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源 劉怡凡 吳宜杭
(北京林業(yè)大學,北京 100083)
場地原址為1906年西雅圖煤氣公司在湖畔修建的一座工廠,從煤中提煉煤氣。1956年天然氣取代煤氣,工廠停產(chǎn),廢棄的精煉塔、廠房一直佇立至今。
由于工業(yè)生產(chǎn)及排放等因素,原有場地的土壤毒性很高,并含有多種污染物。場地經(jīng)過常年的垃圾堆放和廢料排放,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和污染地。
場地10 hm2的龐大占地影響著整個城市的形象,問題卻一直懸而未決。1975年被設計師理查德·海格改造成公園,給場地面貌進行了一次巨大的改變。
該設計的獨特之處,當屬其對原來工廠設備的保留。那些龐大而丑陋的精煉機作為居民灰色記憶的一部分,有些在經(jīng)過設計師的修飾之后,營造為廢墟景觀,使公園彌漫著一層濃厚的歷史氣息,在與環(huán)境呼應得當?shù)那闆r下,成了公園在視覺美學上獨有的風景;有些機器漆成鮮艷的顏色,放在以前的廠房里,成為孩子的玩具[1]。
與此同時,煤氣廠公園還開創(chuàng)了生態(tài)凈化工業(yè)廢棄地的先例。場地因屬于工業(yè)廢地,所以土壤污染嚴重,深層土壤的石油精和二甲苯的污染難以除去。針對場地土壤的情況,海格建議通過分析土壤中的污染物、引進能消化污染物的有機物質(zhì),通過生物和化學作用逐漸清除污染。具體措施為在土壤中添加了下水道中沉淀的淤泥、草坪修剪下來的草末和其他可以作為肥料的廢物,促進泥土里的細菌去消化半個多世紀積累的化學污染物。
由于土質(zhì)的關系,公園中基本上是草地,而且凹凸不平,夏季會變得枯黃。改造將這種萬物輪回、葉枯葉榮的現(xiàn)象保留,沒有用花費昂貴的常年灌溉來改變這一現(xiàn)象。這一決策讓公園不僅建造預算極低,而且維護管理的費用也很少在植物選擇上,針對工業(yè)廢棄地惡劣的生長環(huán)境,植物選擇了生長快、適應性強、成活率高的植物,優(yōu)先選擇具有改良土壤能力的固氮植物。這種改造方式傳承記憶的同時革新記憶。這種方式不僅僅是省去了翻新場地的巨大成本,更是對場地最合理的解讀。如若將這片問題連連的場地連根拔起,忽略其本身產(chǎn)生的巨大成本,忽略場地原本在城市居民記憶中的印象地位,都將可能成為這次改造事件本身的一場劫難。筆者認為,這樣的改造方式不僅是最佳解,更是唯一解。
原址氛圍的改動:設計一改之前工廠的工業(yè)化氛圍,將原有的廢棄機器作為配景,又對廠房內(nèi)部進行整改,添加了一些娛樂設施,將場地的氛圍改得親近生活,軟化了原場地中較為僵硬的氛圍。不再啟動的工業(yè)機器帶給人們的反倒不是冷冰冰、鋒利的感覺,而是體現(xiàn)著時代的進步和歷史的滄?!,F(xiàn)在,這個公園已成為附近居民散步、遛狗及其他戶外運動的最佳休閑場所。
場地周圍并未加入過多的配景,而是配合場地周圍一望無際的水面,營造出開闊的視野。起伏的草地擬為山丘,有一種山海相鄰之感。煤氣廠公園本身厚重的歷史感在這種遼闊的氛圍中顯得更為厚重、滄桑。
改造一片問題突出的場地,首先要針對其頑疾做出合理的改動,其次是要將其改造為真正的景觀,使其契合周圍的環(huán)境、契合整個城市、契合居民印象。改造需要推陳出新,需要新鮮的元素,但是,改造這個概念更代表著對場地意義的傳承,這種傳承意義可能在改造項目中顯得更為重要。
海格對煤氣廠公園的改造,其可借鑒的意義主要體現(xiàn)在3個方面。首先,煤氣廠舊址在西雅圖半個多世紀以來,涵蓋了一代人的生活記憶。若貿(mào)然對這樣一個造成諸多不利影響卻又飽含居民回憶的地方進行徹改,無疑是草率的。海格的這一改動手法將傳承場地特色做到極致,值得人們深刻借鑒和思考。
其次,設計從生態(tài)角度考慮,沒有對現(xiàn)有場地進行大規(guī)模動筆,自然地保留原有的大片草地,并從經(jīng)濟角度節(jié)約了大筆成本,一方面使景觀更貼近自然,省去大片的人工修飾成分,且因其臨水的特點,使其和環(huán)境融合更為自然。
最后,更重要的是海格的設計原則與設計精神。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風景園林設計都是在已有場地的基礎上,適應環(huán)境營造景觀的一門藝術。設計師應當實地了解場地情況,設計的每一筆都當考慮場地自身的特點與局限,不能隨心所欲,更禁止千篇一律地照搬。設計本身就是對場地的尊重,如果罔顧場地本身的特征及其周圍環(huán)境對其進行大肆換血,將有很大可能在經(jīng)濟、生態(tài)、人文等多方面對場地造成不可逆的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