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誰都難免成為一株發(fā)呆的小草。沒人愛。沒人暖。有事兒只能隨風倒。不怕。不怕。到付洋姐姐這里來避一避。風吹一會兒就散了呢~
付洋姐姐:
拙書敬啟。
現(xiàn)讀初一。從小開朗活潑,經(jīng)常被欺負,于是后來也經(jīng)常欺負人。小學成績不好,常被父母打罵,被親戚嚼口舌是家常便飯。四年級開始寫小說,某雜志字數(shù)標準是五千但寫了五萬,所以現(xiàn)在一篇沒刊登過。改正了這個缺點,但至今認為寫得不好別人才不收。
上初中后和曾經(jīng)孤立我的老同學斷絕來往,其中一個女生背地里常說我壞話,她表面上的善良大方讓我媽以為是我故意不理人家??伤膬擅嫒稊[在眼前,我怎會繼續(xù)接納?不是所有人都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另一個姑娘L,三年未與我形影不離,“請你吃好吃的”于吃貨我而言非常受用。我們愛好不盡相同,才華上往往是我比她好。她常耍我,還非常得意,但其實特別依賴我,什么事幾乎都要征得我的意見再做決定。上初中后,我沉默寡言,無害羞而是恐懼更多。這點在從前的我身上亦有體現(xiàn),不過那時相對陽光一些。
現(xiàn)在被欺負了基本上不吭聲,心里卻陰沉得不得了。因為從小被父母逼著做這做那,不依就打,誰吩咐我做甚我不是故意做錯就是表面謙和地答應,心說“麻煩死了”。自討苦吃的是,做了的事和不為人知做的好事也會被“不負責任”的標簽按上棺材板。
L幾乎不回我短信是在我們分班后,我們不怎么來往,在唯一回過我的一次短信里她問:“我們很熟嗎?”從前的時光在強烈反差下支離破碎。如今我的性格與她不為人知的陰冷腹黑并無差異,僅是唯一值得因相同而最后慶幸的一點。
最近頻繁失去興致和希望,不知為何四肢沉而無力。我是班上成績唯一好的女生,其他女生都沒有多少真心待我。從前因為是學渣被孤立,現(xiàn)在因為是學霸又被孤立。她們問我學習上的問題我也都耐心回答,但當中大部分人都顧忌成績相差而不與我深交,委婉拒絕。她們或多或少語氣中掩隱的利用,我都清楚,但戳破的結果不用想都能明白,畢竟從前經(jīng)歷過那么多的猜忌與背叛再次經(jīng)歷也只能付之一笑。
寫古文被人夸“深奧”“文采好”,性格除了“文靜”,他人別無概括。這是我本身問題,但我不愿裝我深厭之的開朗活潑,愿以平靜謹慎待人,也不愿如勞委一般滿口謊言裝得有模有樣被多人競相傳贊“她人特好”。我至少不會像她一樣藏小抄考高分、偷改錯題讓老師加分來博贊譽。世人各異,人心難測,三人行也有無我?guī)熤畷r。以一個道理與片面之詞就一概而論的人在我身邊滯留,我僅希望自己能做真正的海納百川、心懷萬物之人。
從前不舍得發(fā)火時撕書到現(xiàn)在殘缺的紙頁亦無法撫慰心里撕開的一角。從“你有哪里會痛嗎”換個方式問“你的歸宿是哪里呢”,我和L都變化太多。生日當天發(fā)生了幾起不幸的事(已非第一次),看到最后還是不明白為何“生而無罪”。你知鳥雀被捕便難藏,籠里的雀被外人故意驚嚇與折磨為何不苦,麻雀為何寧死也不吃嗟來之食?非倔而是自尊,是生之本性。唯有它可抵御太多無奈,但心已沉淪。
生日那天用刀在手臂劃了五十條傷痕,并無流血,但刺痛到想起過去,便感覺世間除了傷痕不再有任何東西能以真實待人。是啊,我從未都不是想要什么都要得到、得不到就大吵大鬧的姑娘。眼淚以血為原料,流了十多年的血痛不在膚而在心。畢竟世界多樣,人亦如此,人心又怎能逃得過?
諸葛銅雀親愛的諸葛銅雀:
你好!
想來你手臂上的五十條傷痕已無大礙。傷痕固然以真實待人,卻也難免有一天痕愈如初,而心靈上也會如你所言“好了傷疤忘了疼”。它們確如你所說的那么真實嗎?也許吧,但無非也就一小會兒,最多不過一段時間——傷不在了,痛遺忘了,是否真實地存在過就不那么重要吧?
內心里,你是一個求人關注的姑娘,渴望自己能被眾人膜拜著愛戴。但是,你卻以為自己僅希望能做一個真正的海納百川、心懷萬物之人。海納百川之人怎會連別人的偏狹、自私、兩面三刀、唯利是圖等等最自然不過的自保的行為都不接納,且用自殘來折磨自己?你可見過哪片海域不接受污水,只允許凈水流入?那些接受了污水就死掉的水域統(tǒng)統(tǒng)不叫作海。
你的痛苦即來自于此——真實的自己和理想中的自己不是同一個人??梢哉f,這兩個自己的矛盾是你今天一切痛苦的根源,至于外界的其他人——L姑娘也好、勞委也好、班里的其他姑娘們也好,實實在在都是被你的自我矛盾波及到的“受害者”,枉擔了一個虛名而已。
這世界不會因為你溫柔地對待它,便對你投桃報李,更何況你的方式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自己被欺負后不是去體會受欺負者的難堪和難過,而是有能力后變本加厲地欺負別人;老同學在背后說你兩句壞話,你當即一拳打回去,直接斷交。如果你連L姑娘漸行漸遠時拋下一句的“我們很熟嗎”都覺得難以接受,那么你真的認為自己對和老同學的關系的處理方式不值得商榷么?
洋姐并不是批評你,也不應該批評你,你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舉世皆醉我獨醒”的時期洋姐也曾經(jīng)歷過,很多如你一般年紀的孩子也都經(jīng)歷過。這個時期的我們活在自己的小宇宙當中,看到的世界就是我們頭頂上的那片天,對別人沒有同情的能力,卻覺得自己的感受比什么都重要。其他人,哪怕是與同齡的人,都應該與你感同身受,否則就是辜負了你,比如,你只因給別人講了講題,便要求人家與你深交,否則便是利用你。類似的抱怨豈不俯拾皆是?青春的愁苦大半就是這樣被制造出來的。
世界的確是多樣的,人心更是深而難測,然而于我們自己而言,比世界更復雜、比人心更難懂的卻是那個真實的自己。你現(xiàn)在所說的“自尊”就是你拿來遮蓋真實的自己,同時瞄準別人的武器。洋姐建議你,在安靜的時候,反觀一下自己是怎么使用它的。洋姐期待與你更多更深的交流。
付洋姐姐
編輯/付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