硯雕

蘇文

蔡金興作品《笸籮式硯》

挖硯池

提起父親，蔡春生的腦海里，總會浮現出一幅畫面：深夜一盞昏黃的燈旁，父親蔡金興弓著腰，手握刻刀鏟子在硯上雕琢，屋內回響著低沉的琢石之聲，空氣中粉塵彌漫……

作為澄泥石硯刻大師，蔡金興躬耕硯田五十余年，這樣的身影已深深地刻在家人的心中。

硯臺，國人都知是文房四寶之一，但真正知之者甚少。名氣最大的當屬端硯、歙硯、澄泥硯和洮河硯。

蔡春生的父親蔡金興雕琢的硯臺，就是澄泥石硯。

澄泥石硯是出產于蘇州吳中區(qū)藏書鎮(zhèn)東部靈巖山下蠖村的一種硯料，因其硯質與山西絳縣等地所產的陶制澄泥硯相仿，又稱太湖澄泥石硯。

澄泥石硯基本有青、黃、紅、灰四種，借用人工澄泥硯的顏色，人們把前三種分別命名為蟹殼青、鱔魚黃、蝦頭紅。

或許是墨銹遮蓋的緣故，在存世的宋、明澄泥石硯中，常見呈褐黃色。

歷代流傳之澄泥石硯色彩豐富。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

世代生活在靈巖山山腳下的蔡春生的祖輩們，一邊干農活，一邊刻硯。在他的印象中，不僅是父親癡迷著硯刻，母親、祖父以及村里的鄰居，都做著這項手藝。

劈石坯

蔡金興12歲就拿起鐵鑿，學習刻硯了。當時是學做專供出口的學生用小硯臺，后來進入硯臺廠，因為技術好，還幫助蘇州的文物商店修復了一部分古硯臺。

蔡金興的手藝，就這樣歷練出來了。

蔡金興還跟著廠里的老師傅學習在硯臺上雕花紋，這些作品實際就是蘇作硯雕作品。

蘇州的硯刻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漢代，到宋代初步形成了本地特有的制作風格，至明代，蘇州已經成為全國的手工藝制作中心，硯刻也發(fā)展到了頂峰，至清代還出現了三代琢硯的世家吳門顧家。

蔡金興的作品繼承了百年以來的古意。蘇州博物館館長陳瑞近這樣評價蔡金興的作品：“蔡金興的硯刻作品，由仿古入寫意，突出線條和造型變化，重視形體美和意蘊美，傳承了蘇州硯雕的技術語言和思想內涵。他的澄泥石刻作品，雕刻細膩生動，富有生活閱歷，充滿了個人情感和文房雅趣?！?/p>

這些樸實的情感和意趣，從他的諸多作品中可見，比如：明式太史硯、《江南編織》文房系列，竹筍硯、竹節(jié)硯、古琴硯……

五十年來，蔡金興堅持每天5點起床練功，做一個小時才吃早飯。晚飯后，他會點一盞燈，繼續(xù)想、刻，刻、想，常常做到10點后。

一年365天，除出差和有事外，蔡金興幾乎天天這樣。

“我摸著刻刀、端著硯坯就開心，一天不碰就會‘手癢’，就會心里空落落。而且看看有那么多的硯石沒有完工，心里總擱著事情，想早點做好。”

經年不斷地堅持，讓蔡金興的手藝日漸精進，成了硯雕界的大師。

長年的勞累，也給蔡金興留下了一些“職業(yè)病”。手上大大小小的刀疤，手指根部粗壯的老繭以及日積月累患上的矽肺。

蔡春生心疼父親，也在耳濡目染中，感受著澄泥石硯和蘇式硯雕的美。

他依然很懷念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村里家家戶戶忙制硯的盛況。

但時代不再，從事記者工作的蔡春生，把這份熱愛，寫成了一篇篇對于蘇州澄泥石硯的考證文章，繼承著父親硯刻的手藝。

他們以一個家族的努力，守護著蘇州澄泥石硯，守護著蘇作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