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我國公證損害賠償責任的認定與承擔

摘 要 公證損害賠償責任的認定與承擔極具研究價值。 本文著重探究責任構成要件過錯、因果關系、損失標準如何認定，是否包括間接損失及精神損害賠償，認定后負有補充賠償責任的公證處能否享有追償權等問題。

關鍵詞 公證損害 范圍 賠償責任

作者簡介：楊蕾，西北政法大學民商法學院2016級民事訴訟法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事訴訟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6.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281

公證在保護合法權益、穩(wěn)定秩序、減少糾紛中扮演重要角色，在多種領域發(fā)揮的作用越來越重要，比如遺囑、婚前財產(chǎn)等家事方面，個人出國出境、不動產(chǎn)、合同等方面公證大有用處。但是西安寶馬彩票案件，“以房養(yǎng)老”騙局等事件減損了對公證的信任，這類事件促使預防糾紛的公證建立了損害賠償制度。實踐中公證損害賠償責任由于缺少統(tǒng)一的責任認定標準，缺乏責任的具體承擔做法不一，機制不完善容易使公眾對公證失去信心。

一、公證損害賠償責任認定與承擔的立法規(guī)定

我國《公證法》第43條規(guī)定因公證機構及公證員的過錯給公證當事人及利害關系人造成損失，由公證機構賠償。如果存在故意或重大過失情形時公證機構可向公證員追償。2014年《規(guī)定》第4、5條分別對公證機構存在過錯與責任承擔進行了規(guī)定。

二、公證損害賠償責任認定與承擔的問題

（一）公證損害賠償責任認定不明確

我國法律明確規(guī)定公證損害賠償責任屬于侵權責任，法院在審理過程中也將其按照侵權之訴審理，但是在過錯、因果關系和損害方面不同的法院有不同的標準來確定構成要素。

1.過錯認定標準不明確

法律規(guī)定不可能列舉完全部的過錯行為，究竟何種行為可以認定為故意、重大過失，并沒有更加具體的規(guī)定。而且法院如何定義充分審查核實中的“充分”？公證處做到什么樣的程度就算是充分。如漢臺區(qū)公證處對當事人提交的證據(jù)只進行形式審查，認為法律并未賦予其調查核實證據(jù)的權利，但是當?shù)胤ㄔ簠s認為僅進行形式審查屬于未盡到義務。又如涉及平度市公證處一案中，一審法院認為公證處是專業(yè)的公證機構，應該進行形式與實體審查。有的法院則是結合公證機構是否依據(jù)相關規(guī)定與具體公證事項來綜合分析其盡到應盡的義務與否。

2.對因果關系的理解不一致

有的法院在認定時，間接的也將其認定為有因果聯(lián)系。如吉林市一區(qū)人民法院在認定江城公證處與損失之間具有因果關系時認為雖然不是其直接致使發(fā)生財產(chǎn)損失，但是江城公證處的錯誤與行為人虛假行為結合共同導致受害人財產(chǎn)減損。有的法院則認為只能是直接因果關系，如審理王冬玲與華夏公證處糾紛，法院要求證明其訴稱的損失系經(jīng)查明確認且不可挽回的實際損失，是公證處直接導致其財產(chǎn)損失的發(fā)生。

3.損失的認定不明確

保險公司與公證機構之間的合同規(guī)定，公證的損害賠償只限直接財產(chǎn)損失。我國法律和相關解釋沒有規(guī)定賠償范圍不包含與精神損害有關的損失以及間接損失。

寧波市一區(qū)人民法院支持了原告關于律師費和差旅費的索賠。即使聘請律師并無強制規(guī)定，但法院綜合考慮原告年齡較大與法律知識缺乏，聘請律師維護合法權益合情合理，雖然法律沒有規(guī)定還是支持了律師費用的損失。

而上海市黃浦區(qū)法院則認為賠償訴訟費、執(zhí)行費、律師費等損失，缺乏合同及并無相關法律規(guī)定不予支持。有的法院只要當事人可以提供充分證據(jù)證明遭受重大精神損害便予以支持。有的法院認為僅是直接損失；有的法院認為，物質損失包括直接損失和間接損失。如王冬玲一案中主張因誤信贈與公證書有效，同意調解解決糾紛使其調解所得錢款低于應法定繼承款項而造成的間接損失，法院認為應該承擔財產(chǎn)減損的法律責任。這里的間接損失必須是將來可能獲取的利益不是假想利益。如果是可獲得的利益僅是假設收益，則不構成間接損失。

（二）公證損害賠償責任承擔不明確

公證機構承擔補充責任后對直接責任人是否享有追償權？于敏麗與撫順市公證處一案中，撫順市順城區(qū)人民法院認為補充賠償責任是多個行為人多個行為一起導致?lián)p害結果發(fā)生，主要責任人首先要負起法律責任，補充責任人在其無力承擔或不履行責任時負有補充賠償責任，其可以追償。而撫順市中級人民法院則認為，公證處承擔相應的補充賠償責任之后不享有追償權。因為公證處的過錯未盡到審查核實義務的間接因素與當事人提供虛假材料的直接因素共同造成了損害。公證處的責任是自我責任，它應對自己的過錯負責，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當公證處向內(nèi)部人員追償時，其審批人、翻譯人員和檔案管理人員責任如何具體分擔？在公證機構委托另一家公證機構的情況下，公證機構之間的責任如何承擔？

三、我國公證損害賠償責任認定與承擔的完善

（一）公證損害賠償責任認定標準的完善

關于過錯的認定標準，筆者認為法律、司法解釋可以規(guī)定故意與重大過失、一般過失的情形具體有哪些。因不可能包括全部的過錯情形，所以我們應該結合各種因素來綜合判斷公證機構是否有過錯，公證人員是否構成故意與過失。例如是否遵守國家法律法規(guī)、司法解釋、申請規(guī)則以及當?shù)毓C機構公證標準。如果嚴格按照上述標準發(fā)出的證明文件就不負彌補損害的法律責任，畢竟公證機構是認證組織不是鑒定組織?？捎行┦马梿渭冃问綄彶槭遣豢赡芡耆@得事實真相的，所以公證機構可以結合公證具體慣例、細則、操作規(guī)程制定一些詳細的規(guī)范章程。針對具體情形來決定形式審查還是形式審查與適當實質審查相結合。作者認為應分析具體情況并決定自己如何進行審查。

學術界關于因果關系認定的學說：一些學者持造成損失的行為與后果間必定存在直接因果關系的觀點。有的學者認為過錯行為雖然不是引起損害的直接原因，但也是引起損害的眾多因素中的一種因素，是一種間接的因果關系。一些學者持有相當因果關系觀點，即一般情況在錯誤的行為下造成這種損失的幾率大即可認為存在因果關系。

筆者認為應采用相當因果關系理論。直接因果關系說適用的范圍較小，因為公證處直接去侵犯其權益的情況很少，一般是與當事人或其他相關人過錯合力導致?lián)p失發(fā)生。如果公證處確實有過錯，僅因無法判斷其行為是造成損害的直接原因而不承擔公證賠償責任，且將公證損害賠償限定在小范圍內(nèi)，都不利于維持公證公信力。間接因果關系說某種程度上會導致賠償責任范圍的擴大，間接導致需要賠償時可能會增加公證處的執(zhí)業(yè)風險，畢竟公證機構與為獲取高額利潤而運營的公司不同。這當然只是筆者的想法，是否合理還需要具體再推敲。

筆者認為，公證的損失一般只能補償直接損失，精神損害的賠償和間接損失不在此范圍內(nèi)。陜西省公證的若干規(guī)定第27條也規(guī)定了損失為直接經(jīng)濟損失。作者認為損失應該是實際發(fā)生的確定的直接財產(chǎn)減損，并且可以用物質來權衡。間接損失是將來一種可能會獲得的利益。公證機構不是鑒定機構也不是盈利機構，未因受害者間接損失獲得收益，為什么要賠償間接損失？筆者有一疑問，如果承擔豈不違背權利與責任相統(tǒng)一？筆者認為，如果公證人和當事人惡意串通給利害關系方造成損失，他們應該承擔間接損失的賠償。因為可以看出公證人的主觀思想和認知存在很大的惡意，要求其承擔間接損失賠償可以達到懲戒警示作用。在侵權法中，我們可以知道侵權人侵犯了受害人的個人權利并致使精神損害程度嚴重時要進行賠償。公證協(xié)會理論研究委員會的一致觀點是此制度設立不是為了彌補精神損失。規(guī)定如果公證處與當事人惡意串通作出證明文件，公證當事人利用公證書侵犯受害人合法權益或公證過程中公證員非法泄露個人隱私及遺失極具紀念意義物品，在對受害者造成嚴重精神損害后應承擔賠償責任。這種意義上的賠償也只是道德意義上的賠償，不是我們所理解的公證法意義上的精神損害的賠付，二者存在本質區(qū)別。

（二）公證損害賠償責任的承擔

公證處依法履行審查和核實義務的，公證處不負賠償責任。公證人知道其提供虛假材料仍然作出證明文件或者與當事人惡意串通，損害他人合法權益的，應當負連帶責任。公證機構未履行審查和核實義務的，直接責任人應當在自身的過錯程度和導致?lián)p害的力度范圍內(nèi)負補充責任，賠償后不享有追償權。當主要責任人無法履行或不履行責任時，補充責任人實際上將在其過錯程度內(nèi)彌補。主要責任范圍是可以影響到補充責任范圍的。如果直接責任的履行范圍大于補充責任時其范圍將相對較窄。由于負補充責任時是主要責任人承擔責任后補充的部分，負補充責任不能超過其自身的補充責任范圍。公證機構在負補充責任后無權追償，因為責任是對其自身過錯的責任，這是公證處沒有盡到義務應該承擔的相應責任。公證機構不享有追償權可以一定程度上制約規(guī)范公證機構的行為，提高警示注意義務，加強操作規(guī)范性，減少錯誤發(fā)生情形提高公證質量。

筆者經(jīng)過一定的分析與思考認為公證損害賠償范圍必須明確且不可以隨意擴大化，法院應該有統(tǒng)一遵循的標準，損害賠償責任的外部內(nèi)部承擔都應該具體。誰都不希望公證機構的公證書變成一紙空文或者變成侵害相關人權益的利器，不希望公證無法有效發(fā)揮其功能失去存在的意義。這樣公證損害賠償制度才能彌補損失更好發(fā)揮作用，提高公信力從而促使公證事業(yè)得以長足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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