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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忠惠趙氏神妙帖》缺名跋非趙明誠所作考
      ——兼論李清照南渡初期的行蹤及《金石錄后序》的真?zhèn)螁栴}

      2018-02-20 03:53:47姜榮剛
      學術論壇 2018年1期
      關鍵詞:后序趙明誠題跋

      姜榮剛

      現存有關李清照生平事跡的原始文獻極為少見,《金石錄后序》(以下簡稱《后序》)可以說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種,但是由于版本流傳及文本記述的問題,其中有些文字迄今為止尚未釋讀清楚,致使李清照生平事跡研究中仍存在一些懸而未決的疑案,尤其是李清照追蹤宋高宗逃難一節(jié)。而王仲聞從《寶真齋法書贊》中發(fā)現的被岳珂斷為趙明誠所作的《蔡忠惠趙氏神妙帖》(以下簡稱《神妙帖》)跋語——該跋語原署名本缺,因其所述內容與《后序》頗有相似之處,故王仲聞、黃盛璋等學者,又均曾據此跋文,結合《后序》,對李清照南渡初期的行蹤與歷史提出過一些新的見解。但是這個所謂的趙明誠跋語,與《后序》存在著“不易彌合的記述矛盾”[1],雖經他們曲為解說,仍難釋人們心中之憾,可以說它的發(fā)現不僅沒有有效地推進李清照生平事跡的研究,反而使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正是以此為出發(fā)點,有些論者開始懷疑李清照是否撰寫過《后序》①陳偉文《李清照<金石錄后序>質疑》(《文學遺產》2014年第6期)即將此跋文作為質疑李清照《金石錄后序》的首要依據。以下簡稱陳文。。這種觀點雖然得到了學界的及時回應,并受到批駁②參錢建狀《李清照<金石錄后序>釋疑》,《文學遺產》2015年第6期。以下簡稱錢文。,但涉及李清照生平的上述兩個關鍵懸疑,仍未得到有效解決③陳文的論據主要包括三個方面,首要證據即為所謂《神妙帖》趙明誠跋語與《后序》之間的記述矛盾,其次為《后序》其他敘事與史實的出入,最后為《后序》流傳過程的疑點。從論述的順序可以看出陳文質疑的關鍵證據所在,而錢文的批駁則集中于陳文的第三部分。而據筆者閱讀所得陳文證據最核心的,一是《神妙帖》缺名跋與《后序》的記述矛盾,二是李清照追蹤宋高宗逃難路線的訛誤,而此兩點又恰是目前李清照生平事跡研究的疑難與關鍵,而錢文于此似并未提出新見,因此還算不上動搖了陳文觀點的根本。。因此筆者不揣谫陋,就個人近來研究所得,對此兩點予以重新檢討,并對《后序》記述的其他問題略呈淺見,以期有助于李清照相關問題研究的推進。

      一、《蔡忠惠趙氏神妙帖》缺名跋非趙明誠所作考

      為論述方便,現將《神妙帖》所有題跋(包括岳珂本人題跋及贊語)全文迻錄如下:

      君謨書。評者以為本朝第一,今觀其書尺,信不虛也。建炎戊申四月甲戌。蔣猷題。(行書五行)

      予在會稽,嘗玩其石刻,今此又見其真跡,頗識其筆法云。政和丙申歲二十一日。彥遠書。(行書四行)

      說之嘗觀于吳門開元東第。丙申殘臘日。(楷書三行)

      張縝獲觀。(楷書一行)

      蔡傳素同觀。建炎戊申四月十九日。(楷書二行)

      此帖章氏子售之京師,予以二百千得之。去年秋,西兵之變,予家所資,蕩無遺余,老妻獨攜此而逃。未幾,江外之盜再掠鎮(zhèn)江,此帖獨存。信其神工妙翰,有物護持也。建炎二年三月十日。(行書四行,后缺)

      右蔡忠惠公趙氏神妙帖三幅,待制趙明誠字德甫題跋真跡,共一卷。法書之存,付授罕親,此獨有德甫的傳次第,而蔣仲遠猷、晁以道說之、張彥智縝,俱書其后。中有彥遠者,未詳其為誰。承平文獻之盛,是蓋蔚然可觀矣。德甫之夫人易安居士,流離兵革間,負之不釋,篤好又如此。所憾德甫跋語,糜損姓名數字。帖故有石本,當求以足之。嘉定丁亥十月,予在京口,有鬻帖者持以來,叩其所從得,靳不肯言,予既從售,亦不復詰云。

      贊曰:公書在承平盛時,已售錢二十萬,趙氏所寶也。題跋皆中原名士,今又一百年,文獻足考也。易安之鑒裁,蓋與以身存亡之鼎,同此持保也。予得之京口,將與平生所寶之真,俱佚吾老也。[2]

      細繹岳珂本人跋文,他判斷此帖缺名跋為趙明誠所題,不僅疑點甚大,而且十分武斷。如其說“帖故有石本,當求以足之”,顯然依據的是署名彥遠的跋文,即“予在會稽,嘗玩其石刻,今此又見其真跡”一句。彥遠的跋寫于政和丙申年(1116),早于題于建炎二年(1128)的缺名跋12年,彥遠又豈能見到晚于他12年的題跋?彥遠的本意實際是說他曾見過蔡忠惠的石刻書法,今日又見到了其本人真跡,但石刻書法并非本帖內容,岳珂不假思索地認為“帖故有石本,當求以足之”,其疏忽與武斷于此可見一斑。而今人黃盛璋不作任何推敲琢磨,竟稱:“趙跋雖然摩損姓名數字,所以失去趙明誠的署名,但此帖既曾上石,有石本流傳,岳珂定為趙明誠,自不容懷疑”[3],真是匪夷所思。

      這里暫且不談岳珂何以判斷此缺名跋為趙明誠所題,先來探討趙明誠有無可能為此帖之主。為論證之方便,我們首先假定此帖為趙明誠所有,那么晁說之等中原名士必是經趙明誠之手得以觀看此帖,而題跋之時必與趙明誠同居一地。如果無此可能,則此帖必非趙明誠所有,而是另有其人。彥遠不詳何人,蔡傳素題跋此帖時行蹤無可考,可置勿論。晁說之題跋早于蔣、張二人,先看他丙申(1116)殘臘日居于何處。殘臘一般指臘月八日,據張劍所編《晁說之年譜》,該年底晁說之自鄜州任罷歸新鄭東里[4]。而此時趙明誠正因蔡京所興黨獄牽連屏居青州老家,黃盛璋推斷其時在大觀元年(1107)至政和七年(1117)間[5]。另據吳金娣發(fā)現的趙明誠跋歐陽修《<集古錄>跋尾四》,其中有一則題署時間為“后十年于歸來堂再閱,實政和甲申六月晦”[6],“甲”字旁有人注為“丙”,可見為誤寫,因宋徽宗政和年號內并無甲申年,而只有丙申年(1116),這就是說彥遠與晁說之題跋《神妙帖》的該年,趙明誠仍在青州老家歸來堂。因此,晁說之題跋之時自無與趙明誠謀面之可能,此帖主人非趙明誠明甚。當然或許有人會說,趙明誠完全有可能購帖于晁說之題跋之后。

      如此,我們再看距缺名跋之后僅一月之余撰寫題跋的張縝、蔣猷,此時又在何處。張縝,據《京口耆舊傳》載:

      張縝,字彥智。丹徒人,后徙金壇。其先自灃陽來居。祖子方……以太常少卿奉祠,卒葬丹徒長樂鄉(xiāng),王安禮為作墓志??b少嘗與詩僧仲殊唱酬,蘇軾見而稱之。以祖蔭入仕,為平江府、長洲、宿州、臨渙尉,亳州、永城丞,建康軍節(jié)度推官。改秩知廣德軍、建平縣、江寧府溧陽縣,二邑之人皆德之。以親老不樂遠宦,乞監(jiān)延陵鎮(zhèn),所居金壇距延陵無兩舍,遠奉板輿往來,從容祿養(yǎng),荏苒五年,蓋不知其地之僻、位之卑、時之久也。代還,擢軍器監(jiān)簿,再歲為丞,恬靖自守,誓不登權貴之門,故連歲不遷。以親疾告假,不候報而歸,有旨放罪,旋丁內艱,服除通判和州。倅和之明年,當金師大入盜,賊四起,實攝州事。時承平日久,守備闕,然縝聞故將王逸坐廢,僑寄郡境,即以禮致,與議城守,賊至輒敗。時京東西諸郡俱為盜區(qū),獨歷陽孤城堅守,聞者駭嘆。郡發(fā)勤王之師,縝以主憂臣辱,義不徒全,欲提兵入覲,百姓遮道,不得前。京城失守,諸道潰兵入境,動以萬計,縝勉以忠義,資以糇糧,濟以舟楫,皆投戈南渡,復為善良。及受代,郡人詣闕丐留,而縝以疾得奉祠去,去未兩月而城陷。后賊帥張遇受招赴闕時,宰問識張和州否,遇對:“使此公在,某等安敢輕犯其境耶?”朝廷熟其治行,差知和州,力以疾辭。會錢塘軍變,事定而守倅須才,以縝通判杭州,縝不敢辭。至未兩月,再差知和州,兼淮西兵馬都監(jiān),有旨不許辭避。既渡采石,和之士民驚喜感泣,扶老攜幼,闔境出迎。既下車,令不煩而民畏,兵不試而盜息。以疾三上祠請,最后有旨以和州正賴守御,不許丐閑。明年翠華南幸……[7]

      此段傳記時間雖多未明言,但可借其他史料大致予以確定。張縝奉祠歸金壇的時間在張遇陷和州前兩月,據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以下簡稱《要錄》)載,張遇于建炎元年(1127)十一月入池陽,十二月寇江州,后“自黃州引軍東下,遂犯江寧。江淮制置使劉光世追擊之,遇乃以舟數百絕江而南,將犯京口。既而回泊真州,士民皆潰……翌日,遇自真州攻陷鎮(zhèn)江,守臣、龍圖閣直學士錢伯言棄城去”[8]。

      和州在江州與江寧之間,又為江寧西南之門戶,按照張遇的進軍路線,犯江寧之前必先犯和州,其時自應在是年十二月中旬以后。如此,則張縝解任和州通判當在建炎元年(1127)十月底前后。本傳稱其奉祠歸后再差知和州,當是張遇破和州后離去,和州急需守倅官員,其時必在建炎二年(1128)正月間。而恰在此時,錢塘軍變(即陳通建炎元年九月在杭州發(fā)動的兵變)得以平定。據《要錄》載,建炎元年十二月辛酉 (初六日),“御營使司都統(tǒng)制王淵入杭州。初,淵至秀州,下令治兵,十日乃行。杭賊陳通等聞之,為備稍緩。及是,淵與統(tǒng)制官張俊馳至城下,傳呼:‘秀州趙龍圖來!’通出不意,遂出迎,淵慰勞之。后二日,乃諭以朝廷遣賜告身,令通等祗授,通等皆喜。淵、俊入州治,命軍士分守諸門。通等三百人立于譙門之外,淵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執(zhí)之。通呼曰:‘已受招安,何為乃爾?’淵曰:‘我受詔討賊,不知其他!’遂執(zhí)其余黨,于門外悉要斬之,凡百八十余人,百姓皆相賀”[9]。那么,張縝改杭州通判的時間也應在建炎二年(1128)正月間。從當時的情形可以推斷,朝廷對張縝的改任詔令當十分嚴急,因為“差知和州”,張縝可以“力以疾辭”,但于此命,卻“不敢辭”,所以他必不會拖延遲緩,當是立即束裝上任。此時張縝居金壇老家,到任杭州通判當在建炎二年(1128)二月前后。“至未兩月,再差知和州”,則張縝離任杭州通判的時間應是建炎二年(1128)四月間。這一判斷可從朝廷同時派往杭州的其他官員得到進一步證明,杭州兵變甫一發(fā)生,南宋政府就立即作出反應,據《要錄》載,建炎元年(1127)九月,“直秘閣、新知真州侍其傅充集賢殿修撰、知杭州”[10]。侍其傅雖除知杭州,但不可能立即到任,據熊克《中興小紀》所引中丞張澂言:“杭卒之叛,薛昂不緣君命,自知杭州?!盵11]因此,侍其傅赴任杭州知府自然也只能在杭州兵變平定之后,作為同批派往杭州的主要守倅官員,他與張縝赴任的時間應該相去不遠。更值得注意的是,侍其傅與張縝均剛除新職,差官杭州皆為臨時改任,可見朝廷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借重他們暫時穩(wěn)定杭州亂后局勢,所以又都很快離任。據《要錄》載,建炎二年(1128)四月丁卯(十四日),“集英殿修撰、知杭州侍其傅移知宣州”[12],這從側面驗證了筆者關于張縝離任杭州通判時間的判斷。如果張縝也是該日解任的話,按照常理,他與后任官員交接,以及打點行裝重赴新任亦須時日,這樣他五日后題跋《神妙帖》時自然還應在杭州。而此時趙明誠,據《要錄》載,建炎元年(1127)八月起復直龍圖閣、知江寧府、兼江東經制副使[13],建炎三年(1129)二月“御營統(tǒng)制官王亦將京軍駐江寧,謀為變,以夜縱火為信。江東轉運副使、直徽猷閣李謨覘知之,馳告守臣、秘閣修撰趙明誠。時明誠已被命移湖州,弗聽。謨飭兵將率所部團民兵伏涂巷中,柵其隘。夜半,天慶觀火,諸軍噪而出,亦至,不得入,遂斧南門而去。遲明,訪明誠,則與通判府事、朝散郎毋丘絳,觀察推官湯允恭,縋城宵遁矣”[14]。這就是說,在建炎元年(1127)七月至建炎三年(1129)二月期間,趙明誠一直在江寧任知府,未曾離開。如果《神妙帖》為趙明誠所有,那么晚于他一月余獲觀此帖并題寫跋語的張縝,此時自然也應在江寧,而事實并非如此,《神妙帖》非趙明誠所有應該基本可以確定。

      當然,也許會有人說,張縝沒有可能在四月前離開杭州嗎?這種可能不能說絕對沒有,但從他赴任和州須渡采石這一行走路線來看,他走的是陸路,因為采石在長江東岸,和州在西岸,故須渡采石過江才能到達和州。江寧在和州的東北,杭州在和州的東南,從杭州到和州走陸路,根本不經過江寧。此時正值和州多事之秋,張縝絕無繞道江寧之必要與可能。因此,張縝題跋《神妙帖》即使不在杭州,也必然在杭州與和州之間的某一地點,但絕不會是江寧。所以無論如何,張縝題跋的《神妙帖》都與趙明誠沒有任何關系。

      那么,晚于張縝兩天題跋《神妙帖》的蔣猷,此時又在何處呢?據汪藻所撰蔣猷墓志銘稱:“公諱猷,字仲遠,姓蔣氏,東漢時有封義興函亭者,其后分居丹陽金壇,故公為金壇人……靖康元年,復請閑,以徽猷閣直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建炎三年,避兵明州。明年屬疾,上章請老,遷宣奉大夫,致仕。十一月某甲子,卒于昌國縣蓬萊鄉(xiāng),春秋六十有六?!盵15]建炎初年蔣猷的行蹤史書缺載,但知他一直任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這樣的閑差,據同時代人葉夢得《石林燕語》稱,該職“為優(yōu)閑不任事之職。熙寧初,先帝患四方士大夫年高者,多疲老不可寄委,罷之則傷恩,留之則玩政,遂仍舊宮觀名,而增杭州洞宵及五岳廟等,并依西京崇福宮置管勾或提舉官,以知州資序人充,不復限以員數,故人皆得以自便”[16]。也就是說,蔣猷靖康元年(1126)以后實際處于退休賦閑狀態(tài),自應屏居于遠離戰(zhàn)亂的金壇老家或南方某處,故有可能與張縝前后獲觀《神妙帖》,并撰寫題跋,而逗留于沿江且易遭兵亂的江寧,這種可能性不大??傊Y猷題跋《神妙帖》時行蹤雖難確考,但不會構成本文觀點的反證,則是可肯定的。

      為進一步證明本文觀點,現再對《神妙帖》缺名跋的內容予以分析,看它是否反映的是李清照的真實行蹤。理解該跋文的關鍵是“西兵之變”,王仲聞以為此指建炎元年十二月青州郡守曾孝序被殺兵變一事,但他同時又補充說:“惟明誠云:‘去年秋’,非十二月。如非筆誤,則當為另一次兵變,而非金人陷青州?!盵17]黃盛璋沒有按照王仲聞的疑惑探究下去,而是接受了他的觀點,只是對時間上的不合作了修補。他引《要錄》稱在曾孝序被殺之前,已先有臨朐士兵趙晟聚眾為亂,然而《要錄》并未明言趙晟起事于何時,因此黃盛璋推斷說:“趙晟起事時間較早,可能在秋季,至曾孝序被殺在十二月。”[18]這一觀點很長一段時間一直為學界所接受,近來才有一些學者提出異議。馬里揚認為,趙明誠跋文明確說“西兵之變”,“顯然是不能含混理解的用語”,所謂“西兵”“即從地理方位講是來自潼關以西的士兵”;他檢核《要錄》建炎元年秋山東群盜之活動,有八月末李汲等之亂,遂認為“西兵之變”中的“西兵”,“準確所指應為李汲等”,并推斷這支潰兵“大可懷疑是來源于當日著名的‘勝捷軍’”[19]。

      陳偉文贊同馬里揚關于西兵的說法,但認為指李汲之亂則證據不足:一是“無確鑿的文獻證據”;二是這次兵亂的主要人物是博州卒宮儀,史書只是敘述宮儀兵亂時偶及李汲,李汲不僅是此次兵亂很次要的人物,且早為宮儀所殺,即使李汲確為陜西潰卒,亦不可能稱此次兵亂為西兵之變;三是李汲之亂發(fā)生于即墨等地,與趙明誠“未幾,江外之盜再掠鎮(zhèn)江”語無法對應[20]。這些反駁頗中馬里揚論斷之失。陳偉文經過考證,認為“西兵之變”的始末是:“建炎元年秋,杭州發(fā)生軍變,辛道宗受命率領陜西兵二千人討之,行至嘉興縣,兵士因不滿辛道宗獨吞犒賜而叛變,攻打秀州,隨后攻陷鎮(zhèn)江,但不久就在鎮(zhèn)江被宋軍收服……次年正月張遇再陷鎮(zhèn)江。趙萬、張遇先后陷鎮(zhèn)江,相隔僅三四月,故趙明誠跋云‘未幾,江外之盜再掠鎮(zhèn)江’。 ”[21]如此,“根據趙明誠跋‘再掠鎮(zhèn)江’語,可知其前述‘西兵之變’中導致‘予家所資蕩無遺余’的具體事件亦當發(fā)生在鎮(zhèn)江,然則具體所指應是叛兵趙萬于建炎元年九月乙卯攻陷鎮(zhèn)江之事,而且當時李清照似寓居鎮(zhèn)江”[22]。就吻合程度講,陳偉文的考證雖比馬里揚合理得多,但由于他仍認為《神妙帖》缺名跋為趙明誠所作,且惑于該跋語“再”字之誤導,使其將“西兵之變”與鎮(zhèn)江被陷一事混在一起,視為同一歷史事件了,這一結論看似合理實際根本經不起推敲。如其說李清照寓居鎮(zhèn)江就毫無道理,趙明誠就在臨郡做官,李清照豈有寓居鎮(zhèn)江之理,而且歷經兵燹攜帖而逃,仍不與近在咫尺的趙明誠相聚,豈不怪哉?另外,張縝觀賞此帖時所處的地理位置也使此一結論難以成立。當然,即便我們承認陳偉文的考證具有合理性,所謂的趙明誠跋文內容也根本與李清照對不上號。陳偉文自己就說:“根據趙明誠跋,趙氏夫婦收藏品似乎主要散佚于建炎元年秋天發(fā)生的‘西兵之變’”,然揆諸事實,并非如此,因此陳偉文又不得不曲為解說,稱“所謂‘蕩無遺余’,誠然可能帶有夸張成分,未必可以拘泥理解”[23]。這種強原文以就我的解讀,是觀念預設的必然結果。陳偉文本應懷疑與趙氏夫婦生平更不相符的《神妙帖》缺名跋,卻因觀念的預設而走向了反面——質疑《后序》的真?zhèn)?,可謂與真理失之交臂,不能不令人為之惋惜。

      那么,“西兵之變”到底應指哪一次歷史事件呢?若整體把握《神妙帖》缺名跋的內容,以及其他題跋者所處的地理位置——尤其是張縝,“西兵之變”最有可能指建炎元年秋發(fā)生的杭州陳通兵變,現摘引記載較為詳細的熊克《中興小紀》如下:

      初,諸路發(fā)禁兵會東道總管司勤王,至則總管胡直孺已陷于敵,遂留南京。上即位,遣諸路兵還。時杭州兵才三百余人,有故童貫下勝捷殘兵而為盜,將兵者遂誘以足數。軍校陳通等見杭州富饒甲東南,因謀歸為亂。八月戊午朔,通等夜劫庫兵以叛,拘帥臣龍圖閣直學士葉夢得,殺轉運判官吳昉與副將白均以下凡十二人。時轉運副使顧彥成方出巡,通欲俟其歸害之。彥成歸,及城外而變作,復走秀州。通等逼令前執(zhí)特進薛昂領郡事,昂不能拒。[24]

      可見,發(fā)動杭州兵變的主要是原童貫部下勝捷殘兵。據《宋史·童貫傳》所附《方臘傳》載,“貫在西邊,募長大少年號勝捷軍,幾萬人,以為親軍,環(huán)列第舍”[25]。靖康初,童貫奉上皇南幸,所擁以自隨者即勝捷軍。勝捷軍來自西邊,稱“西兵”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這也是當時史書對此類兵種頗為常見的稱謂,此當即《神妙帖》缺名跋稱杭州兵變?yōu)椤拔鞅儭钡挠蓙?。杭州兵變猝然發(fā)生,所以才會導致“予家所資蕩無遺余”,老妻獨攜帖而逃。如像趙萬攻陷鎮(zhèn)江,“(建炎元年九月乙卯)是日,賊趙萬入鎮(zhèn)江府境。守臣、延康殿學士趙子崧遣將逆擊于丹徒。調鄉(xiāng)兵乘城為備,禁居民毋出。良久,府兵敗歸,鄉(xiāng)兵驚潰。子崧率親兵保焦山寺,賊逾城而入,縱火殺人,莫知其數,萬遂據鎮(zhèn)江”[26],如此長的攻城時間,稱兵亂或可,稱兵變似乎不合情理,況且《神妙帖》缺名跋所言老妻也完全有可能攜家資逃亡,不會像跋文所說的那樣倉促。杭州兵變發(fā)生于建炎元年八月,與陳偉文所認為的“西兵之變”發(fā)生時間相差僅一月,與跋文“未幾,江外之盜再掠鎮(zhèn)江”亦正相吻合。這樣,《神妙帖》的主人在杭州發(fā)生“西兵之變”前,必曾家住杭州,至少應是寓居杭州。這一結論正好與前文推斷張縝在杭州(或由杭州至和州的路途中)寓目《神妙帖》頗有相合之處,因為《神妙帖》的主人既然家住杭州,杭州兵變平定后自然會返回故居,二人的相會即使不在杭州,也必然是在路途中,因為一北上、一南下有這種可能。但從目前所能見到的史料來看,李清照此時沒有寓居杭州的任何跡象與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釋是《神妙帖》的主人不是趙明誠,缺名跋亦非趙明誠所作。

      再者,從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文物的散佚情況來看,《后序》的記錄也確實信而有征。如袁桷《跋定武楔帖不損本》中言:“前有李龍眠蜀紙畫右軍像,后明誠親跋,明誠之妻李易安夫人避難寓吾里之奉化,其書畫散落,往往故家多得之?!盵27]這說明《后序》稱“寄物于嵊縣”的屬事實,相反《神妙帖》缺名跋所言“予家所資,蕩無遺余”卻如有論者所說是“與史實相去甚遠”[28]。如果我們不是強求兩存其真,刻意彌合《神妙帖》缺名跋與《后序》記述矛盾的話,其中必有一偽,從這種意義上講陳偉文的質疑還是十分有意義的,不過通過諸種證據顯示的情況來看,問題并不出在《后序》,而是導源于誤認《神妙帖》缺名跋為趙明誠所作,它才是導致研究陷入困境與混亂的關鍵。

      接下來的問題是,岳珂又是依據什么斷定《神妙帖》缺名跋為趙明誠所作?問題出在他受到了《后序》的誤導。岳珂《神妙帖》贊語中有言:“易安之鑒裁,蓋與以身存亡之鼎,同此持保也”,由此可以肯定他看過《后序》,至少應看過洪邁《容齋隨筆》關于《后序》的撮述?!秾氄纨S法書贊》卷二十三有“予讀洪文敏《容齋隨筆》”[29]一句,可知其讀過《容齋隨筆》,對《后序》自然會很熟悉,否則不會一讀缺名跋便聯想到李清照南渡逃難之事。正是《神妙帖》缺名跋所述老妻逃難行蹤與《后序》的高度相似性,才使岳珂未加詳考,便以為缺名跋中的老妻即為李清照,而題跋者自然為趙明誠。再者,李清照逃難過程中文物散落一事,曾在南宋士大夫中廣為流傳,也易誤導岳珂作出此種判斷。岳珂自己就收藏鈐有“易安室”的法帖,而如此被寶護的《神妙帖》竟無此印記,《后序》亦只字不提,豈不怪哉!岳珂于此不作任何懷疑考證,就斷定其為趙明誠所有,其結論又豈能可信。

      綜上所述,可以說將《神妙帖》缺名跋視為趙明誠所作,實是李清照研究史上的一大誤解。它的發(fā)現不是推進,而是整整干擾了李清照幾十年來的研究,李清照南渡初期行蹤與歷史的種種懸疑皆因此而生,揭掉這層迷霧,我們才有可能還原李清照南渡初期一段真實的歷史。

      二、李清照南渡初期行蹤考辨

      排除了《神妙帖》缺名跋的干擾,李清照南渡初期的歷史也就容易理清了。目前關于李清照南渡初期歷史的唯一可信記載仍是《后序》,其文說:

      靖康丙午歲,侯守淄,聞金寇犯京師,四顧茫然,盈箱溢篋,且戀戀,且悵悵,知其必不為己物矣。建炎丁未春三月,奔太夫人喪南來,既長物不能盡載,乃先去書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畫之多幅者,又去古器無款識者,后又去書之監(jiān)本者,畫之尋常者,凡屢減去,尚載書十五車。至東海,連艫渡淮,及渡江,至建康。青州凡所謂十余屋者已化為灰燼矣。①陶宗儀《說郛》卷四六,中國書店1986年據涵芬樓1927年版影印,第8頁b?!墩f郛》本為目前所見最早的《后序》全本,故本文所引非特別說明,皆出于此,不再一一注明。

      從這段文字可知,李清照應是與趙明誠于建炎元年(1127)春三月一同“奔太夫人喪南來”,所以才使“青州凡所謂十余屋者”皆“化為灰燼”。如果僅是趙明誠奔喪南來,李清照獨留青州,嗣后南渡必隨行攜帶一部分,而不致皆“化為灰燼”。據黃公度《代呂守祭趙丞相挺之夫人遷葬》言:“中原蕪梗,未返而殂,殯于他鄉(xiāng),金陵之墟,子持從橐,卜居晉水,扶迎車,不遠千里”[30],則趙明誠、李清照奔喪南來之地當在金陵。

      《后序》又接著說:“建炎戊申秋九月,侯起復知建康府,己酉春三月罷。建康具舟上蕪湖,入姑蘇,將卜居贛水上。夏五月,至池陽,被旨知湖州,過闕上殿,遂駐家池陽,獨赴詔。六月十二日,始負擔舍舟……至行在,病痁,或熱必服寒藥,疾可憂。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比至……病危在膏肓。予悲泣,倉皇不忍問后事。八月十七日,遂不起,取筆而作詩,絕筆而終?!边@里說趙明誠建炎戊申(1128)秋九月起復知建康府,與史實不合,當為誤記。但稱“己酉(1129)春三月罷”,則與事實大致相符,由此可知李清照在金陵居住了近兩年的時間。李清照此段生活當頗為悠閑,據《清波雜志》載,“易安族人言:明誠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頂笠披蓑,循城遠覽以尋詩,得句必邀其夫賡和,明誠每苦之也”[31]。

      趙明誠葬畢,時“朝廷已分遣六宮,又傳江當禁”?!笆聞萑掌取?,李清照“念侯有妹婿任兵部侍郎,從衛(wèi)在洪州”,遂“遂遣二故吏先部送行李往投之”。結果是年冬十二月,“金寇陷洪州,遂盡棄,所謂連艫渡淮之書又散為云煙矣”?!吧辖炔豢赏痔攧葚蠝y”,李清照不得不隨行在逃難,隨后逃難路線頗為復雜,且敘述不明,以致引起學界種種猜疑。為便于考證分析,現引錄《后序》相關內容如下:

      到臺,守已遁。之嵊,在陸又棄衣被。走黃巖,雇舟入海,奔行在。時駐蹕章安,從御舟岸道之溫,又之越。庚戌十二月,放散百官,遂之衢。紹興辛亥春三月,復赴越,壬子又赴杭。先侯疾亟時,張飛卿學士攜玉壺過示侯,便攜去,其實珉也。不知何人傳道,遂妄言有頒金之詔,或傳亦有密論列者。予大惶怖,不敢言,遂盡將家中所用銅器等物,欲去外廷投進。到越,已移幸四明,不敢留家中,并寫本書寄嵊縣。后官軍收叛卒取閩,盡入故李將軍家,所謂巋然獨存者,無慮十去五六矣。惟有書畫研磨可五七盝,更不忍置他所,常在臥榻前,手自開闔。在會稽,卜居土民鐘氏舍。忽一夕,空壁負五盝去矣。

      這段話中的“在陸”,通行的雅雨堂本訛作“出睦”[32],致使此句本不易理解的話完全說不通了。浦江清就曾說:“剡縣今嵊縣,睦州今建德縣,黃巖今黃巖……章安,鎮(zhèn)名,今臨??h東南。此數句疑有誤倒處,按之地理不順。以余之見,應改為‘出睦之剡,到臺,臺守已遁,又棄衣被走黃巖,雇舟入海,奔行朝,時駐蹕章安’,于地理方合。”[33]于是浦江清根據《宋史》高宗出逃路線,推斷道:“易安則既葬德甫于建康后,欲向西行至洪州未果,必在池陽家中,稍作料理,折而東南行至睦州(建德),因張飛卿玉壺事,欲將古器赴越州行朝投進,而上已移幸四明,時建炎三年十二月也。遂南至嵊縣,再至臺州,至黃巖,至章安鎮(zhèn),是建炎四年正月也?!盵34]黃盛璋對此亦曾十分疑惑,他說:“剡為今嵊縣,睦為今建德,從臺州入海根本走不到嵊與建德;由臺‘之剡,出睦’,再回頭走黃巖,往返差不多有二千里,即云‘睦’為‘陸’之誤,由臺之剡,走黃巖往返也在千里,一則為情理所不容,再則當時金兵緊隨在后面急追,即使事勢可能也不容許這樣做,三則臺州既是入海之道,由臺追御舟,又必須經過黃巖,沒有回頭‘之剡之睦’往返奔波的必要,這一節(jié)一定傳鈔時給鈔錯了。”[35]黃盛璋也對李清照的行走路線重新作了分析考索,他認為李清照的逃難行蹤是:建炎三年(1129)閏八月廿六日離建康,閏八月廿八日至十月十七日經杭州,十一月廿五日至十二月五日至越州,十二月十五日至十九日居奉化(即之嵊),建炎四年(1130)正月二日至十八日到臺、走黃巖雇舟入海,正月二十日至二十一日隨御舟之溫,三月十六日至四月十二日隨御舟返越[36]。黃盛璋的分析考索可謂細致入微,較之浦江清明顯合理得多,其長處之一即是指出李清照葬畢趙明誠即從建康出發(fā),而非返回池陽。前文引述《后序》的話說得很清楚,趙明誠、李清照在池陽只是停舟暫住,故李清照聞知趙明誠病于行在后,即“解舟下”,行李必皆在舟中,不可能再返回池陽,浦江清顯然受到了“出睦”這一訛誤的影響,才會作出此種判斷。所以,黃盛璋直接稱“之剡之睦”乃傳鈔之誤,他可能未用陶宗儀《說郛》本對校,從版本上徹底解決這一問題,但其推斷卻也頗為接近事實。

      實際上,李清照追蹤高宗的逃難路線并不難理清,以往研究除缺乏版本對校外,對文本也未充分細讀。眾所周知,目前最早的《后序》版本是洪邁《容齋隨筆》撮述本,其中說:“上江既不可往,乃之臺、溫,之衢,之越,之杭,寄物于嵊縣。庚戌春,官軍收叛卒,悉取去,入故李將軍家。巋然者十失五六,猶有五七簏,攜家寓越城,一夕為盜穴壁,負五簏去。”[37]這里沒有“出睦”一說,可見此為“在陸”鈔錄過程中形近而訛無疑。接下來最為關鍵的是“之嵊”一點,這需要讀“先侯疾亟時”后一段內容才能夠明白。此段內容補敘了李清照葬畢趙明誠后的一段特殊經歷,又恰好彌補了《后序》敘述李清照“到臺”之前一段逃難路線之缺失。由此段內容可知,李清照為澄清謠言,不得不輕裝簡從,“遂盡將家中所用銅器等物,欲去外廷投進”,由建康追蹤高宗,至越高宗已“移幸四明”,為盡快追上高宗,又不得不“并寫本書寄嵊縣”。因此,前文的“之嵊,在陸又棄衣被”只是一個補充說明語,并不是繼“到臺”之后的又一行走路線,這在《容齋隨筆》撮述本中體現得最為清楚。因此,李清照的實際行走路線是:由建康至越州,寄物于嵊縣,到臺,走黃巖,從御舟入海之溫,又之越,放散百官后之衢,復赴越,又赴杭??梢?,《后序》關于李清照追蹤高宗逃難一段記載并無問題,由于版本傳鈔與理解之問題,才導致種種猜疑與錯誤。

      以上對李清照南渡初期行蹤的考辨,僅其犖犖大者,細部問題當須就版本源流及相關史料作進一步探考,不過這已非本文所能及。

      三、關于《后序》敘事與史實出入及其真?zhèn)螁栴}

      除前文澄清之兩大點外,《后序》還有一些記述頗致研究者質疑。陳偉文總結《后序》敘事與史實相出入之處還有如下8條:

      1.《后序》稱趙挺之在建中元年(辛巳)(1101)任吏部侍郎,而史載則在紹圣四年(1097)十一月至元符元年(1098)間。

      2.《后序》稱李清照建中辛巳(1101)加入趙家時,趙明誠年二十一,而趙明誠宣和四年(1122)跋稱“時年四十有三”,照此類推,建中辛巳趙明誠年當二十二歲。

      3.《后序》稱(建炎元年)十二月,金人陷青州,而史載則在次年正月。

      4.《后序》稱建炎戊申(二年)(1128)秋九月,侯起復知建康府,史載則在建炎元年(1127)八月。

      5.《后序》所述李清照追蹤高宗逃難路線于地理不合。

      6.高宗從章安鎮(zhèn)到達溫州后三天,臺守才棄城遁逃,而《后序》稱李清照到臺后,“臺守已遁”,此時高宗早已離開章安到達溫州,又豈會等到李清照從臺州輾轉到達章安后,還能跟隨御舟從章安去溫州?其時間錯亂顯然可見。

      7.《后序》文末題署:“紹興二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易安室題”,據《要錄》卷五七,紹興二年(1132)八月朔日之干支為戊子,非甲寅。

      8.《后序》云:“余自少陸機作賦之二年,至過蘧瑗知非之兩歲,三十四年之間,憂患得失,何其多也”,則作《后序》時年五十二?!逗笮颉奉}署時間為“紹興二年”(1132),據此上推李清照生年,當為元豐四年(1081)。然《后序》記事始于建中辛巳(1101)李清照嫁入趙家,則此年李清照為十八歲,據此上推李清照生年當為元豐七年(1084)。兩者相差三年,即使按照《容齋隨筆》“紹興四年”(1134)之說,亦相差一年。

      第1點,錢建狀引黃盛璋《李清照事跡考辨》考證結果,認為“《后序》記趙挺之任禮部侍郎時間不僅不誤,還可補《宋史》趙挺之本傳之闕”,辨之甚是。第2點,亦如錢建狀所說“古人記人年歲,本有虛歲、實歲之分,故可兩存”,這不僅不能作為質疑《后序》真實性的依據,反而說明《后序》的記述與事實頗為接近。第3、4點,《后序》所記有微誤,無可諱言,不過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第3點《容齋隨筆》撮述本與《說郛》本《后序》均無此句,這當與《后序》的版本刊刻與傳鈔有關。第5、6兩點,通過前文論述可知,完全不能成立。第7、8兩點,實際為同一問題,即《后序》的署年問題,對此夏承燾、吳庠等前輩學者均曾作過較為深入的考證與推算,他們一致認為《后序》署年有誤,而傾向于認為署年應為“紹興四年”(1134),或“紹興五年”(1135)——“五”被洪邁筆誤作了“四”①詳參夏承燾《“易安居士事輯”后語》《題“易安居士事輯后語”之后》及附錄,夏承燾《唐宋詞論叢》,中華書局,1962年。。

      由此可見,《后序》文字記述雖有微誤,可信度仍是很高的,以往對《后序》記述內容的質疑多是人為或者說外在因素干擾的結果,并不能動搖李清照曾經撰寫過《后序》這一歷史事實。當然,這并不是說《后序》的問題已得到徹底解決,如“(建炎元年)十二月,金人陷青州”一句,《容齋隨筆》撮述本與《說郛》本皆無,而見于《后序》的重要鈔本呂無黨本②該本見《四部叢刊續(xù)編》(四八),上海書店1984年據商務印書館1934年版重印。及最為通行的刻本雅雨堂本③見孫星衍輯《續(xù)古文苑》(三),商務印書館,1937年。。另外,還有《后序》的題署時間,以及各版本之間文字的相互差異等問題,這些當主要與版本流傳有關,有待進一步澄清,由于涉及問題較為復雜,非本文所能及,當另撰專文詳論,此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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