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
摘要:蘇軾被貶黃州兩年之余,創(chuàng)作了流傳千古的名作《念奴嬌·赤壁懷古》,該詞體現(xiàn)了蘇軾儒釋道三家結(jié)合的思想及對于人生深刻的哲理思辨,是蘇軾在人生失意低谷發(fā)出的積極釋懷和達觀排遣,體現(xiàn)了蘇軾多種思想的融合。
關(guān)鍵詞: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思想主題
蘇軾的父親是初唐大臣,即《三字經(jīng)》里提到的“二十七,始發(fā)奮”的“蘇老泉”,蘇軾在他的帶領(lǐng)下吸收了傳統(tǒng)儒家思想,一生汲汲于世,力求在政治上有所作為。蘇軾21歲即考中科舉榜眼,得意時是譽滿京師的新科進士,是當朝皇帝(仁宗)為子孫所選宰相,此前曾任過杭州通判、密州知州、徐州知州、湖州知州,所到之地治理均頗有成效。然而,烏臺詩案后他是柏臺肅森的獄中死囚,躬川東坡的邁邦遷客,權(quán)力變幻無常,榮辱、禍福、窮達、得失之間的反差巨大鮮明,使他咀嚼盡種種人生況味,在對復雜人生的復雜感受上,蘇軾有了“人生如夢”的感受。可事實上,這樣的感受是蘇軾多種思想融合的結(jié)果,其政治上的入世思想和人生觀上積極的曠達思維使他在困境中得到了解脫。
一、堅韌決心之體現(xiàn)——政治上的入世
蘇軾創(chuàng)作此首詩歌時已是被貶黃州兩年有于,此時期他對人生已少了許多蒼涼悲愴之感,多的是內(nèi)心的平和和沉著,對于萬事萬物的處理盡量遵循著自己的一直以來的內(nèi)心。
“烏臺詩案”是蘇軾人生由勝轉(zhuǎn)衰的重大轉(zhuǎn)折點,受此事打擊較大,蘇軾只在與密友的書信往來中袒露自己的心胸。他在寫給李常的信中寫道:“吾儕雖老且窮,而道理貫心肝,忠義填骨髓,直需談笑死生之際?!m懷坎壈于時,遇事有可尊主澤民者,便忘軀為之,付與造物”,志在表達他不懼艱險、無視遭遇,要以直言、忠心報國濟世的決心,他囑咐看信人“看訖便火之”,自是出于不愿自己的真實想法過早示人的考慮,因為這種堅持自己理想甘愿犧牲的想法很可能為他帶來更大的禍殃。
同時,他寫《黃州上文潞公書》給文彥博、寫《與章子厚書》給章,提醒他們注意懲治盜寇;作《與朱鄂州書》希望朱壽昌制止當?shù)氐臍霅毫暎⒆约航M織民間力量救助嬰孩;專門寫作《秧馬歌》來推廣新式農(nóng)具,以提高勞動效率、減輕勞動強度。這種對社會、對民眾生活的深切關(guān)心和積極奔走不可能由一個心如死灰、決心浪情山水的消極之人來做出,足以說明蘇軾在內(nèi)心深處潛藏著待機而發(fā)的激情,其思想深處占主導地位的仍是積極于國計民生的志向。
而且,黃州被貶之后,元祐四年,元祐四年(1089年),蘇軾任龍圖閣學士,在杭州疏浚西湖,后被貶潁州(今安徽阜陽)時,對潁州西湖也進行了疏浚,并筑堤。即使在62歲被放逐到荒涼之地海南島儋州時,他也在此辦學堂、介學風。一個消極無為的人絕不可能在數(shù)遭貶謫的人生困境中還屢屢不往當?shù)厣鐣ㄔO(shè),由此我們可見,蘇軾在人生中期的黃州也不會對人生充滿了消極悲涼之感。
二、自我派遣之釋懷——人生上的無為
蘇軾在給朋友李之儀的信中說:“得罪以來,深自閉塞。扁舟草候,放浪山水間,與樵漁雜處,往在為醉人所推罵,輒自喜不為人識。”(《答李端叔書》)透露出其政治上的退避的心情。蘇軾過往積極于世的創(chuàng)造精神在這里似乎陷入了困境,實是因為他在經(jīng)歷巨大禍患之后如履薄冰的心情及身處政治陷阱的旋渦之中。在這種環(huán)境下,他不得不向佛老尋求思想解脫。在黃州時,蘇軾常與金山寺主持佛印禪師來往,蘇軾就是在這首詞中借用了佛教的語言,來隱藏自己的這種濟事襟懷。
事實上,首句已為我們回答了蘇軾的“人生如夢”:無論是像周瑜那樣的風云豪杰,還是像我如今這樣的窮困之人,終歸是會消失在這廣大浩瀚的歷史浪花之中的。正如蘇軾在《韓魏公醉白堂記》中,稱頃韓分說:“方其寓形于一醉也,齊得喪,忘禍福,混貴賤,等賢愚,同乎萬物而與造物者游?!彼们f子“萬物齊一”哲學觀點來自我安慰,勸慰自己,得喪、禍福、貴賤、賢愚都一樣,既然如此,又何苦要為之苦苦追求呢?
再者。這首詞中周瑜偉大形象的塑造也可以證明蘇軾此時積極、達觀的排遣心情。有人認為,對周瑜偉大形象的塑造是寄托了蘇軾對功名積極的追求,從周瑜與蘇軾的強烈對比中,更凸顯此時蘇軾人生的蒼涼寂寞。可是,從前文蘇軾與他人的書信往來來看,他并未完全放棄對功名的追求。事實上,周瑜的形象塑造得越偉大,就越能證明蘇軾對于人生的曠達和釋懷:連蘇軾這么偉大的人物都要被歷史的浪花忘記,更何況我這樣的人呢?
因此,在《念奴嬌·赤壁懷古》一詞中,蘇軾在最后舉杯祭酒入江,酹江水、江月,其實是視水、月為知己,敬水、敬月也就是敬自己,或者說敬自己的理想。經(jīng)過矛盾斗爭后,蘇軾最終形成自己全新的理想觀,即用超然不計較的態(tài)度看待自己的身世遭際,對自己的理想的追求像水和月那樣堅持不斷。他要以無為致大有為,以這一思想去淡化、消解、超越遇到的悲苦。
三、矛盾得以消解——儒、佛、道的融合
由此,在政治上主張積極入世的思想和在人生上主張釋懷曠達的思想得以融合,蘇軾的困惑就得到了解決。蘇軾不愿茍且從流,要保持自已高尚的節(jié)操,但又不能公開反抗。于是只好在曠達不羈的掩護下,用一種類似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不屈、甚至抗爭。蘇軾的“人生如夢”既是他對自我人生的反思,也是他為今后的處世之道尋找到的一條捷徑。人生既然像夢一樣短暫,又何必執(zhí)著于此,何不忘卻寵辱,看淡生死,合于天地,游于物外,任性自然,將萬古千愁隨同江水一同流去,以酒祭月,以月喻心,以明心性,如同皓月的空明澄凈,此時的東坡不是惆悵失意,而是在此尋求精神的自我解脫,如此瀟灑曠達的情懷,佛道思想的圓融統(tǒng)一,作者將生命的個體全然融入這自然中,自然是消解悲劇意識的最后歸宿。這“人生如夢”,是他蔑視一切艱危磨難的堅強坦蕩的獨特個性,以及不愿屈節(jié)從俗茍合取容傲然獨立的情懷,是他緊緊把握自身,超越痛苦,保持自我本性對“新我”的追求。這是他深邃精微的人生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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