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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時代海外中國學學科發(fā)展的四重維度

      2018-01-23 01:35:59
      國際漢學 2018年4期
      關鍵詞:漢學學者學術

      進入新世紀以來,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成為時代之潮流。黨的十九大更是莊嚴宣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中國正堅定而自信地走向世界舞臺中央,當代中國人應該擔負起新的文化使命,構筑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時代發(fā)展到今天,重塑中國文化自信,倡導中國文化走出去已成為時代最強音。與之相伴隨的是中國學術界業(yè)已開始構建一套對中國社會和現(xiàn)象更具解釋力,同時又富有繼承性和民族性的理論體系。對于海外中國學研究來說,這既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新機遇,亦提出了新使命。

      正是在這樣的時代環(huán)境之下,海外中國學研究呈現(xiàn)蓬勃發(fā)展之勢,已成為名副其實的“顯學”。各大學及科研院所紛紛成立海外中國學研究機構或中心,相繼推出專業(yè)性學術雜志、叢刊、集刊,并出版了列國漢學史、海外中國學史、海外漢學史等諸多叢書。據(jù)筆者粗略統(tǒng)計,國內(nèi)的海外中國學研究機構或中心已有五十多個,各種期刊、集刊和叢刊則有十多種。不僅如此,國內(nèi)不少高校經(jīng)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準已可自設海外中國學研究的碩士點和博士點,培養(yǎng)海外中國學研究方向的專業(yè)人才。有關傳教士漢學、域外“中國形象”及歷史變遷、中國典籍和文學作品在域外的譯介與傳播以及海外中國史學、海外中國女性史、海外中共黨史、海外中國宗教等專題的研究成果層出不窮。

      在海外中國學研究呈現(xiàn)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時,對海外中國學研究及其學科發(fā)展的質疑和批評之聲卻并未消失。有學者談到中國的歷史文化研究時,認為唯有中國學者能掌握最豐富的史料寶藏,最了解、最懂得中國歷史文化,無論是東洋學者,還是西洋專家,皆是門外之談。在他們看來,域外學者僅憑其所具有的漢籍之部分知識或在華之一時見聞而欲論定千古,常如隔霧看花,難求其情真理得,因此沒有必要推介海外學者的研究。還有學者則認為,今天中國學術界要致力的不是模仿西方,而是要建構自己的理論體系。亦有學者認為,海外中國學研究雖具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之價值,但國內(nèi)的海外中國學研究僅停留在膚淺的介紹上,缺乏深入且理性的探討。更有學者對海外中國學研究持完全否定的態(tài)度,將域外漢學研究稱為“漢學主義”,認為對域外漢學的翻譯和介紹是“自我學術殖民”。

      這些批評,雖然并不客觀,卻不能不令人深思。如果從莫東寅1949年出版的《漢學發(fā)達史》算起,海外中國學研究已有近七十年歷史;如果從李學勤、嚴紹璗、張西平、朱政惠、閻純德、何培忠等先生于20世紀90年代倡導海外中國學研究學科化算起,海外中國學研究作為一門學科亦走過了近三十年的歷程。然而,學界對海外中國學研究依然有如此尖銳的質疑和批評。這些質疑和批評無疑是一劑清醒劑,它提醒我們需要進一步深化和拓展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學科內(nèi)涵。

      一、加強海外中國學研究的目錄建設

      目錄是治學的基礎、研究的指南,利用目錄是做任何研究的第一步。借助目錄,既可以確定前人有無相同或相近的著作,又可為相近的著述提供豐富的內(nèi)容,同時依靠各種目錄可以盡可能搜集完備的資料。美國中國研究在發(fā)展之時,出版了《中文參考書目解題》(An Annotated Bibliography of Selected Chinese Reference Works,1936)、《近代中國:1898—1937年中文著作目錄指南》(Modern China: A Bibliographical Guide to Chinese Works, 1898—1937,1950)、《西方文獻中的中國:續(xù)考狄中國書目》(China in Western Literature: A Continuation of Cordier’s Bibliotheca Sinica,1958)以及《哈佛大學館藏美中關系史中文資料調查:1784—1941》(American-Chinese Relations, 1784-1941: A Survey of Chinese-Language Materials at Harvard,1960)等為數(shù)眾多的漢學書目及館藏漢學文獻索引。費正清(John K.Fairbank,1907—1991)曾這樣評價《近代中國》這部目錄指南:“只要我手頭持有這本書,我就能隨時告訴我的任何一個學生他應找的中文原始資料的有關情況,并讓他知道如何去找。它就像使人多了一部分大腦一樣,不僅可以隨身攜帶,而且還要來得可靠得多?!雹儋M正清著,陸惠勤等譯:《費正清對華回憶錄》,上海:上海知識出版社,1991年,第398頁。這或許就是20世紀初還是漢學“荒村”的美國中國研究能成為世界中國研究中心的原因之一。

      對海外中國學研究而言,亦需重視目錄建設,這甚至已成迫在眉睫之事。之所以如此,其原因有二:一是隨著中國的崛起,域外有關中國的研究著述急劇增加。有學者統(tǒng)計,在伯克利校園圖書館所藏的DS類圖書中,出版時間為2000—2010年的關于近現(xiàn)代中國歷史研究的英文圖書(不包括中文)共有1776冊。②梁怡:《21世紀前十年美國的中國學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報》2011年1月25日。有關中國的日文、法文、德文、俄文等著述,則無從計數(shù)。自考狄(Henri Cordier,1849—1925)的《西人論中國書目》(Bibliotheca Sinica,1881)、袁同禮(Tung-li Yuan, 1895—1965)的《西方文獻中的中國:續(xù)考狄中國書目》等出版后,國內(nèi)雖曾出版了楊詩浩主編的《國外出版中國近現(xiàn)代史書目(1949—1978)》(1980)、馬釗主編的《1971—2006年美國清史論著目錄》(2007)等書目,但前者出版于1980年,后者則是專題性書目。對20世紀60年代以來域外中國研究文獻,東西方學界事實上沒有再進行過系統(tǒng)性梳理。二是目前國內(nèi)的海外中國學研究者,往往比較注重朝前看,對過去的成果和經(jīng)驗關注甚少。學術的生命力在于創(chuàng)新,但創(chuàng)新的前提與基礎是繼承,沒有繼承,就談不上創(chuàng)新。自晚清民初以來,王國維、陳寅恪、胡適、陳垣等即已對海外漢學投以關注,其研究成績事實上并不少。筆者粗略考察,僅1949年以前,中國學者評述域外漢學著作的書評即不下百篇。但令人遺憾的是,國內(nèi)學界至今沒有編纂一部關于海外中國學研究的索引目錄或編年史。

      有學者認為,編纂目錄已是“陳年老皇歷”。當今時代是一個高度信息化、數(shù)據(jù)化的時代,學者如需查找文獻,完全可通過各種網(wǎng)絡數(shù)據(jù)庫。此觀點雖有些道理,但也未必盡能。事實上,并非所有文獻都已數(shù)據(jù)化,仍有相當一部分文獻無法通過數(shù)據(jù)庫查找;同時,網(wǎng)絡數(shù)據(jù)庫的查找多通過關鍵詞、篇名、作者等進行檢索,這種檢索的前提是已確知要尋找的內(nèi)容,但有許多是檢索之前并不知曉的,這必然導致大量遺漏;再者,索引目錄不僅可完整呈現(xiàn)學界已有的研究成果,更可為研究提供極大便利,正所謂“一冊在手,信息盡收囊中”。

      正是因為目錄仍具有不可替代的意義,國內(nèi)不少學者致力于海外中國學研究的目錄建設。朱政惠先生曾主持完成“海外中國學研究中外文資料調查”的課題,“海外中國學研究之中英文論著目錄”即是其中成果之一。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張西平教授帶領其團隊致力于學術調查,將目錄編制作為主要任務之一。在與德國漢學家魏漢茂(Hartmut Walravens)的合作下,再版了被譽為西方漢學目錄奠基之作的《西人論中國書目》,并在全球范圍內(nèi)首次增加了索引卷。上海社科院的馬軍研究員則致力于搜集與整理1949年以前中國學術界譯介海外中國研究的文獻目錄,先后在《海外中國學評論》《國際漢學》等刊物上發(fā)表了已完成的有關1949年以前中國學術界譯介美國漢學、德國漢學、俄蘇中國學、瑞典中國學的文獻篇目匯編以及譯介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Marco Polo,1254—1324)、瑞典漢學家高本漢(Bernhard Karlgren,1889—1978)、日本漢學家加藤繁(1880—1946)的篇目匯編等成果。

      中國學術界所做的這些努力還遠遠不夠,要深化和拓展海外中國學研究,在目錄方面仍有許多亟待著手之事。比如,開設專門介紹域外中國研究動態(tài),尤其是域外中國研究論著提要簡介的刊物或欄目。早在民國時期,《圖書季刊》《史學年報》《清華學報》《燕京學報》等學術期刊即刊有域外漢學著述的介紹,燕京大學主辦的《史學消息》僅在1936—1937年就刊有“日本東洋史學論文提要”“現(xiàn)代日本東洋史學家的介紹”“西洋漢學論文提要”“各國關于漢學新刊書目”“歐美漢學研究文獻目錄”等介紹域外漢學資訊的文章。又如,編纂一部系統(tǒng)梳理近百年來國內(nèi)研究海外中國學的論著目錄和編年。編纂目錄和編年,一方面可借此對20世紀這百年來國內(nèi)的海外中國學研究史進行全面系統(tǒng)的盤點和梳理,另一方面亦便于學者了解前人所做研究概況,以避免做無謂的重復勞動。再如,編纂新的域外中國學家名錄。國內(nèi)學術界曾出版《日本的中國學家》《美國中國學手冊》《俄蘇中國學手冊》《世界中國學家名錄》以及《北美漢學家辭典》等,但這些工具書幾乎都出版于20世紀。21世紀以來,海外中國研究領域內(nèi)涌入一大批新生代學者,編纂新的域外中國學家名錄已成當下之所需。另外,可繼考狄、袁同禮之后再續(xù)編西人論中國書目。美國曾出版《美國的亞洲研究博士論文目錄:1933—1962》(American Doctoral Dissertations on Asia,1933-1962,1963)、《西語中國研究博士論文目錄:1945—1970》(Doctoral Dissertations on China: A Bibliography of Studies in Western Languages, 1945-1970, 1972)、《中國研究博士論文目錄:1971—1975》(Doctoral Dissertations on China, 1971-1975,1978)等,并在1976年至1989年期間連續(xù)出版《亞洲研究博士論文目錄》(Doctoral Dissertations on Asia)定期刊物,我們可據(jù)此整理制作較為完備的西語中國研究博士論文目錄。美國亞洲學會亦曾出版《亞洲研究的累積目錄:1941—1965》(Cumulative Bibliography of Asian Studies, 1941-1965,1970),我們同樣可在此基礎上,就中國研究書目及西語期刊中的中國研究論文進行整理編目。目錄的編纂不僅是件“苦力工作”,甚至被認為“沒有學術含量”而遭輕視。然而,“為人之學”的目錄編纂,對海外中國學研究來說卻是學科發(fā)展的基礎,這亟待引起我們的重視并加強建設。

      二、倡導學術批評性的海外中國學研究

      中國近代以來的學術體系實際始自于20世紀20年代以來對西方的模仿。中國學術在引進西學的同時,助長了一種新的思想定見的形成,即凡是西方的都是“進步”的,凡是中國的都是“落后”的。因襲照搬西方話語,也就成了中國學術“進步”的標志,造成20世紀以來中國學術越來越“西化”。許多學者已習慣于“仰頭看西方”,迷失了自我,成為西方學術的“傳聲器”,放棄了學術應有的主體性和批判性。每一次美國漢學模式的轉換,從沖擊反應說到中國中心觀再到市民社會及文化人類學,中國學界都順勢出現(xiàn)與此相應的研究熱潮。汪榮祖批評其在“跟著西方的風向轉”①盛韻:《汪榮祖談西方漢學得失》,《上海書評》2010年4月18日,“訪談”,第02版。。葛兆光亦批評說:“缺少平等而尖銳的批評,也許是這些年再次國門開啟,中國學者又輪回到了晚清‘視西人若帝天’的時代罷,我們看到‘跟風太多’,以至國內(nèi)學者以為外國的一切都好,只有亦步亦趨鸚鵡學舌?!雹诟鹫坠猓骸稄膶W術書評到研究綜述——與博士生的一次討論》,《杭州師范大學學報》2012年第5期。對于域外中國研究著述,我們必須清醒地意識到,它有特有的文化和學術背景,不能拿來就用,因為在不同學術傳統(tǒng)中的概念和方法的轉化和使用,必須經(jīng)過嚴格的學術批判和反思。如果不對域外漢學著作進行學術性批判,一方面,我們不可能摸清其思路與方法,了解其話語和特點,學習其經(jīng)驗與長處,中國學者就不可能同國際漢學界進行真正的對話,在國際漢學界中中國只能是缺席者;更為重要的是,引進域外漢學的目的是為了我們自身學術和文化的變革與發(fā)展,立足中國本土的學問,在借鑒漢學的域外成果的基礎上,從我們悠久的文化傳統(tǒng)中創(chuàng)造出新的理論和方法,這才是我們真正的追求所在。如果僅限于介紹西方漢學走馬燈似的各類新理論、新方法,我們自己則成了西方的東方主義的一個陪襯,失去了自己的話語和反思的能力。因此,我們在開展域外中國學研究時,亟需建立一種張西平先生所倡導的“批評的海外中國學研究”,即“站在中國學術自身的立場,在開放的態(tài)度下與域外漢學界展開對話;從跨文化的角度對域外漢學的歷史展開研究,對西方漢學的西方中心主義和基督教本位主義給予學術的批判。同時,對當代的域外中國研究也應采取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吸取其研究之長,批評其研究之短,在平等的對話中推進中國學術的建設和研究”。①張西平:《一個平等對話的時代開始了》,《中國社會科學報》2015年7月29日。

      那么,如何才能建立起“批評性的海外中國學研究”?筆者以為,首先需要具有學術自信與自覺。無論是域內(nèi)還是域外的中國研究,都是以中國為研究的本體。作為以中國為研究對象的學問,中國學人理應比域外學人擁有更具闡釋的話語權。相對于域外研究者而言,生于斯長于斯的中國學人本身即擁有西人所無法具備的語言優(yōu)勢和“局內(nèi)人”的洞察優(yōu)勢。在中國研究領域,中國學術缺乏的并不是研究的深度和見解,而是沒有自信。自信是批判的前提,唯有具有學術自信與自覺,方能在思考的基礎上進行分析與批判。當然,這種學術自信與自覺并非走向盲目排斥、一味否定的另一種極端,而是提醒我們應站在中國學術立場對域外中國研究進行富有學術性的考辨與批判,為中國學術自身發(fā)展提供鏡鑒。其次需要海外中國學研究領域之外的專業(yè)學者積極就域外中國研究著述進行深度學術批評。當下的中國學界,由于學術性書評沒有納入學術成果的評價機制之內(nèi),專業(yè)學者不愿對域外研究著述進行深度學術評述;與此同時,專事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學人,則又受專業(yè)限制無法對所有域外研究著述進行學術批判。建立批評的海外中國學研究,實需專業(yè)學者積極介入海外中國學,對與其專業(yè)相關的域外研究著述及時做出批判性回應。在這方面,民國學人為我們提供了有益的范例。彼時,域外每有漢學新著出版,相關專業(yè)的學人多會撰著書評對其進行評述。例如,美國漢學家德效騫(Homer H.Dubs,1892—1969)譯注的《前漢史》(The History of the Former Han Dynasty,1938)出版后,專事五朝史研究的王伊同撰寫了長達44頁的書評,對其優(yōu)點和所存錯訛進行詳細評述;美國漢學家卡特(Thomas Francis Carter,1882—1925)的《中國印刷術源流考》(The Invention of Printing in China and Its Spread Westward,1925)出版后,專事中國文化與制度史研究的鄧嗣禹發(fā)表了長達21頁的書評,指其在史料的博雅及解讀上所存在的優(yōu)劣得失。正是建立在對域外漢學的深度批判基礎之上,民國學者成為國際漢學界不可或缺的一員。另外,需搭建開展學術批評的平臺。環(huán)顧目前中國的學術出版物,沒有一份專門對域外中國研究進行批評介紹的刊物,甚至與之相關的學術欄目亦不多見。這樣的學術環(huán)境,不僅使針對域外中國研究著述進行學術批評的文章難覓發(fā)表園地,亦不利于形成對海外中國研究開展學術批評的氛圍。1945年,著名史學家楊聯(lián)陞曾向即將出任北大校長的胡適建議,出版一個像“史學評論”一類的特別注重批評介紹的雜志,他認為中國需要很多像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一類的“漢學界的警察”。楊聯(lián)陞的這一建議,亦是當下海外中國學研究界所亟需的。因為對域外研究中國學問的著述開展批評,是中國學人的職責所在。

      三、勇于開拓海外中國學研究的新路徑

      對于如何開展海外中國學研究,李學勤、嚴紹璗、葛兆光、朱政惠、張西平等學者都有過深入思考。比如,李學勤先生認為對海外中國學的研究應該是學術史研究、思想史研究,他強調對海外中國學演變和發(fā)展規(guī)律的探討,尤其關注中國學術思想對海外中國研究的影響及其演變特點問題。②此為李學勤先生在華東師范大學海外中國學研究中心于2006年6月舉辦的“20世紀上半葉的美國中國學”學術研討會上的發(fā)言。嚴紹璗先生強調中國學者需要在“文化語境觀念”“文學史觀念”和“文本的原典性觀念”上,做出深刻的反思,要關注海外中國學研究的“文化語境”,樹立“學術史”觀念,重視研究文本的原典性問題。③嚴紹璗:《對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反思》,《探索與爭鳴》2007年第2期。葛兆光先生認為,海外中國學研究本質上是“外國學”,“因其問題意識、研究思路乃至方法常常跟它本國的、當時的學術脈絡、政治背景、觀察立場密切相關。所以我們第一步就應該把‘中國學’還原到它自己的語境里去,把它看成該國的學術史、政治史、思想史的一個部分。”①葛兆光:《海外中國學本質上是“外國學”》,《文匯報》2008年10月5日。朱政惠先生從史學史的進路出發(fā),視海外中國學研究為學術史研究,強調將其遞嬗演變放在社會與思想的歷史背景中考察,認為對海外中國學的研究要注意和這個國家的政治歷史、中國的國際地位和國內(nèi)狀況、中國與相關國家的關系史、國際學術思潮、這個國家的民族文化及其母體語境、研究對象的背景和人物特點等相結合。②朱政惠:《近30年來中國學者的海外中國學研究:收獲和思考》,《江西社會科學》2010年第4期。張西平先生提出應用歷史學的、學術史的和比較文化的方法,在對海外中國學展開具體研究時應注意了解各國中國學研究的歷史與傳統(tǒng)、海外中國文化研究的學術背景和文化背景,同時積極與海外中國學展開學術互動,建立學術的自信與自覺。③張西平:《如何展開海外中國學的研究》,《尋根》2016年第1期。上述先生所倡導的這些研究理念,無疑是我們必須堅守和思考的方向。然而,要真正對海外中國學做深入的學術史考察,尤其是要將其置于所在國的文化語境和學術脈絡中進行考察,所面臨的難度和挑戰(zhàn)可以想見。研究者不僅需要熟知研究對象國的漢學歷史與思想文化史,亦需熟悉中國本土知識和文化,了解當代中國學術研究之進展。用張西平先生的話說,就是研究者需要“內(nèi)外雙修”。④張西平先生在中國比較文學海外漢學學會與上海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于2018年6月22—23日聯(lián)合主辦的第二屆“全國高校國際漢學與中國文化外譯學術研討會”上做主旨發(fā)言時所提。緣于此,時至今日,我們的大多數(shù)研究仍停留在對海外中國研究的簡單梳理上。對各國漢學發(fā)展史及漢學家進行“平面化”的條陳式梳理,以鳥瞰域外中國研究之總體概況,這仍是我們所需要做的。海外中國學研究作為一門學科,必須開展富有深度和學術內(nèi)涵的研究。如此,海外中國學研究方能被人稱為一門學科。

      如何才能將這些研究理念轉化為具有可操作性的研究路徑?筆者以為,可結合其他學科所出現(xiàn)的新研究理路,探索出符合海外中國學研究特點的新路徑。舉例言之,概念史是一個近年來受到不少人青睞的研究方法。它所查考的是不同文化中的重要概念及其發(fā)展變化,并揭示特定詞語的不同語境和聯(lián)想。在海外中國學研究中,我們可應用概念史的研究方法,對海外中國研究中的重要概念及其變化進行梳理和考證,解讀其變化背后的歷史緣由。有學者就應用概念史的方法,查考“中華帝國”這一概念在西方的起源,梳理歐洲建構“中華帝國”話語所經(jīng)歷的歷史過程。⑤陳波:《西方“中華帝國”概念的起源》,《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5期。又如,新文化史研究作為一種新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視角,是將社會的和文化的歷史作為一種整體加以看待,不以追究事實真相為研究的唯一目的,而是強調思考過程的研究。我們可借由新文化史的研究理念和方法,從書籍史和閱讀史的角度切入,考察海外中國研究著述在其本國的接受和閱讀,尤可探討其在國際的流布、評議及影響,并解讀不同評價背后的思想文化。再如,在以跨文化方法研究中國文化對外傳播時,我們可考察中國文化傳播到域外的路徑方式及其在域外的譯介研究,同時更應關注異域文明對中國文化的內(nèi)化接受情況;對于海外中國學家的研究,需要對其人生歷程和學術歷程等進行平面化梳理,更需要借助“人際交往網(wǎng)絡”或“知識環(huán)境史”的視角,探討他的學術和人際交往圈或其成長的知識環(huán)境,從而在學術史和文化語境的觀照下對其學術思想史做深入探討。總之,唯有秉持“學術史”和“文化語境”之理念,嘗試運用新的研究方法和視角,進行交錯的“立體式”研究,方可能建構起真正具有學術史和文化語境意義的海外中國學研究。

      四、推進不同研究領域和方向的交流與融合

      海外中國研究涉及的范圍非常廣,既包括對中國傳統(tǒng)歷史文化的研究,亦包括對當代中國政治經(jīng)濟社會的研究,舉凡中國的歷史、文學、哲學、政治、經(jīng)濟、社會、軍事等,都在其研究范圍之內(nèi)。朱政惠先生認為要對海外中國學開展研究,只能是各個學科按照自己的學科規(guī)范對其進行探討,倡導“化整為零”“各個擊破”。①朱政惠、吳原元:《近二十年來國內(nèi)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基本狀況及若干思考》,《漢學研究》第10輯,北京:學苑出版社,2007年。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海外中國學研究大多是依托某一學科,按照其學科的規(guī)范和方法展開研究。比如,有從史學史和史學理論學科出發(fā)對海外中國歷史研究專家、海外中國歷史著作、海外學者中國觀及其史學理論、史學方法、史學機構沿革等進行研究;有從比較文學的學科方法論出發(fā),探討中國文化域外傳播的軌跡和方式以及進入對象國后的傳播及其變異的狀態(tài);有從翻譯學學科出發(fā),注重探討域外對中國典籍或文學作品的翻譯,以及不同翻譯策略背后所隱含的思想文化意義等。

      依托各自學科的規(guī)范和方法,無疑有助于推動海外中國學研究的開展。與之同時,亦存在不容忽視的問題。域外中國研究注重跨學科,倡導在從事中國研究時采用多學科的理論與方法。費正清在從事中國研究時,就呼吁應“在歷史學家、語言學家、考古學家、藝術史或是文學家們所熟悉的漢學方法基礎之上增加一些人類學、社會學、經(jīng)濟學和政治學方面的技巧”。②Edwin O.Reischauerl, John K.Fairbank, “Understanding the Far East Through Area Study,” Far Eastern Survey 17.10 (1948): 122.這或許就是域外的中國研究能夠提出新穎理論和觀點的原因所在。正如王汎森所說,“西方漢學的長處是在建構、理論、框架、比較的視野,以及說出某一個東西比較廣的意義”,它們是“以眾學來治一學”。③王汎森:《海外漢學研究的長短之處》,《新京報》2013年10月16日。如果僅按照某一學科理論和方法來開展海外中國學研究,不僅無法對其進行正確解讀,更無力對其理論觀點進行應有的學術批判。

      張西平先生曾就西方漢學分析指出:“在西方有一種誤解,似乎當代中國研究和歷史中國研究是對立、分割的。有西方學者認為歷史中國燦爛輝煌,但已消失,只存在于博物館里;當代中國經(jīng)濟成就偉大,但由于政治體制不同,無法產(chǎn)生親近感。”他認為:“對西方漢學界來說,打通歷史中國和當代中國的視域界限,用完整的中國觀深化漢學研究非常重要?!雹苻D引自毛莉:《用完整的中國觀深化漢學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報》2014年8年18日。澳大利亞著名“中國通”陸克文(Kevin Rudd)亦就西方漢學所存問題表示:“漢學在內(nèi)部建立了很多派別,這些派別要么叫做古典中國學,要么叫做現(xiàn)代中國學;有可能是儒家學者,也有可能是唐史學家,相互之間不能集大成。甚至有的派別是中國經(jīng)濟方面的專家,但是他們沒有把對中國經(jīng)濟的理解和中國的政治、經(jīng)濟狀況結合起來,不能理解中國政治中的核心概念?!彼J為,“在漢學領域發(fā)展出這么多的專業(yè)是一件好事”,但“應該對中國有集大成的分析”。⑤陸克文:《新漢學,讓世界讀懂“學術的中國”》,《中國社會科學報》2017年12月15日。他們雖是就域外中國研究而言,筆者以為這亦是國內(nèi)的海外中國學研究所面臨的問題所在。在推進以各自學科的規(guī)范和方法開展海外中國學研究時,我們應考慮如何建構起所研究對象國的完整中國學圖譜,如何用整體性視閾觀照和深化所探討對象國的中國研究。

      陸克文就未來漢學發(fā)展提出應倡導“新漢學”,必須“打破過去很多年來所形成的各個專科之間的人為的壁壘和藩籬”,以形成對中國的“更大的全局觀”。未來的海外中國學研究亦應如此。面對涉及如此多領域的海外中國學,我們?nèi)孕枰跃唧w學科為依托展開研究,舍此別無他法。然而,在此基礎上,我們亦必須意識到推進不同學科及研究領域的交流與整合之必要性。就像費正清倡導以“區(qū)域研究”開展中國研究那樣,在致力推動經(jīng)濟學、政治學、法學、人類學等學科涉入中國研究之同時,亦強調各學科在開展中國研究時的融合。在他的努力之下,曾專門組織“中國研究與社會科學學科”討論會,來自不同學科領域的學者就中國研究的學科融合進行討論。牟復禮(Frederick W.Mote,1922—2005)的觀點頗具代表性,他認為無論是語言文字、哲學還是社會學、經(jīng)濟學、人類學等,都“只是一個更大的研究領域的分支”,“我們必須把它們當作工具而不是偶像,或者再借用地理比喻來說,必須把它們看作是地圖上的完美線條而不是標明中國文明實際劃分的沙漠和海洋”。⑥Frederick W.Mote, “The Case for the Integrity of Sinology,”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23.4 (1964): 533.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倡導運用多學科理論和方法,注重各學科理論方法的融合在美國中國學界蔚然成風。因此,唯有從事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各學科之間形成有效的交流與融合,海外中國學研究才能真正走向深入,才能加深對域外漢學的理解。

      如何推進海外中國學研究內(nèi)不同領域和方向的交流與融合?筆者以為,首先應打破“學科拜物教”,樹立交流融合之意識。史華慈(Benjamin Schwartz,1916—1999)曾精辟指出:“如果一個修養(yǎng)有限的人只會機械地應用某種孤立的‘學科’方法,而這門學科又是狹隘地孕育于某種自我封閉的文化‘模式’或‘體系’(無論是當代的還是‘傳統(tǒng)’的),那么往往都會得到呆板甚至荒謬的結果?!雹貰enjamin Schwartz, “The fetish of the Disciplines,”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23.4 (1964): 537-538.其次,在培養(yǎng)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專業(yè)人才時,應有意識地鼓勵其跨學科的知識視野。另外,應倡導“合作研究方法”。比如,可由依托不同學科及方法論的中國學研究者組成合作研究小組,定期舉行研究討論,進行學科觀點的交流。跨學科研究和多學科方法理論的融合已是當今人文社會科學發(fā)展之趨勢,唯有形成有效的交流與融合,海外中國學研究才能走向深入。

      今天的時代,是一個急劇變革的時代。伴隨著時代變革,海外中國學研究正面臨全新的時代環(huán)境和使命。作為一門學科,唯有勇于革新,擔負起所應承擔的使命與任務,才能擁有美好明天。在新時代里,海外中國學研究只要繼續(xù)堅持不懈,朝著上述方向不斷努力,富有學術內(nèi)涵和深度的海外中國學研究之“春天”一定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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