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雪漫
我是個天生的小笨瓜。首先下這個定語的,是我親愛的老媽。
我的確是笨,上小學(xué)時,別人讀一遍就會背的課文,我起碼要讀上十遍;別人算一次就記得住的題目,我最少要溫習(xí)十次。記得只有爸爸曾經(jīng)對我說過:“女孩子笨一點兒才可愛,笨人有笨福?!钡?,他有一次出長途,車和人都再也沒有回來。那一年我十三歲,剛升初中,一夜間明白了生死離別的真正含義。
走進新學(xué)校時,我總是沒有來由地感到害怕,甚至連被老師點名都怕,因為我總覺得天下不會有比我的名字更俗氣的名字,我爸爸姓朱,媽媽姓杜,于是我叫朱杜。聽起來就像“豬肚”。
這天,同班的男生潘其又在英語老師叫我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起哄嘲笑我:“豬肚?你怎么不叫豬腦哦?”
潘其的話讓我傷心透了,我趴在桌上開始抽泣,越哭越大聲。英語老師走過來,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搖搖頭。
她開始不耐煩了:“你如果一定要哭,請到教室外面哭夠了再進來,不要影響我們上課,你看呢?”正合我意,我埋著頭沖出了教室,跑到了教學(xué)樓頂樓。
“你別告訴我你想從這里跳下去!”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回頭一看,是同桌季月。她難道猜中我在想什么了?我有些害怕地說:“你怎么也不上課了?”
“上課哭鼻子。羞羞羞?!彼喂挝业谋亲诱f,“你是遇到什么傷心事了吧?是不是覺得潘其在欺負你?”“沒有?!蔽易煊驳卣f。
“你在為你的成績犯愁?!彼会樢娧卣f。我奇怪地問:“你怎么會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ESP。超直覺能力?!奔驹抡f,“我只是比別人多注意觀察和多思考一點而已。”“這就是ESP嗎?”我問?!耙苍S是吧,我爸爸說任何人都可以擁有ESP,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季月看著我說,“你文具盒里的照片,是你爸爸吧?”
“嗯?!蔽艺f。
“他離開你了吧?”季月說,“其實我的文具盒里也有一張照片,那是我爸爸,他是一個優(yōu)秀的魔術(shù)師,可惜天妒英才,我小學(xué)五年級的時候,他死于肝癌。”季月的聲音低下去:“爸爸就要走的那段時間一直在教我ESP。他說,這會是我一生最受用的東西,告訴自己沒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不管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都要永不怕輸,永不言敗。”
“我爸爸很睿智是不是?”季月抬起頭來,我看到她一臉的淚水。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也……”“笨蛋小妞?!奔驹虏粮蓽I說,“我替班主任整理過全班同學(xué)的檔案啊,我從開學(xué)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你了,全班五十二個人,只有你伸出手替我擦黑板。”說完,她緊緊地擁抱我:“我們要快樂啊,不要讓爸爸們失望呵?!蔽移戳嗣攸c頭。
柳葉摘自《來不及學(xu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