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玲
13歲那年,也就是1942年6月12日,安妮·弗蘭克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一本裝幀精美的硬皮筆記本。安妮為這本筆記本取名叫“基蒂”,從那天起,與這位名叫“基蒂”的朋友對話成為她每天必做的功課。
安妮是猶太人,出生于德國法蘭克福。1933年,為了躲避彌漫于德國的反猶主義,全家移居荷蘭阿姆斯特丹。1940年,德國侵占荷蘭。1942年7月5日,德國當(dāng)局傳喚了安妮的姐姐瑪格特·弗蘭克。弗蘭克一家倉皇出逃,躲入“秘密小屋”:位于奧托·弗蘭克公司大樓五層以上的房間。不久之后,“秘密小屋”的房客中又增加了達(dá)恩先生、達(dá)恩太太和他們的兒子皮特,以及一位名叫阿爾伯特·杜賽爾的牙醫(yī)。
從1942年6月14日到1944年8月1日,這本日記本,記錄了一個個生命的存在與消亡,記錄了生命的堅強與脆弱,記錄了人性中的丑與美,惡與善。
日記的開頭幾篇,記錄了一個充滿了禮物、朋友和祝福的美好生日。雖然阿姆斯特丹已經(jīng)被德軍控制,但安妮還能享有每日燦爛的陽光和有限度的自由。這些相對快樂的日子與后來在秘密小屋中的日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它們是安妮一切希望的來源,支撐著安妮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秘密小屋”中的日子,也并不都是愁苦,也有好玩的事情發(fā)生。比如“秘密小屋生活公約”:房客必須善待一切寵物(害蟲除外);晚飯時間隨新聞廣播而定;洗浴之地可選擇廁所、廚房、私人辦公室或主辦公室。在讀這份公約的時候,我甚至可以聽到在擬約時大家歡樂的笑聲。
他們是實實在在懷著劫后余生的喜悅住在這里的。在灰色恐怖籠罩下,這個秘密小屋如同一個被遺忘的、美麗的孤島。每日里都有親朋好友被屠殺的消息傳來,而“秘密小屋”中的人們至少還能與親人住在一起,可以閱讀、學(xué)習(xí),可以斤斤計較誰付出多,誰付出少,他們至少還偶爾能有歡笑和希望。對此,善良的安妮懷有一種罪惡感,可是,她又覺得這種快樂是合理的,“為什么非得把我們的秘密小屋變成一個悲傷的世界呢?難道無論我做什么,都必須想到那些被抓走的人嗎?如果因為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忍不住笑起來,難道我應(yīng)該立即止住,自省‘這樣開心是可恥的’嗎?難道我就該整天哭泣嗎?”是啊,追尋更有希望、更為明媚的人生,難道不是我們生而為人的意義所在嗎?
一些過往的情感點滴變得彌足珍貴,因為它們很可能再也不會重來。安妮會回想之前因為某些很小的原因而破碎的友情,那些曾經(jīng)的不愉快在戰(zhàn)火面前變得如此渺小。她的身體和心靈在成長,她渴望友情、愛情,渴望有人分享她的身體的心靈的秘密。終于有一天,愛情來臨了。安妮與皮特相愛了。他們獻(xiàn)出了、也獲得了初吻。那樣短暫,卻又那樣燦爛。因為愛情的到來,秘密小屋變得一片燦爛。
關(guān)于結(jié)局,我們都知道。日記停止在1944年8月1日。光明和自由即將到來時,庫房的一名工人出賣了他們,躲藏在秘密小屋中的8個人被蓋世太保帶走,相繼死于各個集中營。安妮·弗蘭克死于1945年的春天,而戰(zhàn)爭結(jié)束在那年初夏的5月。8個人中,只有安妮的父親奧托·弗蘭克活了下來。當(dāng)他再度回到阿姆斯特丹時,當(dāng)時曾經(jīng)幫助過他們的朋友將安妮的筆記本和其他一些手稿交給了他。
安妮的日記首度出版的時候名為《秘密小屋》,出版于1947年,出版之后,立刻引起了轟動,如今,這本書已經(jīng)被譯成幾十種文字,并被拍成電影、電視劇,安妮的故事感動了全世界千千萬萬的人。為安妮寫傳記的德國作家恩斯特·施納貝爾說:“她的聲音被保存下來,這是幾百萬沉默者中的一聲吶喊。雖然這吶喊聲是那么的微弱……但它比殺人者的嚎叫聲更持久,比這個時代中所有的聲音更響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