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細節(jié) 大視野

王震

摘要：結合舞臺演藝燈光藝術的發(fā)展以及具體演出劇目實例，論述光色影的微妙變化如何帶給人強烈的審美視覺感受，如何營造真實與虛幻的舞臺空間。

關鍵詞：舞臺藝術畫面 心理空間 情感 光位 光色 光影

中圖分類號：J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8）04-0185-02

舞臺燈光在不同歷史階段、不同演出形式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無論是火苗表現的絲絲情感，亦或是數字燈以亦真亦幻的視頻影像對人與景物全方位的塑造和描繪……所有這一切，都是舞臺藝術家通過對光、色、影的微妙設計和處理所展現的意蘊豐富的舞臺畫面，由此把觀眾帶入如夢境般的特定情景之中，影響著觀眾的審美心理與視覺感受。

一、演藝燈光發(fā)展歷程中的光色影運用

（一）常規(guī)燈時代：緊扣人物情絲的光影

舞臺燈光是戲劇演出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決定著舞臺演出的成敗，這種決定作用具體體現為舞臺燈光光色影的變化。特別是在電光源燈具進入劇場后，舞臺燈光實現了對燈光亮度、光的投射與色彩有目的地控制，真正起到了如同阿道夫·阿庇亞（Adolphe Appia）所說的“光是舞臺的靈魂”作用。這不僅體現為大色塊、奔放的燈光處理和變化，更體現為實時表現人物內在情絲的微妙的光色影變化，正是這種微妙變化，使舞臺動作空間蘊含情緒、情感。

（二）多媒體運用：參與敘事的動態(tài)光影

早在20世紀40年代，世界著名舞臺美術家、戲劇大師約瑟夫·斯沃博達（Josef Svoboda）就預言：今后舞臺美術的發(fā)展，將是一個全新的光影時代。

斯沃博達利用投影在舞臺上創(chuàng)造出動態(tài)光影影像，使舞臺畫面與劇本緊密結合，帶給舞臺燈光創(chuàng)作一個全新的突破性。其創(chuàng)造成就，不僅對舞臺燈光作用作了新的開拓，更重要的是影響了整個舞臺美術創(chuàng)作觀念，乃至戲劇創(chuàng)作觀念的改變。斯沃博創(chuàng)造視覺上的“光景”，也為“光景”時代增添了輝煌②。

（三）電腦燈時代：快速流轉的光影

隨著技術的發(fā)展，熊熊燃燒的火焰、潺潺的流水等曾經需要耗時、耗資、耗力才能完成的舞臺畫面，今天完全可以通過電腦燈內部的調整來完成。在多媒體舞臺劇《豫情未了》中，場景為在豫園九曲橋上翩翩起舞的水秀美人，倒映在橋下潺潺的流水之中，一片清幽秀麗的美好景象，轉瞬間便是烽火連天、戰(zhàn)鼓齊鳴的戰(zhàn)場，尸橫遍野。這兩幅截然不同的舞臺藝術畫面，只需在電腦燈內部通過一系列細微調整瞬間完成，這是因為相較于常規(guī)燈，電腦燈內具有可記錄上千個燈光場景、更高的調光精度、自動光線色彩變化以及眾多特殊效果變化等，使燈光藝術表現更加豐富、細膩。

電腦燈以其內部細微的機械圖案輪轉動，展現出震撼人心的舞臺藝術畫面，這不僅極大地方便了舞臺藝術工作者的藝術創(chuàng)作，更帶給觀眾前所未有的視覺體驗。

（四）數字燈時代：交融發(fā)展的光影

數字燈是燈光技術與藝術發(fā)展的產物，綜合了多媒體服務器、電腦燈功能、高亮度投影機、LED染色模塊或紅外攝像模塊等多種高科技，其兼具常規(guī)燈和電腦燈借助靜態(tài)或者動態(tài)的光色影在演出框架中進行藝術表現的功能，還具有完整的影像敘述功能。數字燈內部備有強大的素材庫，對素材庫的素材進行編輯和調整，或者將藝術家設計的藝術場景存入設備中，便能投射出一幅幅完美的畫面。通過數字燈之間的無縫拼接、曲面矯正、強大的圖案視頻移動等高科技技術，創(chuàng)造出了完美的大型藝術場景，帶給觀眾從未有過的視覺震撼。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可以說是一次多媒體數字燈時代的開幕式。開幕式中直徑為18 m的模擬地球裝置，高14 m、寬約500m的橢圓形的碗邊屏幕……一系列巨大的藝術場景讓世人震驚，也使人們領略了數字燈所帶來的巨大藝術魅力。這正如北京奧運會的總導演張藝謀所說：這次開幕式，是一個前衛(wèi)的探索，是一次數字時代的開幕式，是一次全面運用多媒體數字技術的開幕式。

二、光位細微變動產生的藝術魅力

（一）創(chuàng)造真實幻境

光位的微小變動，可導致整個畫面質的不同。在理查德·瓦格納（Wilhelm Richard Wagner）設計的歌劇《諸神的黃昏》中，為達到戲劇性的效果，燈光設計師采用了低角度的腳光燈位進行平行投射，使眾人的陰影投射在墻上，創(chuàng)造出奇特的舞臺畫面。如果采用較高角度的腳光燈位進行平行投射，會使投影投射在舞臺面上，無法創(chuàng)造這種畫面感，而只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如果低一點，演員的影子很可能投滿整個后墻壁，使舞臺畫面不空靈、不透氣，沒有變化，更不能創(chuàng)造出活的舞臺藝術畫面。

又如，在制造“派珀的幻象”（Pepper's ghost，19世紀末期用在戲劇舞臺上，表現一些“有鬼魂出沒”的情節(jié)和場景）時，設計師把投影機藏在舞臺下方，利用透明材質作為光折射的媒介，使投影畫面折射到透明材質上后出現在舞臺上，近而使觀眾產生幻覺，以為鬼魂真的存在。如果投影機的光位有微小的改變，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都不會產生這種視覺錯視，也不能創(chuàng)造出真實的幻境③。

可見，光位微妙移動即可產生巨大的視覺反差，運用于舞臺藝術創(chuàng)作中，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二）營造亦真亦幻舞臺環(huán)境

在戲劇演出中，光位微妙變化還可以創(chuàng)造真實與幻境交織的舞臺藝術空間。如，單獨利用低一點光位的腳光可以帶給人恐怖、懸疑、猙獰的視覺感受；高一點光位的腳光則可以消除人物在下方的燈光陰影，完善和修復舞臺藝術畫面。

低角度腳光光位的微妙變化，創(chuàng)造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舞臺藝術畫面，使人物在真實與幻境中游走，也帶給觀眾不同的藝術視覺感受。

三、燈光色彩細膩變化傳達不同畫面情感

（一）使舞臺畫面更具感染力

色彩帶給人們不同的視覺和心理感受，光與色的結合是舞臺燈光創(chuàng)造藝術效果的重要手段，光的色彩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舞臺畫面的色調。富有刺激性的色光被用來創(chuàng)造美的感受，影響觀眾的心理，具有很大的表現力和感染力，細膩的色彩變化使舞臺畫面更加真實生動、更具感染力，能微妙而深刻地展現戲劇內涵。

如經典話劇《欽差大臣》第一場，場景設在市長家中，市長和當地官員密謀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欽差大臣。舞臺設計為灰色的鋼架結構，在高色溫冷色光的照射下顯得陰沉，尤其是灰色的窗外浮現出死一般的沉寂，而屋內燈光設計得富麗堂皇，官員們猥瑣的姿態(tài)充分暴露在舞臺上。富麗堂皇的光色與死灰一片形成鮮明的對比，營造出極具戲劇性的故事情境，讓觀眾感覺一場帶著陰謀的鬧劇即將開始。

細膩的燈光色彩能表情達意，色差能產生不同的視覺效果，可以通過光色對比賦予舞臺藝術畫面真情實感。

（二）在真實與虛幻中游走

“當一盞燈破碎了，它的光亮就滅于灰塵”。雪萊的這一詩句以詩人的方式展示了這樣的變化：實向虛的融化。光的微妙變化介于真實與虛幻之間，舞臺燈光的微妙變化也是如此，當舞臺燈光以某種方式投射到物象當中，讓物象展現在觀眾眼前，它是以實的方式告訴我們物象的存在，燈光消失，物象也消失，一切消失在虛幻之中，留在觀眾心中的是某種意向。在1996年奧地利布雷根茨藝術節(jié)中，歌劇《亞瑟王》的燈光設計師通過對色彩的處理，將舞臺藝術空間中的真實與幻境描繪到極致。

“日蝕一開始，銀色的太陽如鐮刀般開始慢慢消失，天空逐漸變成銀灰色，周圍一切事物變得暗淡無光，天空中溫和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天空，銀灰色的光帶領觀眾慢慢走向黑暗，窒息般的黑暗，使人如在真實與夢幻般的時空中游走”⑤。

燈光色彩一會兒再現如夢幻般的日蝕，一會兒有將觀眾帶入真實的時空之中。通過細膩的色彩變化，燈光描繪出介于現實與虛幻之間的舞臺藝術世界。

四、結語

在戲劇演出中，光、色、影微妙的變化，不但能塑造舞臺空間，刻畫人物心理，描繪豐富的舞臺藝術畫面，還能通過豐富的戲劇信息傳達給人強烈的審美震撼。本文通過對舞臺燈光藝術中光色影魅力的粗略研究，特別是對由古至今光位與光色的變化研究，探討了光色影的細微變化在舞臺藝術中所描繪的舞臺藝術畫面、傳遞的藝術情感以及帶給觀眾的視覺藝術感受。燈光是戲劇舞臺藝術的重要表現手段，其細微變化所創(chuàng)造的藝術效果，只有在實踐中不斷感受和體會，才能合理而巧妙地運用。

參考文獻：

[1][2][4]金長烈等.舞臺燈光[M].北京：機械工業(yè)出版社，2004.

[3][5][德]馬克斯·凱勒.戲劇舞臺燈光設計[M].孔慶堯，忻雁譯.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