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民,謝 聰,倪小玲△,李曉菊,吳 勝,王小娜,曾 真
(1.重慶市精神衛(wèi)生中心老年科 400036;2.重慶市沙坪壩區(qū)精神衛(wèi)生中心院辦 400038)
失獨家庭是指獨生子女死亡,其父母不再生育和收養(yǎng)子女的家庭,此家庭的夫婦個人即為失獨者[1]。根據衛(wèi)生部發(fā)布的《2010年中國衛(wèi)生統(tǒng)計年鑒》,失獨家庭已超百萬個,失獨者超200萬人。每年新增約7.6萬個失獨家庭及14萬失獨者,失獨者人群已越來越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2-3]。有國外學者以喪子事件對父母心理健康影響的研究表明,該人群普遍存在嚴重而持久的心理健康問題[4-5];國內也有以社會學為視角的研究表明,失獨者人群存在心理健康問題[6]。本研究旨以醫(yī)學心理學為研究視角,了解失獨者人群中抑郁癥狀的分布狀況和人口學特征,探討相關影響因素。
1.1一般資料 選取2007年以來重慶市衛(wèi)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統(tǒng)計在冊的主城九區(qū)范圍內3個區(qū)的失獨家庭夫婦個人為研究對象。失獨者組納入標準:(1)失去獨生子女3個月以上;(2)夫婦年齡均滿49周歲及以上;(3)無再生育能力;(4)排除患有老年癡呆、智障及患嚴重軀體等疾病明顯影響其日常生活;或原有精神分裂癥、心境障礙等精神疾病史,或不能正確理解問卷內容、不愿配合接受調查者。符合入組條件的失獨者共841名,失獨時長0.5~36.5年,平均(11.08±7.06)年,死亡子女年齡1.0~34.3年,平均(24.16±8.58)年。其中男373名(44.4%)、女468名(55.6%),年齡50~82歲,平均(64.82±11.16)歲,大專及以上學歷85名(10.1%)、高中(中專)131名(15.6%)、初中417名(49.6%)、小學149名(17.7%)、文盲59名(7.0%)。同時調查上述區(qū)域內符合除失獨者特定條件外納入條件的子女健在家庭夫婦人群674名作為對照組,其中男307名(45.5%)、女367名(54.5%);年齡49~83歲,平均(63.90±10.73)歲,大專及以上學歷71名(10.5%)、高中(中專)108名(16.0%)、初中313名(46.4%)、小學124名(18.4%)、文盲58名(8.6%)。兩組在性別、年齡、文化程度等方面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所有參與調查者均知情同意。
1.2方法
表1 失獨者SDS評分及嚴重程度人口學特征
-:無數據
1.2.1評價工具 采用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該量表20個條目反映了抑郁狀態(tài)的4組特異性癥狀:精神性-情感、精神運動性、軀體性、抑郁的心境,采用1~4分制記分,評分時間為過去1周內。把各題的得分相加為總分,總分乘以1.25,四舍五入取整數即得到標準分。抑郁評定的臨界值為50分,分值越高,抑郁傾向越明顯,<50分為無抑郁,≥50~<60分為輕微至輕度抑郁,≥60~<70分為中度抑郁,≥70分為重度抑郁。
1.2.2資料問卷 自編一般人口學資料問卷,包括年齡、性別、有無配偶、家庭所在地、人均住房面積、受教育程度、養(yǎng)老保險、人均月收入、有無確診疾病、失去子女時間等。
1.2.3調查方法 于2014年10-12月由專業(yè)人員現場調查前統(tǒng)一性培訓,采用隨機分層整群抽樣方法獲取調查對象,于2015年3月至2016年12月在重慶市主城九區(qū)范圍內隨機抽取3個區(qū)部分街道(或鎮(zhèn)),通過各街道(或鎮(zhèn))工作人員協助組織失獨者集體活動的方式,由經過專業(yè)培訓的調查者現場發(fā)放調查問卷,被調查者自行填寫,于40~110 min內完成并當場收回調查問卷的方式開展現場調查、評定檢查,對于讀寫能力較弱的被調查者,由調查人員將條目逐一讀出并解釋,按照其回答填寫。同時,在同一社區(qū)隨機抽取子女健在家庭夫婦人群進行相同的調查、評定。
2.1失獨者與對照組人群發(fā)病率及SDS組間比較 本次調查顯示失獨者組抑郁發(fā)病率為74.2%,高于對照組的3.5%(χ2=103.802,P=0.000)。失獨者組SDS得分為20~71分,平均(55.18±12.51)分,對照組SDS得分為20~61分,平均(49.48±13.35)分,失獨者人群高于對照組人群,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t=8.557,P=0.001)。
2.2失獨者SDS評分與抑郁嚴重程度人口學特征 失獨者人群SDS評分結果顯示,有軀體疾病的失獨者高于無軀體疾病的,失獨者的失獨年限在5年以上的評分高于5年以下,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收入水平各組間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失獨者人群中,無抑郁217名(25.8%),輕至中度抑郁588名(69.9%),重度抑郁36名(4.3%);文化程度低、有軀體疾病和收入水平分組居中的失獨者輕至中度抑郁比例顯著高于其他組別;而收入水平低、年齡在60歲及以下、文化水平高的失獨者重度抑郁比例相對較高,見表1。
2.3失獨者抑郁發(fā)病影響因素的有序Logistic回歸分析 以有無抑郁(SDS)為因變量,以性別(男=0,女=1)、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0,高中及以上=1)、人均月收入(<1 000元=0,1 000~3 000元=1,>3 000元=2)、有無軀體疾病(無=0,有=1)為自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文化程度對失獨者抑郁發(fā)病的影響顯著,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其他因素的影響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失獨者抑郁發(fā)病影響因素有序Logistic回歸分析
-:無數據
失獨者在經歷失獨重創(chuàng)后,隨著時間的推移,長期的應激心理反應如無用、無助、無望等抑郁癥狀在自責、悔恨、排斥、孤獨等負性情緒的日益累積下悄然呈現[7-9],更有甚者會出現自傷、自殺等嚴重消極行為[10]。本研究結果顯示,失獨組與對照組組間SDS測評得分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74.2%的失獨者存在抑郁癥狀,大大高于對照組3.5%的比率,也明顯高于我國癌癥患者共病抑郁和卒中后共病抑郁的發(fā)病率[11]。其中,69.9%的失獨者是輕至中度抑郁,4.3%為重度抑郁,輕至中度抑郁的發(fā)病率已超過了失獨者人群2/3,是該人群較為突出的心理健康問題。而對失獨者抑郁癥狀的人口學特征分析結果顯示,文化程度低、有軀體疾病和收入水平分組居中等的失獨者輕至中度抑郁發(fā)病率顯著高于其他組別;而收入水平低(<1 000元)、年齡在60歲及以下和較高文化程度的失獨者罹患重度抑郁的比例相對較高,可能原因為這部分失獨者人群因收入水平低下、年紀較輕和文化水平較高而不太愿意暴露自己的負性情感,也少與他人溝通交流,情感未得到及時宣泄,也不愿接受社會心理干預。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文化程度是失獨者抑郁發(fā)病的顯著影響因素(P<0.05),提示文化程度與失獨者的抑郁發(fā)病密切相關,究其原因可能在于文化程度高的人,更有利于他們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得到充分的施展和增強,被社會淘汰的危機感較受教育程度低的人更小,也更能在人際交往中因見多識廣、緊跟現實的智慧體現而受到重視和尊敬,在心理上獲得滿足感[12-13]。還有研究表明,社會支持是個體面對壓力的有效資源,是個體的保護因素[14],文化程度較高和收入水平高的空巢老人獲得的社會支持較高[15],這從另一個方面印證了本研究結果。
綜上所述,失獨者人群抑郁癥狀的發(fā)病率高,且抑郁嚴重程度跟其人口學特征密切相關。因此,呼吁相關部門應該針對失獨者人群抑郁癥狀特點和影響因素,對失獨者人群進行分類處置,并給予針對性更強的政策與社會支持和心理危機干預,改善失獨者生活質量、降低對未來訴求的擔憂。本研究尚存不足之處,由于側重對失獨者人群抑郁癥狀特點及影響因素的分析,而未關注其他心理健康問題,因此,將在今后的研究中綜合分析失獨者的心理健康及生活質量等問題,并針對性地進行干預實證研究。
[1]張煥,李新松.中國失獨家庭養(yǎng)老服務體系建設研究[J].經濟研究導刊,2013,197(15):102-104.
[2]王廣州,郭志剛,郭震威.對傷殘死亡獨生子女母親人數的初步測算[J].中國人口科學,2008,21(1):37-43.
[3]易富賢.大國空巢:反思中國計劃生育政策[M].北京:中國發(fā)展出版社,2013:209.
[4]ARNOLD J,GEMMA P B.The continuing process of parental grief[J].Death Stud,2008,32(7):658-673.
[5]GILMER M J,FOSTER T L,VANNATTA K,et al.Changes in parents after the death of a child from cancer[J].J Pain Symptom Manage,2012,44(4):572-582.
[6]張瑞凱.獨生子女傷殘或死亡家庭現狀及救助體系的實證研究——基于北京市Y區(qū)的調查[J].河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2,12(4):90-94.
[7]CONNOR K M,DAVIDSON J R.Development of a new resilience scale:the 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J].Depress Anxiety,2003,18(2):76-82.
[8] 杭榮華,陶金花,張文嘉,董亞歌,張雪嬌.失獨者的心理健康狀況及其影響因素[J].皖南醫(yī)學院學報,2015,41(4):398-401.
[9]陳雯.從“制度”到“能動性”:對死亡獨生子女家庭扶助機制的思考[J].中共福建省委黨校學報,2012,35(2):114-120.
[10]顏能,牟艷娟.我國失獨家庭心理問題分析及對策研究[J].濰坊工程職業(yè)學院學報,2013,26(4):63-65.
[11]鄒建軍,鄭瑩,曹傳武,等.疼痛、抑郁與癌癥患者生活質量的調查分析[J].第二軍醫(yī)大學學報,2005,26(8):928-930.
[12] 張雯,王安妮,姚抒予,羅媛慧,張靜平,黎志華.失獨者抑郁癥狀的分布特征及與心理彈性的關系[J].中國心理衛(wèi)生雜志,2016,29(8):612-617.
[13]柳武妹,范方,周翠玲,等.地震重災區(qū)喪失子女者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癥狀2年隨訪[J].中國心理衛(wèi)生雜志,2012,26(4):252-256.
[14]郝可新,張小麗,郝婭迪,等.唐山市社區(qū)空巢老人社會支持影響因素分析[J].護理研究,2017,31(5):610-612.
[15]CRESWELL K G,CHENG Y,LEVINE M D.A test of the stress-buffering model of social support in smoking cessation:i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 support and time to relapse mediated by reduced withdrawal symptoms?[J].Nicotine Tob Res,2015,17(5):566-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