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萌
從意大利北部乘坐紅箭(Frecciarossa)高速列車,以300公里的時速,于下午2點(diǎn)鐘抵達(dá)了佛羅倫薩(Firenze Santa Maria)車站。在站臺的盡頭,來自Villa La Massa酒店的司機(jī)已舉牌在迎候著我了。車子沿著阿諾河而行,駛過老橋,橋上依舊擠滿了人。我凝望著這座我曾無數(shù)次來訪過的城市,試圖從熟悉中找出一些別樣的陌生之感。車子從格雷西亞橋(Porte alle Grazie)上穿過,大約開了一刻多鐘,來到了坎代利(Candeli)小鎮(zhèn),駛?cè)胍粋€靜謐的庭院,幾幢磚紅色的古雅建筑掩映著樹叢之后,Villa La Massa酒店到了。
侍者帶著我來到了三樓的盡頭。這是一間有著藍(lán)色墻面、沙發(fā)和凳子的靜謐空間。房頂是一排木梁,這是托斯卡納地區(qū)建筑的典型特色。房間往里面走,是一條狹長的甬道,里面被辟為衣帽間,推開兩扇玻璃窗,外面就是酒店的泳池和餐廳,阿諾河的彎道仿佛觸手可及。這個衣帽間的北側(cè)也有窗戶,窗外是酒店的草坪和不遠(yuǎn)處的基安蒂丘陵(Chianti Hills)。
收拾停當(dāng)后,漫步在酒店的各處。主建筑內(nèi)是一個中庭式結(jié)構(gòu),淡黃色的墻面,拱形的柱子,墻面上掛置著一些家族的徽記和壁畫。整個建筑采用了石頭、木頭和赤陶土,顯現(xiàn)出豪華鄉(xiāng)村別墅的浪漫特色。中庭內(nèi)就是一個休憩空間,“Mediceo”酒吧就設(shè)立在一樓。調(diào)酒師留著小胡子,戴著一幅圓形的眼鏡,整個人的氣質(zhì)頗像某一部電影中的古典人物。
酒店花園占地22公頃,栽種著橄欖樹和檸檬樹,自產(chǎn)葡萄酒和橄欖油。我在這里遇見酒店的總經(jīng)理Stefano Venturi先生,他陪同著我一道參觀。他介紹說,這里原來是16世紀(jì)美第奇家族的一處寓所。從1948年起改為酒店,但仍保持著原來的名字。1998年經(jīng)裝修后重新開業(yè),目前整個酒店只有37個房間,是立鼎世奢華酒店集團(tuán)的成員。漫步在花園中,下午5點(diǎn)的陽光正純,這一方寧靜莊園也在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文藝復(fù)興時代的輝煌以及佛羅倫薩貴族們的點(diǎn)滴生活。
晚間,在“Il Verrocchio”餐廳享用晚餐。侍者送上了開胃的奶酪,配上了San Felice的Visanto del Chianti Classico 2005,酒味甘甜,讓人胃口大開。頭盤我選的是細(xì)嫩的扇貝與鮮美鵝肝配上蘋果醋。第一道主餐點(diǎn)的是餐廳自制的Tagliolin意面,這是意大利艾米利亞—羅馬涅大區(qū)和馬爾凱大區(qū)的一種傳統(tǒng)面食,面條寬約6至10毫米,厚為1毫米,制作時加入雞蛋。第二道主餐選的是小羊排配上芥菜、薄荷醬。兩塊巨大的小羊排外表烤得十分講究,呈現(xiàn)出一種略帶古老的枯色,估計在烘烤時涂上了秘制的涂料。輕輕一咬,外焦內(nèi)嫩,口感一流。餐后甜點(diǎn)選的是Villa La Massa自制的奶酪精選,配上果醬,在滿口余香中結(jié)束了這次阿諾河畔的晚餐。之后,信步走到餐廳地下室的酒窖中,這里存放著300種上等葡萄酒,美食家恐怕也會流連忘返。
次日早晨,在餐廳享用早餐。餐臺上擺放了各種奶酪和甜品,尤其是米蘭最有特色的粗約20厘米的香腸,這種香腸里面摻著茴香,味道別致,一般很難得在酒店里找到。上午在房間內(nèi)品茗閱讀。下午2點(diǎn)多鐘從酒店出發(fā),沿著阿諾河,一直走到老橋,總的距離約為10公里。對于經(jīng)常徒步的我來說,這距離屬于中短距離。從酒店出來走了一段距離,就來到了河邊,這里有一座鐵路橋,剛好有一列紅箭火車疾馳而過。岸邊的架子上擺放著不少的皮劃艇,旁邊還有一個網(wǎng)球場。沿著安東尼利公園(Parco dell Anconelle)的河邊樹叢中的一條小路前行,這一段的湖水十分清幽,對岸有一些人在垂釣,路旁一些挺拔的大樹上釘著禁止砍伐的標(biāo)牌。
走到Via di Villamagna小街,從Piazza Ravenna右拐,上了喬瓦尼·達(dá)·韋拉扎諾大橋(Ponta Giovanni da Verrazzano),這座橋以一位于1524年探索北美洲的佛羅里達(dá)與新不倫瑞克之間的大西洋海岸的意大利探險家的名字來命名的,他也是探險北美的第一位歐洲人。橋是一座雙層橋,橋墩上有一些涂鴉,橋上專門辟出了一條自行車和人行道,不少人在散步和跑步,還有人在緊靠河邊的草地上騎車,感覺比剛才的河道熱鬧了不少。
很快就走到了圣尼古拉橋(Ponta San Niccolò),靠近河畔的一塊林地被開辟為了休閑區(qū)。當(dāng)?shù)厝嗽谶@里,吃著零食,曬曬太陽,十分輕松。我也吃著冰激凌,休息片刻后,走到了格雷西亞橋。關(guān)于這座橋,歷史比較復(fù)雜。早在1227年,在這個位置上就修了一座名為Ponte di Rubaconte的橋。1345年,該橋重建,設(shè)立了9個拱門,是佛羅倫薩最長的一座橋。1944年8月,撤退的德軍摧毀了這座橋。二戰(zhàn)結(jié)束后,為重建這座橋舉行了一次設(shè)計方案的競賽,最終以由建筑師喬萬尼·米凱盧奇(Giovanni Michelucci)為首的一個6人團(tuán)隊(duì)勝出,該方案設(shè)計了四個橋墩,并采用薄拱的現(xiàn)代設(shè)計造型。該橋于1953年竣工。
很快就走到維其奧橋(Ponte Vecchio),這座被稱為“老橋”的中世紀(jì)石頭封閉式拱橋,橫跨阿諾河的最窄處。這座橋始建于羅馬時代,在996年第一次出現(xiàn)在文獻(xiàn)中。在1117和1333 年兩次被洪水沖毀,1345年再次重建,老橋主拱的寬度為30米,一直使用至今。橋上有許多賣黃金飾品的店鋪,歌劇《圖蘭多》中的女主角,曾在這里買過戒指。這是一座愛情之橋,相傳意大利著名詩人但丁,就是在這座橋上,與他終生熱戀的女子貝雅特麗齊相遇的。endprint
大橋中央,一位歌手正在演唱。在他的身后,是本韋努托·切利尼(Benvenuto Cellini)的塑像,本韋努托是16世紀(jì)時的意大利金匠、雕塑家和音樂家。在他的動人歌聲的伴奏下,幾位戀人靠在橋邊,以熱烈的擁吻作為情感珍貴的記憶。其中有一位男生,擁抱完之后,眼眶濕潤。在他們的身后,阿諾河在傍晚的陽光里閃動,在這個佛羅倫薩遠(yuǎn)方的城市,輝煌同時變換為歷史與質(zhì)樸的生活。
黃昏時分,驅(qū)車來到了格雷韋(Greve)小鎮(zhèn)的Villa Vignamaggio酒莊。格雷韋位于錫耶納和佛羅倫薩之間,處于基安蒂丘陵的心臟位置。酒莊的負(fù)責(zé)人帶著我,走在庭院前的石子路上,講述著這個酒莊的往事。這里至今已換過6任主人,而最有名的是第二代主人,因?yàn)樗呐畠?,就是達(dá)·芬奇《蒙娜麗莎的微笑》中的原型。他邊開著庭院的鐵門,一邊回過頭來一邊強(qiáng)調(diào)地說,這不是編造的,這是真實(shí)的故事。
一片燦爛的陽光照射在庭院內(nèi)起伏的葡萄園里,金黃無比。建筑物的墻上嵌著一塊石碑,上面是第4任主人留下的一首意大利語的詩歌,翻譯過來的大致意思是:“一個靜靜的夜晚,我走在這邊葡萄園里,月光灑落,我突然有一絲惆悵……”
深入到這幢古建筑的地下,進(jìn)到絲絲涼意的古老釀制車間。在成排的橡木桶上,有一個類似于以前煤油燈大小的玻璃裝置,我問他這是做什么的?他解釋說,這是由達(dá)·芬奇發(fā)明的專利,是這些橡木桶的出氣孔,可以指示木桶內(nèi)的酒的高度,如液體的水平面下降了,就需要及時地添加進(jìn)去。這樣就可以確保酒在釀制過程中的質(zhì)量。
這個裝置在托斯卡納地區(qū)的酒莊里被廣泛使用著,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意大利的其他酒區(qū)很少采用這個裝置。他做了一下示范,只見他用力推住橡木桶側(cè)面的木板,一個氣泡就在這個玻璃裝置里浮動起來。在酒莊的接待室內(nèi),主人給我倒上一小杯ChiantiClassical葡萄酒,聞香,輕搖,淺抿,有一種濃郁的香味,十分醇厚。他告訴我一句意大利的諺語:“In Vino Veritas”, 也就是英文的“In Wine is Truth”,即中文的“酒后吐真言”。
離開酒莊,來到格雷韋小鎮(zhèn)。這里有著“酒城”之稱。小鎮(zhèn)有一家叫Macelleria Falorni的Enoteca,“Enoteca”,意思是酒類圖書館,這里面會配有一些小吃,客人可以坐在里面小酌,也可買上幾瓶捎走。在店門口設(shè)有一個飲酒機(jī),顧客只要買上一張磁卡并充值,就可以自行品嘗10多種酒。再搭配著店里的生火腿、奶酪和一種脆餅干,倒也逍遙自在。穿過小廣場,來到一家葡萄酒博物館。博物館里,滿是葡萄酒的各種設(shè)備和器械,從各種橡木桶到裝軟木塞的封口機(jī),以及收集到的大約300到400種的軟木塞。另外,還收藏有各種以豬為主題的明信片,大約陳列了1000多張,十分奇妙。
在佛羅倫薩Via delle Svala大街,新圣母教堂旁邊,有一間Santa Maria Novella草藥店,世界上最古老的一間藥房之一,不少好萊塢的影星都是其擁躉。1221年,由西班牙修會多明尼克教派的傳教士,秘密建立了這間草藥店。1886年后,藥房開始民營化的經(jīng)營,仍遵循傳教士精良的傳統(tǒng)制作方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