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青年”，你還有激情嗎

吳雙

生活不是趕路，而是去感受路

近期，“油膩中年”還未走遠，“佛系青年”又刷屏了?！胺鹣登嗄辍保庵改切┏缟锌吹磺?、得過且過、不大走心的活法和生活方式的青年人。其源于2014年日本的一本雜志，該雜志刊文，把喜歡獨自待著，只關(guān)注自己的興趣愛好和生活節(jié)奏，對異性不感興趣，不想在談戀愛上浪費時間的男性稱為“佛系男子”。2017年12月，“佛系青年”詞條刷遍朋友圈，火遍網(wǎng)絡。

“佛系青年”中的大多數(shù)與90后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大概是這個樣子：“佛系乘客”：打車時司機問走哪條路啊，都行。遇到堵車時，堵就堵吧，只要手機還有電，就能不焦慮?！胺鹣蹬笥讶Α保喝绻那楹?，很喜歡隨手點贊，不妨礙有一些人在朋友圈裝“高大上”，與其吐槽，不如隨手給出愛的鼓勵?！胺鹣凳晨汀保喝绻掠衅磫尉筒湟粋€，沒有的話就翻翻之前的外賣 APP訂單，再來一份?！胺鹣祽賽邸保杭炔幌虬閭H表達自己的情感，也不希望伴侶對自己產(chǎn)生情感上的依賴或向自己尋求安慰。甚至不會花太多時間去關(guān)心彼此關(guān)系的進展，更不會擔心被拋棄，去留無意……

這讓我想到曾看過的一部讓人印象深刻的電影里的一句臺詞：古希臘人從不寫訃聞，他們只在葬禮上問逝者的親友：“他生前可有激情？”——“Did he have passion？”

這部電影英文名《Serendipity》，中文名《緣分天注定》。1994年圣誕夜，男主角喬納森和女主角莎拉在紐約曼哈頓的一家商場為自己的男女朋友挑選禮物，因為購買僅剩的一雙黑色手套偶遇。他們幸福地在曼哈頓街頭漫步，在熱鬧的人群中穿梭，嬉戲，溜冰。喧囂散去，只剩沙沙的飄雪聲，在長椅上休息時他發(fā)現(xiàn)她手臂上的痣連起來很像仙后座。在認識后的短短幾個小時，兩個有趣的靈魂就心照不宣地喜歡上了對方。然而，他們有各自的生活圈子，各自的伴侶。她拒絕了他互留電話的請求，只告訴他自己叫莎拉，英國人，是個信命的人，她認為會有一些小的征兆寓示著他們之間是否有緣。

在他的一再央求下，她給了他一張寫著姓名和電話的紙條，然而一陣風吹飛了紙條。喬納森說這是意外，可莎拉卻篤信這是命運的安排。莎拉讓喬納森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寫在一張鈔票上，花了出去；她把自己的信息也寫在了隨身帶的那本名為《愛在瘟疫蔓延的日子》的書上，并賣給了舊書店。如果那張寫有他電話的鈔票流轉(zhuǎn)到她手上，如果他能在舊書店找到那本寫有她電話的書，他們會再見面的。為了讓他相信那陣風不是意外，他們走進華爾道夫酒店，兩人分別進入兩輛電梯，同時上行，如果能在同一層相遇，就注定在一起。然而，喬納森遇到一個淘氣的男孩按下了電梯的每一層，莎拉選擇了最高層23層，她沒有等到喬納森就離開了。一個插曲而已，誰會在意？

一錯過，轉(zhuǎn)身就是十年。

十年后的喬納森成為制片人，莎拉則在舊金山做心理醫(yī)生。愛情或進入疲憊期，或準備走進婚姻的殿堂，但他們心中都揮之不去的，還是多年前那個曼哈頓的圣誕節(jié)，以及那個陌生的人。相互念念不忘的兩人希望自己在結(jié)婚之前找到對方。韶華崢嶸風塵掩，回首覓當初。

喬納森每經(jīng)過舊書攤都會翻看那本《愛在瘟疫蔓延的日子》扉頁，寫著莎拉電話的那本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每當看到有著與莎拉同樣發(fā)型的女孩子，每當聽到莎拉的名字，他都會失魂落魄。他說服好友兼伴郎迪恩一起尋找莎拉，甚至希望通過微小的線索甚至是當初購買那雙手套的小票上莎拉的個人稅號找到聯(lián)系地址。

喬納森在婚禮舉行前去了她的城市，她則在他的城市里瘋狂地找他。幾經(jīng)周折，他們都有些妥協(xié)，她踏上了回家的航班，他懷著失落的心情彩排即將舉行的婚禮。他的新娘送給他一個新婚禮物——《愛在瘟疫蔓延的日子》。他習慣性地打開扉頁，奇跡居然發(fā)生了——是莎拉的名字和電話！在航班上，莎拉發(fā)現(xiàn)她錯拿了好友的假Prada錢包，找鈔票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中正是那張寫著喬納森電話的鈔票。

此時的喬納森已經(jīng)到了莎拉的住處，不幸的是他遠遠地看到一對男女相擁在一起，頓失所望。就在來時的航班上，他的朋友迪恩還視他為英雄、榜樣。他對喬納森說，古羅馬著名哲學家愛比克泰德說過，“擇善固執(zhí)，縱望之愚且魯，何足介懷？” 迪恩離婚了，因為感情淡了，婚姻走到了終點，因為不夠這個……這個……他拍了拍那本書和喬納森的心，意指不夠有生活激情。

對于在莎拉住處前遠遠看到的那一幕，迪恩也只剩尷尬的虛笑。這位在《紐約時報》專寫訃聞的編輯本打算寫篇伴郎賀詞，一落筆卻寫成了訃聞：喬納森·卓加，有線體育臺優(yōu)秀監(jiān)制。既失紅顏，復破婚盟。肝腸寸斷，遂于昨宵撒手塵寰。享年三十有五。喬君文質(zhì)彬彬，公而忘私。平素言行，絕無癡態(tài)。孰料，陽壽將盡之際，流露鮮為人知之浪漫。剎那驚艷，化作縈回夢魂。遍覓芳蹤，歷盡一波三折。本性情懷，浮現(xiàn)無遺。嗚呼，踏破鐵鞋，方覺一番心事悉付東流。語云：匹夫可以奪其愛，不可奪其志，喬君依然堅信：人生際遇絕非偶然，冥冥中，上蒼早已安排周詳，絲毫不爽。喬君晚年脫胎換骨，有所頓悟。一言以蔽之，欲臻天人合一，須堅信一字，此字古已有之，于今亦然，唯“緣”而已。

命運往往弄巧成拙，也往往好事多磨，但有情人往往終成眷屬。喬納森在人來人往中讀著朋友寫的“訃聞”，不知不覺來到當初嬉戲的溜冰場。失意的他躺在冰面上望著有仙后座的星空回憶過往。莎拉得知喬納森取消婚禮的消息，瞬間淚目。又是漫天飛雪時，相距遙遠的兩個有情人終于在這大雪紛飛的溜冰場相遇。

這只是電影中的一個愛情故事，一場不能免俗的悲歡離合，卻能輕易觸動人們的內(nèi)心。情不知所起，一往深，而至摯。葉里藏花一度，夢里踏雪幾回，一約既定，萬山無阻。

如果把人生視為一出戲，大紅的幔布扯開，你演的自己是否情緒投入？是否盡情釋放歡樂悲喜？即使人生有諸多不如意，也要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生命里。香港專欄作家陶杰在《殺鵪鶉的少女》中寫道：“當你老了，回顧一生，就會發(fā)覺：什么時候出國讀書、什么時候決定做第一份職業(yè)、何時選定了對象而戀愛、什么時候結(jié)婚，其實都是命運的巨變。只是當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云千檣，你作出抉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沉悶和平凡，當時還以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而到如今，我明白過來，無論怎樣肆無忌憚地去過這一場青春，都不能在白發(fā)蒼蒼時覺得這一切問心無愧。哪怕是當初看似平凡卻做出重大決定的一天，故事最后你還是會遺憾，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人生，值得被想起，慶幸曾經(jīng)歷?！?/p>

“佛系青年”——生活不是趕路，而是去感受路。

（作者為媒體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