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泓 圖/王黎春
乖狐貍在破案過程中險象環(huán)生,她可以順利處理嗎?
順著陡峭崖壁,乖狐貍和出奇、小得三人很快爬上了小山山頂,來到了魯西斯山莊的圍墻外面。
圍墻足有三米高,光滑的墻壁沒有任何攀緣支點,頂部還有一段半米長向外探出的反斜面,使得這墻幾乎成了一座不可征服的“高峰”。然而似乎是專為證明“天無絕人之路”,圍墻外長有一棵大樹,雖然樹身離墻有三米遠,但枝繁葉茂的巨大樹冠卻覆蓋在墻頭上方,一根粗大橫枝更是直接搭在那里,簡直就是一架天然樹梯。
樹干表面疙疙瘩瘩,很容易攀爬,然而乖探長顯得格外謹慎,她的目光在樹干樹枝上尋找著什么,直到發(fā)現(xiàn)一處新折斷的樹枝斷口以及一根粗大主枝上兩個蟲洞般的不起眼的小孔時,這才露出一縷不易察覺的冷笑,然后和出奇他們躲在墻頭上的樹蔭里。
沒有電網(wǎng),沒有攝像頭,沒有護院狼狗,從院墻上向偌大的山莊里望去,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只能看到遠處的成片建筑,近處的灌木樹籬,墻下方綠毯般的平整草地以及草地上面沿圍墻排列、每隔十米矗立一尊的巨大石雕。那些石像都是兩米高的怪獸造型,全都如垃圾桶般大張著嘴,一副猙獰的樣子。
除了山腳下湖水輕輕拍打岸邊的嘩嘩聲,四周再無其他聲音,顯得格外寂寥空曠,倒仿佛眼前不是綁匪隱匿的山莊,而是一片無人墓地。
看來綁匪的防御重點是在小山正面。
出奇準備跳下圍墻,卻被乖老大攔住。
“等等,先扔只鞋下去?!?/p>
“扔鞋?”出奇一臉困惑,不過馬上就明白了探長的意思,“老大,你是害怕有埋伏,所以才投石問路……不不,是投鞋問路?可為什么不扔別的東西呢?”
“咱們有別的東西可扔嗎?”探長反問。
“那也別扔我的鞋??!我這是新鞋,一千塊呢!”
乖狐貍不耐煩了:“不扔你的扔誰的?難道還想扔本老大的?要不你去和小得友好協(xié)商一下,看看扔你倆誰的?!?/p>
出奇頓時泄了氣,他很清楚和小得協(xié)商并不能讓事情有所改變,只不過給小得多了一次施展暴力美學(xué)的機會,順便讓自己身上多出幾處紅腫淤青甚至是脫臼骨折。而小得的反應(yīng)也證實了這一點:探長話音剛落,這位長相如恐龍般的偵探社第一功夫高手就一邊繃起渾身肌肉,一邊故意露出邪惡霸道的笑容,那意思就是——我可是不講理的人哦!
看到出奇一臉傷心委屈的可憐神情,探長有些心軟,安慰道:“要是沒埋伏,鞋還可以撿回來;要是有埋伏,犧牲一只鞋,換你一條命。難道你的命還不如鞋值錢?”
探長言之有理,出奇只好用訣別親人般的戀戀不舍,溫柔地脫下皮鞋,準備和它吻別。誰想到乖狐貍一把奪過,用摔死毛毛蟲的力氣,將鞋狠狠擲向地面,心疼得出奇幾乎叫起來。
他正要質(zhì)問探長,卻被接下來的一幕驚呆了。
就在皮鞋落地的一瞬間,距離最近的兩座石像突然發(fā)出嘎啦啦的輕響,一齊將獸頭扭轉(zhuǎn)過來,那張開的大嘴對準皮鞋方向,接連噴射出七八支鋒利弩箭,其中一支穿透鞋跟,將它牢牢釘在地面上。
出奇這才明白乖狐貍為什么這樣做:如果草地上有機關(guān),為防止被老鼠野兔無意觸發(fā),就一定會設(shè)置成只有超過成人體重的力量才能激發(fā)它們。探長用力扔下皮鞋,就是要對地面產(chǎn)生足夠的力。
與此同時出奇也長出一口氣,皮鞋只是被射穿鞋跟,還能湊合穿。
不過這想法顯然太過美好了,因為接下來對面灌木叢中就飛出兩把回旋飛刀,從皮鞋上方一米處飛過——那里正是入侵者腰部的位置,因為擊空,就重重撞到圍墻上。但這馬上又啟動了另一個機關(guān)——一組滾地刀突然從皮鞋正前方的草叢里滾出,如自動犁地的機械那樣,帶著破碎的草葉和紛飛的泥土向皮鞋滾來,頃刻間就將出奇新買的名牌皮鞋切割成好幾段。
然而機關(guān)設(shè)計者似乎還嫌這一幕不夠慘,只聽嘎嘣一聲,圍墻某處竟彈出一塊書包大小的石頭,重重砸在皮鞋“尸體”上,瞬間讓它碎尸萬段、面目全非。
這平靜祥和的茵茵草地居然是個死亡連環(huán)陷阱!
“我的鞋??!”出奇哭道。
“要不是本老大提醒,現(xiàn)在死的就是你了?!碧介L對出奇不知感恩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
后者只好將眼淚咽到肚里:“謝謝老大。我的鞋死得其所,死得光榮,死得重如泰山!”
小得插嘴道:“老大,咱們觸發(fā)了機關(guān),綁匪一定已經(jīng)知道了,說不定馬上就會趕來!咱們還是趕快逃走吧!”
然而這話明顯惹惱了乖探長,只見她秀眉一挑,銳利的目光幾乎要將小得戳出兩個洞來:“逃走?那還救不救王子了?本老大可還中著毒呢,要是救不出王子,你給我獨門解藥嗎?”
小得當即噤若寒蟬。
探長也不便再斥責他,畢竟這里是綁匪老巢,稍不謹慎就可能面臨極大危險。她不再出聲,靜靜等待了幾分鐘,確定周圍并沒有人來,這才冷冷一哼:“果然不出所料?!?/p>
老大什么意思?出奇、小得不明所以,可也不敢詢問,生怕禍從口出,讓自己工資不保。
乖狐貍將手一揮:“機關(guān)被觸發(fā)后,如果沒人來給它們復(fù)位,就不會再產(chǎn)生威脅,所以現(xiàn)在草地上是安全的??熳撸蹅儧]有那么多時間,救出王子后,還要趕往萊國呢!”
三人跳下圍墻,向山莊內(nèi)部摸去,果然再沒有飛刀弩箭射出。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他們行動順利。山莊面積巨大,建筑物眾多,而且既沒有路標路牌,也看不到一個人影,連點兒線索都沒有,這該如何去找王子???總不能每個建筑都闖進去,大喊“王子,你在哪里啊?”
乖狐貍正心中焦急,突然眼角余光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亮光一閃。她趕緊隱在一叢灌木后,向亮光處望去,然后,她就看到在上午明媚陽光的照耀下,一顆锃光瓦亮的腦袋正在一座建筑旁邊裝電燈泡呢。
光頭殺手!
這不正是自己在斯特納爾大廈內(nèi)遇到的光頭殺手嗎?昨天中午開重型卡車要把自己撞進死亡深坑的也是他!他果然是九星聯(lián)盟派來的!
無論是之前的新仇舊恨,還是為獲得線索,乖狐貍都必須把光頭男抓起來。
她向出奇、小得做了個手勢,三人立刻悄無聲息地圍攏上去,還沒等獵物做出反應(yīng),就一起將他撲倒,捂嘴的捂嘴,拽腿的拽腿,探長更是從鞋底抽出一把短刀,抵在光頭男脖子上。這刀是乖狐貍的幾件貼身武器之一,用特殊合金制成,叫作靈蛇短刀,一般金屬探測器根本檢測不出來。
與此同時,出奇迅速從光頭男懷中搜出一支手槍來。
探長裝出一副兇神惡煞嗜血惡魔狀,用冰冷如南極、陰狠如死神的聲音對俘虜說道:“我有一千個理由殺你,但也有一個理由不殺你,那就是,你現(xiàn)在就乖乖帶我們?nèi)フ規(guī)涃e斯王子!”
然而不知是無論如何扮兇狠狀,都無法掩蓋乖狐貍的超級美女形象,讓被劫持者根本無法相信探長會殺死他;又或者是作為超級殺手,光頭男的心理素質(zhì)實在太好,此刻他并沒表現(xiàn)出任何恐慌,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沒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p>
出奇、小得一臉困惑:這也太順利了吧!光頭男好歹也應(yīng)該掙扎反抗一下啊,會不會有陰謀啊?
他倆輕輕拽了拽探長,然而后者似乎已顧不了這些了:“快點行動,別總疑神疑鬼的!”
四周依舊沒有人影,出奇、小得的膽子也不由得大了一些。
三人押著光頭男穿過一道樹籬,來到一座建筑物的背面。這里有扇掩映在樹影后面的暗門,和墻壁顏色一模一樣,如果沒人引路,還真難找到呢。
“門后面有個警衛(wèi)。我可以敲開門,但要想進去,得你們自己動手?!惫忸^男低聲說。
探長讓出奇控制住俘虜,自己和小得站在門旁邊做好攻擊準備。
光頭男開始敲門,三長兩短,似乎是某種暗號。門內(nèi)果然傳來動靜,接著就開了一條縫。小得不等門徹底打開,就飛身撞過去,將門后來人幾乎撞成肉餅。乖狐貍更是順勢沖入,拳風如虎,頃刻間就將守門大漢打得滿頭是包,直接昏倒。
整個過程電光石火行云流水,“肉餅?zāi)小边B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
探長從他身上也搜出一支手槍。
門后面是個傾斜向下的陰森地道,每隔十幾米,墻壁上就有一盞昏暗壁燈。大家延著臺階走了足有五分鐘,地道轉(zhuǎn)為水平,又走了三分鐘,在一個拐角處,乖狐貍突然聽到一陣說話聲。
“我錯了,我不該請人來調(diào)查墜機真相。我只是想向伯爵的女兒求個婚啊,沒想把命搭上!只要您放了我,回去后我就取消委托,讓那中國偵探立刻停止調(diào)查!”
乖狐貍一陣狂喜:這不是帥賓斯王子的聲音嗎?
與此同時她又有些失望:王子這也太沒骨氣了,才被綁架就開始求饒,當初騙本老大喝毒酒的精明邪惡勁兒哪兒去了?看來外國帥男果然不靠譜,比起華夏男兒來,真是差遠了。
這時又傳來另一個男人聲音:“放你,可以啊。一會兒等那個乖狐貍來,只要你能說服她與我們合作,徹底銷毀手中證據(jù),我們當然沒必要和郁金國王室成員過不去……”
好熟悉的聲音!這不正是今天早上給自己打電話的綁匪頭目嗎?
乖老大朝聲音方向望去,只見拐角后面是一間寬敞的石屋,屋內(nèi)空空蕩蕩,只在四角有四座古怪的石膏人像,屋頂亮著兩盞燈,照亮了下面的兩個人——被綁在椅子上的帥賓斯王子,和他身旁站著的、背對屋門的男人。
想不到一切會如此順利!
探長閃進石屋,手槍已對準綁匪頭目后心。
“上午好啊,我就是你想見的乖狐貍探長。此外,請把手乖乖舉過頭頂,免得發(fā)生不必要的悲劇?!惫岳洗笥贸爸S的口吻打著招呼。
綁匪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慢慢舉起雙手。面對手槍,他卻格外鎮(zhèn)定,竟沒有一絲慌亂。
此人大概三十來歲,中等身材,金發(fā)碧眼,五官鮮明,看起來儒雅俊朗,一身合體的休閑裝讓他穿出了模特范兒。然而在這風度翩翩的外表下,探長卻感到一種讓人后背發(fā)涼的陰冷歹毒,這或許和男人那薄而繃緊的嘴唇以及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邪惡笑意有關(guān)吧。
“歡迎乖探長來到魯西斯山莊,未曾遠迎,失敬失敬。”男人緩慢而優(yōu)雅地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柴胡斯,是九星聯(lián)盟在本地的負責人?!?/p>
“乖狐貍,快來救我!”帥賓斯看到探長突然出現(xiàn),立刻扭動著身體大叫起來。
探長示意王子安靜。反正局面已在控制中,救人也不急于這一時。
她上下打量著柴胡斯:“你是負責人,想必一定清楚萊國墜機事件真相。對這案件,我有了一些基本判斷,不過還有很多細節(jié)想與你核實一下。”
后者點點頭:“是的,我知道墜機事件的每個環(huán)節(jié),盡管我不是具體執(zhí)行人。只是,你真的確定要了解真相嗎?因為你一旦成為知情者,咱們之間就很難達成妥協(xié)了,我總不能讓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活著離開這里吧?!?/p>
探長還沒有所表示,小得已經(jīng)被激怒了。他上前一步用槍戳在柴胡斯頭上:“你的命就攥在我們手里,還敢挑釁威脅?”
可柴胡斯仍平靜如初,他只是淡淡地瞟了小得一眼:“你們就沒覺得,這山莊的安全防御系統(tǒng)也太稀松了,讓你們?nèi)绱溯p易就混了進來?”
稀松?我皮鞋怎么會死得那么慘?一千塊呢!你賠我嗎?出奇心說。
乖探長冷冷一哼:“就算你有什么陰謀,現(xiàn)在你只有一個人,我們這里有兩支槍,你還能耍出什么花招嗎?”
柴胡斯微微一笑:“你們不覺得,這兩支槍來得太容易嗎?”
什么意思?難道這槍有問題?
探長抬手就朝柴胡斯身旁開了一槍,然而卻只聽到撞針擊空的聲音——槍是真的,可里面根本沒有子彈!
小得也向柴胡斯開槍,同樣也是撞針擊空。而后者趁兩人愣神之際,一個滑步就躲到王子身后,隨即大喊一聲:“動手!”
就在這一刻,房間四角那四座石膏人像突然炸裂開來,里面竟跳出四個黑衣大漢,一起將手中的槍對準乖探長!然而乖狐貍畢竟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看形勢不妙,早已拉著出奇躲到了光頭男身后,并搶過小得手中的靈蛇短刀,橫放在人質(zhì)的咽喉處。
“放下槍,否則我殺了他!”乖狐貍咬牙切齒做惡魔狀。
砰!
槍響了。
柴胡斯從一個黑衣大漢那里奪過一支手槍,此刻他的槍口正升起裊裊青煙。
而光頭殺手則驚訝地看著自己胸口,看著那里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血窟窿以及從里面汩汩流出的鮮血,然后身體一軟,向前栽倒在地。
“不用你動手,我已經(jīng)把他殺了。”柴胡斯譏諷地說道,“其實昨天中午他行動失敗,沒能干掉你,就已經(jīng)該死了。我也只是廢物利用,讓他充當一下誘餌,多活二十四小時罷了。”
自己人都殺,禽獸!探長心說。
原來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己已落入柴胡斯的陷阱中。
不過乖狐貍是誰啊,她可是超級美女大偵探,盡管面前是五名壯漢四把手槍,至少身后沒有啊,只要順地道逃出建筑物,翻過圍墻逃出山莊,柴胡斯還能到丹市去追殺她?
念頭轉(zhuǎn)動之間,乖老大已拉著出奇、小得奪門而出,然后,一支手槍就頂住了她的額頭。拿槍的是一位身材曼妙的高挑美女,她就站在門外拐角處,擋在探長他們逃跑的必經(jīng)道路上。
乖狐貍頓時感到一陣徹骨絕望。她認識這美女,這不正是被自己綁在查理家附近森林里的阿邁厲國女偵探泰絲麗嗎?自從見泰絲麗第一面起,探長就感到和她五行沖突八字不合星座對立誰看誰都別扭恨不能互相掐死對方,簡直就是天生的冤家對頭。想不到她竟是柴胡斯一伙的!自己落到他們手里,還能有好結(jié)果嗎?
而似乎是專為印證探長的猜想,泰絲麗無比殘忍地笑起來:“乖狐貍,這次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