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詩人葉茵詩歌里的佛道意味

李文??

摘 要：佛道思想不同于中國文人正統(tǒng)思想的儒家思想，但卻與儒家思想三足鼎立，成為中國古代三大思想支柱，并對中國古代文人產(chǎn)生深遠影響。人們熟知的李白、王維、劉禹錫、蘇軾等都受到過佛道思想的熏陶。南宋江湖詩派詩人葉茵的作品中也帶有濃厚的佛道思想色彩。本文就佛道思想對葉茵生活方式及心態(tài)的影響，簡要分析了其詩歌中的佛道意味。

關(guān)鍵詞：葉茵；詩歌；佛道意味

宋代嚴羽《滄浪詩話》中提出的“禪道惟在妙悟，詩道亦在妙悟”揭示出詩學(xué)與佛教存在著內(nèi)在的密切聯(lián)系。南宋江湖詩人葉茵的詩歌創(chuàng)作受佛道思想深刻影響。葉茵與僧人有往來，他的好友，同是江湖詩人的葛天民就是一名詩僧。他自己也看佛家與道家經(jīng)典，“旋學(xué)禪床諸衲子，蒙頭相對一函經(jīng)”（《僧舍偶成》）“梅下有人編野史，竹間猶子課羲經(jīng)”（《酒邊次韻》）。他多次游覽寺廟、道院，許多詩歌直接寫二者當中，如《僧舍小泊》《愛閒亭（僧舍）》《泊然亭》《僧舍偶成》《鱸鄉(xiāng)道院》《道院》《道院偶成二首》《謝韓菊山道院詩》等。佛道思想在葉茵詩歌中表現(xiàn)為三個方面。

一、 佛教意象出現(xiàn)

葉茵詩中有許多具有佛道意味的意象出現(xiàn)。如蓮花意象，《優(yōu)缽羅花》：“九房六瓣瑞天山，香色清嚴入坐寒。不悟岑參題品意，后人祗作佛花看?！鄙徎芍^佛教中最典型意象，常用來表示佛陀之神圣、佛國之美妙、佛性之凈潔和佛法之靈妙。此詩所言“優(yōu)缽羅花”是佛典中四種“蓮華”中的一種，又為“優(yōu)缽華”、青蓮華、“佛之眼”。本詩先對其形、色，香、品進行了描述，一朵清姿高韻的佛家蓮華形象浮現(xiàn)在讀者腦海中。接著筆鋒陡轉(zhuǎn)，對岑參的詩生發(fā)議論，岑參也作了一首《優(yōu)缽羅花歌》：“白山南，赤山北。其間有花人不識，綠莖碧葉好顏色?！岣`悲陽關(guān)道路長，曾不得獻于君王?！痹娙嗽谶@里感嘆人們對岑參詩歌的理解只停留在詠花憐花之上，而不解詩中隱藏的懷才不遇的悲傷和苦衷。

“鶴”高蹈脫俗、飄逸不群，詩人常將其和“僧”相聯(lián)系，以表現(xiàn)詩境的超逸、高雅。這源于《世說新語》中“支公好鶴”的故事?！苞Q”成為寫僧人時常用意象，如劉禹錫《贈日本僧智藏》云：“深夜降龍?zhí)端?，新秋放鶴野田青。”葉茵詩中也有很多“鶴”意象出現(xiàn)：“一隴以鶴名，疑是終南徑。山靈無獻嘲，出處由來定”（《鶴隴》），“童去鶴歸遲，青山皓首期”（《次韻》）。

此外，松、竹、香、鶴等大量具有佛道意味意象也出現(xiàn)在葉茵詩中。松：“一泉走石夜多雨，萬竹圍松風似秋”（《清暉亭（僧舍）》）；“夜月松千阜，春風柳萬條”（《半塘寺》）。“竹”：“看遍塵寰興廢事，竹陰千古一禪房”（《次臺州巾子山任翻韻》），“僧山童求說偈，竹影落寒江”《僧舍小泊》?！跋恪保骸盎疖浵隳?，檐虛樹長陰”《泊然亭（僧舍）》“從此禪門多事在，篆香重課少陵詩”（《草堂》）。

葉茵還在詩中使用了許多佛教用語、佛教典故。如《僧舍小泊》：“屏息小胡床，心魔已受降。香留煙出戶，云過雨來窗。自許參禪觀，誰能折慢幢。山童求說偈，竹影落寒江?！薄靶哪А痹诜鸾讨兄赋鸷扌摹⒇澞?、妄念等，遏制并破除“心魔”是僧人修行的一部分。“折慢幢”謂使傲慢者折伏。慢幢，形容極為傲慢。言慢心高舉，猶如幢之高聳。幢，刻著佛經(jīng)的石柱。唐僧法達膜祖師慧能時，頭不著地。祖師斥之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并說一偈云：“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說偈”指講解佛經(jīng)唱詞?！百省敝阜鸾?jīng)中的唱詞，是佛教術(shù)語。再如“衲子”是對出家人的稱呼，葉茵也有使用，如“旋學(xué)禪床諸衲子，蒙頭相對一函經(jīng)”（《僧舍偶成》）。

二、 生活方式的改變

佛道對葉茵的影響還表現(xiàn)在對詩人生活方式的改變。如《打坐》：“一卷黃庭日未移，跏趺坐處篆香遲。兒曹問我新官職，順適堂中老住持?！薄按蜃笔巧佬扌蟹椒ǖ囊环N，要求修行者目閉腿盤，手放在一定的位置上，斷除妄想，使思想變得澄澈空明?！包S庭”指《黃庭經(jīng)》，是道教經(jīng)典。“跏趺”即“結(jié)跏趺坐”，是佛教中修禪者的坐法：兩足交叉置于左右股上，稱“全跏坐”；單以左足壓在右股上或單以右足壓在左股上則為“半跏坐”。據(jù)佛經(jīng)說，跏趺可以減少妄念，集中思想，驅(qū)趕心魔。《無量壽經(jīng)》卷上：“哀受施草敷佛樹下跏趺而坐，奮大光明使魔知之?！比~茵經(jīng)常進行打坐：“隨喜跏趺坐，香寒月影斜”。（《城下小庵》）在他覺得適合的地方，焚上篆香，肢體放松，思想隨著冉冉飄起的香煙進入幽玄虛靜之境，或只為清空雜思，或是對典籍隱有悟得。從這首詩也可以看出佛道兩教對葉茵的影響不是分裂開來，而是交融在一起的。

三、 心態(tài)的浸染

佛道兩教不僅改變了詩人的生活方式，佛道思想還滲透了詩人的心態(tài)，改變了詩人的人生態(tài)度。《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中有云：“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狈鸾陶J為眾生皆苦，世間萬物皆過于執(zhí)著于幻象，心被形體所役使，被欲望所驅(qū)使，不能獲得解脫與自由，其奉行“四大皆空”，就是為了解放和指引眾生。葉茵經(jīng)過佛教經(jīng)卷的洗禮，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都受到影響，又通過打坐等方式使得自己心態(tài)空明，在詩歌中就表現(xiàn)出不為名利所擾，瀟灑淡泊、隨物自適的人生態(tài)度，他總是心態(tài)平和、看淡名利，而這種“不慕名利、達觀安適”也是道家所奉行的人生態(tài)度。如“人間總利名，此地此心清”（《偶成》），“澹薄野人心，難教著利名”（《自適》），“剩喜利名塵不到，持竿柳下問漁船”（《水天一色亭上即事其一》）。可以看出葉茵在絕意仕途，回鄉(xiāng)半隱之后完全放開名利的心態(tài)，不管世情如何，他堅守自己的本心，瀟灑自放，已然忘機。如：“朝踏山根云，暮歸云中扉。野鳥始驚避，今焉情依依。異哉海上鷗，猜疑未忘機。”（《山居》）“忘機”是道家語，意思是忘卻了計較，巧詐之心，自甘恬談，與世無爭。葉茵在詩歌中數(shù)次使用此典，論述世人的見機與自己的忘機，表現(xiàn)了他超逸隨適的心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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