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西·牛潤科
說起我們小區(qū)里的養(yǎng)老,那可真是花樣多多。
住在2號樓的老馬頭,和他相依為命的老伴去世后,在外工作的孩子們都想把80多歲的老父親接到身邊照顧,可是老父親故土難離,孩子們只好每月花3000元請個保姆,全天候照顧老父親。
有意思的是,別人花錢請保姆是為了照顧自己,可老馬頭花錢請保姆是為了服務保姆。每天,老馬頭一早就哼著小曲兒為保姆買來早點,上午采購回新鮮水果和蔬菜,到了中午和晚上,他還要為保姆露一手廚藝呢!有人就很不理解地調(diào)侃他:“你這是圖個啥呀?”老馬頭得意洋洋地說:“圖的就是在我想吃、想聊、想玩和夜深人靜睡不著覺時,有個人陪著我呀!”
最近我們小區(qū)里的老孫頭,突然變得歡聲笑語不斷,極為明顯的是,一貫不修邊幅的他,竟然追求起穿著的品牌和色彩的搭配了。打聽后才知道,原來是老孫頭的兒子和兒媳,給他續(xù)了個能歌善舞心地善良的老伴,一下子就讓老孫頭煥發(fā)了青春。
生活有情也無情。不該走的人走了,可是留下來的人還要繼續(xù)活。我的好友楊兄,在老伴得了絕癥的彌留之際,她只有一個愿望,就是叮囑遍親朋好友,等她走后,一定要幫她的丈夫續(xù)個伴。當時,我們都被楊兄的老伴感動的淚流不止。在楊兄的老伴仙逝一年后,大伙依照他老伴的遺愿,給楊兄續(xù)了個志同道合的伴,楊兄很快就走出陰影,開始新的生活。
我突然想起作家王蒙的一句話:老來失伴,孤清難守,與其去養(yǎng)貓養(yǎng)狗,不如和一個親密的人手挽手。
去年,我們玩伴里的老王頭失蹤將近半年后,突然在老年人活動中心聽到他的笑聲,我還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他的身邊還多了個形影不離的同性伙伴。
“這是我鄉(xiāng)下的發(fā)小?!睕]等問,老王頭就樂顛顛地指著身邊的伙伴向我們介紹起來,“我倆是同年同月生在同村的發(fā)小,只是我上大學后到城市工作,他還在村里修地球。今年春天我回鄉(xiāng)下掃墓,我倆相遇。他說老伴先走了,讓他一個人孤單地過日子。我說我的老伴扔下我不管了,讓我獨來獨往守空房。他說他一直想過過城里人的生活,我說我一直想回歸鄉(xiāng)下的田園生活。嘮著嘮著,我們倆一激動就突發(fā)奇想:咱倆干脆‘打伙計’過吧!我說:那好,冬天的鄉(xiāng)下沒有暖氣,文化生活也比較單一,新鮮菜也比較少,你就到我家住吧,吃住行玩的開銷我全都包了。他說:那夏天和秋天就來我家住吧。吃住玩我也都全包了!我們倆就過起我們各自追求的快樂生活。這樣的新鮮生活,既讓我享受了盼望已久的田園生活,也讓我的發(fā)小體驗到朝思暮想的城市生活。更重要的是我們彼此有個能說到一起、吃到一起、玩到一起的伴,相互間還有個照顧,再也不覺得孤獨了。真可為是兩發(fā)小‘打伙計’,幸福樂無比啊!”
在我們老人樂園里,有這樣一對著裝統(tǒng)一的老姐妹,她們每天說笑而來,纏綿而去,不知道的人還把她倆當成孿生姐妹呢!其實她倆是住了幾十年對門兒的老鄰居。
個高一點的是王女士,前幾年,和她相依為命的丈夫先走一步。兒子和女兒都在國外,要接她去國外養(yǎng)老,她說過不慣洋人的生活,其實是離不開故土和身邊的那些人。瘦一點的是劉女士,也是在前幾年,丈夫突然離她而去。兒子在南方工作,想接她去安度晚年,她說怕氣候不適應,其實是怕給在媳婦面前不硬氣的兒子添麻煩。這樣的情況下,兩個孤獨老人突然把彼此當成依靠,一夜沒見面,到了第二天一早開門見面時,猶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不是你把我親親熱熱地拉進屋里,就是我說天說地把你拽進屋。不論是在誰家,都會把對方留下來吃飯,你給我露一手東北大燴菜,我給你炒一盤拿手的四川辣子白菜。誰身體不舒服了,另一個就干脆住在她那里,跑前跑后,一直陪侍到好了為止。平時,兩個老姐妹總是成雙成對地出入超市和商場。特別是到傍晚遛彎兒時,她們漫步在林蔭道上,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時間一長,相互間成了誰也離不開誰的精神伴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