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涉病詩研究

陳思

【摘 要】在中國古代，患病文人的心態(tài)、日常生活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生命觀很少在醫(yī)書和史書中提及，但是表現(xiàn)詩人一生行藏的詩歌卻彌補了這方面的空白。中唐詩人白居易的涉病詩數(shù)量眾多，內(nèi)涵廣泛，對疾病有著獨特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本篇論文以白居易涉病詩研究為題，從詩歌對疾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詩人因病而傳達出的生命觀念，疾病與文人心態(tài)這三個方面為切入點，力圖發(fā)掘出以白居易為代表的中唐文人的日常情感、宗教信仰及生命情懷。

【關(guān)鍵詞】涉病詩；藝術(shù)表現(xiàn)；生命觀；文人心態(tài)

唐詩題材豐富、內(nèi)容廣泛，大都以第一人稱的方式表現(xiàn)人生行藏。因此，和個人生命、生活關(guān)系都極度密切的疾病，自然會成為唐詩表現(xiàn)的一項內(nèi)容。疾病自人類產(chǎn)生之時就出現(xiàn)，對人類的日常生活、生命觀、價值觀都會產(chǎn)生很大影響，從先秦開始，文人們就開始將疾病這一題材入詩，比如在《詩經(jīng)》和《楚辭》中就有很多疾病的名稱出現(xiàn)，當然此時的涉病詩“并沒有專門成為文學的一種而被創(chuàng)作，”①而是處在一種無意識狀態(tài)。但在唐代，人們開始有意識將疾病作為一種文學題材寫入詩歌之中，以此來表現(xiàn)一種情致，如王維的“貧病子既深，挈闊余不淺”（《贈祖三詠》），杜甫的“才微歲老尚虛名，臥病江湖春復生”《酬郭十五受判官》。但是這一題材在初盛唐的詩歌中并沒有大量出現(xiàn)，或是集中在某一詩人的作品之中，直到中唐白居易的出現(xiàn)，疾病這一題材，才得到了大量且充滿藝術(shù)力的表現(xiàn)。在中國古代，患病文人的心態(tài)、日常生活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生命觀念很少在醫(yī)書和史書中提及，但表現(xiàn)詩人一生行藏的詩歌卻彌補了這方面的空白。本篇論文旨在以白居易涉病詩研究為題，研究此類詩歌對疾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詩人因病而傳達出的生命觀，疾病與文人心態(tài)等問題，并以此為切入點探尋以白居易為代表的中唐文人的日常情感、宗教信仰及生命情懷。

一、對疾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

在初盛唐詩歌中不乏有描寫疾病的詩作，但關(guān)注疾病、運用各種藝術(shù)手法描寫自身疾病，白居易的涉病詩是最具代表性的。

首先，在描寫自身因疾病而日漸衰朽的身體狀態(tài)時，詩人有意選取了很多衰頹、寥落的意象進行表現(xiàn)：

壯因愁容減，衰容與病俱。相逢應不識，滿頷白髭須。（《東南行一百韻寄通州元九侍御澧州李十一舍人…竇七校書》）

乘軒已多慚，況是一病鶴。（《官俸初罷，親故見憂，以詩諭之》）

況今各流落，身病齒發(fā)衰。（《昔與微之在朝日同蓄休退之心…且結(jié)后期》）

鬢毛遇病雙如雪，心緒逢秋一似灰。（《百花亭晚望夜歸》）

詩人將自己比作生病的仙鶴，本是向往自由的清高之物，卻無奈被疾病困住，動彈不得。還有像“雪”“秋”之類本屬自然之物的意象，在詩中用來形容作者因病而衰敗的頭發(fā)和痛苦寂寥的心境。此外，在白居易的詩中，“病”與“老”總是相伴而生，除了上述詩句中“衰容”“齒發(fā)衰”、“白髭須”等表現(xiàn)衰老的意象，還有像“病身初謁青宮日，衰容新垂白發(fā)年”（《初授贊善大夫早朝寄李二十助教》）、“病眼昏似夜，衰鬢颯如秋”（《答卜者》）之句，都體現(xiàn)出作者有意用衰老來加重疾病帶給人的絕望。伴隨著疾病而來的是身體的衰頹，齒牙脫落、頭發(fā)變白、眼睛昏暗，不知是衰老加重了疾病，還是疾病推動了衰老，總之“老病”“衰病”的意象組合帶給人無法喘息的生命之重，將詩人面對疾病時的無奈無力之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其次，詩人特別善于在日常生活中表現(xiàn)疾病。疾病不是一個空洞的概念，它緊緊充斥在病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和突如其來的天災人禍不同，疾病會有突發(fā)的成分，但更大程度上它綿延不斷、一直伴隨著病人的飲食起居，對他們的私人情感乃至社會交往都會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此外，隨著審美風尚世俗化的轉(zhuǎn)變和私人意識的增長，在中唐詩歌中開始出現(xiàn)大量的對日常生活的描摹。因此，本身處在私人領(lǐng)域的疾病，便在白居易的詩歌中以日常生活為背景，得到了大量細致、人性化的表現(xiàn)。

在這些詩作中，病者對日常的美好事物有著超過普通人的敏銳感受：

病共樂天相伴住，春隨樊子一時歸。閑聽鶯語移時立，思逐楊花觸處飛。（《春盡日宴罷，感事獨吟》）

曲江岸北憑欄干，水面陰生日腳殘···詩成暗著閑心記，山好遙偷并眼看。（《曲江亭晚望》）

當君秉燭銜杯夜，是我停飧服藥時。枕上愁吟堪發(fā)病，府中歡笑勝尋醫(yī)。（《歲暮夜長病中燈下聞盧尹夜宴以詩戲之且為來日張本也》）

以前只是尋常景色、尋常生活，但對生病的人來說，這些事物都變成了生命的慰藉和無法企及的美好。因此身負疾病的詩人總是對美好的景致特別敏感與留戀，即使有眼疾，也要偷偷遙望遠處的山川佳景；臥病在床，也渴望宴會中的歡聲笑語，認為它們才是治療疾病的妙方。當然，這些日常美好的事物帶給病人希望，也會讓他產(chǎn)生無限的憂傷與惱恨，比如“何堪日衰病，復此時炎燠。厭對俗杯盤，倦聽凡絲竹”（《苦熱中寄舒員外》），炎炎夏日本是生機勃勃，但病人會因此產(chǎn)生極大的不適，虛弱的身體無法正常生活，更不要說享受美食和音樂了。還有如《寒食臥病》這首詩：

病逢佳節(jié)長嘆息，春雨濛濛榆柳色。羸坐全非舊日容，扶行半是他人力。喧喧里巷踏青歸，笑閉柴門度寒食。

節(jié)日本是歡娛，可是詩人臥病在床，原本美好的春景都蒙上了一層憂愁感傷。自己因病面目全非，走路都要靠別人攙扶，這時別人“喧喧”踏青歸來的歡樂對自己完全是一種折磨了。

在這些詩作中，詩人沒有直接描寫病者的心理和身體狀態(tài)，而是從病者對日常美好事物的敏銳感知中，表現(xiàn)病人細膩的內(nèi)心。無論是春日楊柳依依的清新景致、還是朋友宴會上的秉燭夜游之樂，亦或是寒食節(jié)鄰人的歡聲笑語，它們都會觸動詩人敏感的身心。一方面，這些美好的事物引起了詩人對生活的強烈渴望，但另一方面也會帶給詩人深深的痛苦。詩人將病人作為一個無法擁有正常日常生活的“邊緣人”，既想追求日常美好、又總被其排斥在外的心理狀態(tài)通過這些細節(jié)，描繪得細致深入，生動異常。

除了描寫病人對日常事物的敏銳感受，白居易涉病詩常常涉及到友誼、送別、日常起居等多種私人情感和私人場景。

詩人總是將對疾病的敘寫放在私人化的情感與私人場景之中，疾病不是一種架空的概念，而是實實在在存在于生活與內(nèi)心的細微之處。如在讀書寫字時，“讀書眼欲暗，秉筆手生胝”（《悲哉行》）；送別摯友時，“勿言臨都五六里，扶病出城相送來”（《臨都驛送崔十八》）；日常飲食間，“早衰饒病多蔬食，筋力消磨合有無”（《不準擬二首》）；夜半睡眠時，“老眠早覺常殘夜，病力先衰不待年”（《睡覺》）。

這些詩作中的疾病總是伴隨著私人化的情感和場景，詩人通過疾病表現(xiàn)出與友人的深情，“同年同病同心事，除卻蘇州更是誰”（《寄劉蘇州》）；表現(xiàn)出對健康新生命的贊許，“謝病臥東都，羸然一老夫....豈料鬢成雪，方看掌弄珠”（《阿崔》）；還有因病而來的閑適心境，“病假十五日，十日臥茲亭”（《北亭臥》）。

疾病是一個沉重的主題，前代詩人也有表現(xiàn)，如陳子昂的“謝病南山下，幽臥不知春”（《喜遇冀侍御圭崔司議泰之二使》）；王維的“即事辭軒冕，誰云病未能”（《韋給事山居》）；杜甫的“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登高》）。這些詩句對疾病的表現(xiàn)大都宏大、典雅，但缺乏細節(jié)和人性化的內(nèi)涵，而白居易卻將疾病這一內(nèi)容給予了新的表現(xiàn)，讓它在詩人的私人情感之間投射出濃濃的人性之情。疾病雖然帶給人恐怖與痛苦，但詩人卻通過它傳達出了對友人的眷戀思念，對晚輩的疼惜以及平日生活的瑣碎與真實，這也是以白居易為代表的中唐詩人另辟蹊徑，將初盛唐詩歌宏大輝煌的敘事風格，轉(zhuǎn)向私人敘事的一個典型例子。

二、涉病詩的生命觀

司馬遷曾經(jīng)說過：“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②人在生病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生命、身體的重要性，才會回歸本心、思考生死，希望找到排遣疾病、超越死亡的方法。白居易早年銳意進取，希望通過自己的詩歌改變社會現(xiàn)狀，他說自己曾一度處在“貴人皆怪怒，閑人亦非訾”（《傷唐衢二首》）的境地。但是在中晚年的閑適詩里，白居易開始關(guān)注自己的身體、個人的日常生活，將眼光從宏大的社會政治轉(zhuǎn)向瑣碎但卻平凡的事物。因此在白居易的很多涉病詩中，詩人往往通過對疾病的描寫，反思生命，尋求超越，傳達出自身的生命觀。

（一）及時行樂，自得適意

為了治愈疾病，白居易進行自我治療，嘗試了一些養(yǎng)生法，如停止飲酒、扣齒、以及服藥等等。但一旦稍微有所恢復，他便會馬上飲酒作樂、享受美食，用及時行樂的方式對抗疾病帶來的痛苦和生命衰敗的壓力：

火急歡娛慎勿遲，眼看老病悔難追。尊前花下歌筵里，會有求來不得時。（《勸歡》）

詩人希望在有限的時光內(nèi)，在衰老疾病將自己完全壓倒前，盡情享受生命之樂?？鬃诱f：“唯酒無量，不及亂?！雹蹖O思邈也曾說服藥酒：“皆以知為度，不可令至醉及吐?！雹芤虼?，當古人患病時，首先就會停止喝酒，白居易也采用了這樣的方式，“病來從斷酒，老去可禁愁”（《答蘇庶子》）。但是詩人一旦有所恢復，便立刻會邀請朋友小酌，享受片刻的世俗歡樂：

不見詩酒客，臥來半月余。合和新藥草，尋檢舊方書。晚霽煙景度，早涼窗戶虛。雪生衰鬢久，秋入病心初。臥簟蘄竹冷，風襟邛葛疏。夜來身校健，小飲復何如？（《病中逢秋，招客夜酌》）

除了抓住一切時機小酌，詩人還會用美食慰勞久病的自己：

稻飯紅似花，調(diào)沃新酪漿。佐以脯醢味，間之椒薤芳。老憐口尚美，病喜鼻聞香。（《二年三月五日齋畢開素當食偶吟贈妻弘農(nóng)郡君》）

美酒美食仍不足以安慰詩人因疾病和生命衰頹所帶來的痛苦，于是詩人開始以近乎庸俗的比較來獲得心靈的安寧。如“況觀姻族間，夫妻半存亡。偕老不易得，白頭何足傷”（《二年三月五日齋畢開素當食偶吟贈妻弘農(nóng)郡君》），“朝饑有蔬食，夜寒有布裘。幸免凍與餒，此外復何求。寡欲雖少病，樂天心不憂”（《永崇里觀居》），“年雖老，猶少于韋長史。命雖薄，猶勝于鄭長水。眼雖病，猶明于徐郎中。家雖貧，猶富于郭庶子”（《吟四雖》）。詩人覺得自己雖然身患疾病，但是和同族人相比，自己還能和老伴相伴到老，和普通人相比，可以吃飽穿暖，和同僚相比長命富庶。就這樣，通過生病后的行為和心態(tài)，白居易展現(xiàn)了他自得適意、及時行樂的生命觀，并企圖以這樣的方式消解疾病和死亡所帶來帶來的恐懼。這樣的生命觀雖然細膩瑣碎，甚至流于庸俗，但卻自然豁達，平凡而真實。

（二）宗教的超越

白居易曾經(jīng)為了治療眼病，經(jīng)常向一些方外人士尋求意見。這些宗教人士不僅在醫(yī)方醫(yī)藥方面給了詩人幫助，還影響了詩人面對疾病時的精神態(tài)度和生命觀：

病即藥窗眠盡日，興來酒席坐通宵。（《病中數(shù)會張道士見譏，以此答之》）

此身不要全強健，強健多生人我心。（《罷藥》）

且盡杯中物，其余皆付天。（《思舊》）

生病了就吃藥，興致來了就喝酒，物我兩忘并且遵從天命，這些觀念本質(zhì)上是佛、道兩家生命觀的融合。莊子曰：“圣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⑤“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雹薅鸺疑烙^的核心是三世、六道輪回，他們認為，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終結(jié)，只是暫別人生。道家與佛家的生命觀本質(zhì)上都要求人們看輕肉體，對生死保持一種順其自然的態(tài)度。

白居易雖然和很多道士、佛僧有往來，但是他又在詩歌中傳達出自己對煉丹的懷疑，比如《思舊》中，他認為自己的朋友，有的精通煉丹、有的素食養(yǎng)生、有的服藥延年，但都生病早死，只有自己什么都不做，反而活得比較長久。他還在《夢仙》中說道：“茍無金骨相，不列丹臺名。徒傳辟谷法，虛受燒丹經(jīng)”。由此可見，白居易雖然在生病之后靠近宗教，但是宗教帶給他的影響并不是具體的治療措施，而是那種看輕生死、豁達超脫的生命觀念，就像他所說的：“坐看老病逼，須得藥王救。唯有不二門，其間無夭壽”（《不二門》），“豈有物相累，兼無情可忘。不須憂老病，心是自醫(yī)王”（《齋居偶作》）。醫(yī)王是佛教用語，指懂醫(yī)術(shù)，能為人治病的人。白居易認為物我兩忘，放下情感，便可超越疾病、生死，自己的心便可以治愈生命的焦慮。

三、疾病與文人心態(tài)

范家偉先生在《中古時期的醫(yī)者與病者》中說過：“文士將患病體驗或者患病時的情況發(fā)而為詩，透過詩文，讀者可以認識到病者的心理世界及對社會的反應。”⑦白居易早年是典型的儒者，以天下為己任，抨擊時政，反抗流俗。但經(jīng)歷過人世變幻，特別是疾病的侵襲之后，他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從他的涉病詩中可以看到，詩人對官場雖不至于厭倦，但早已看淡，始終處在游離的狀態(tài)，試看其《蘭若寓居》：

名宦老慵求，退身安草野。家園病懶歸，寄居在蘭若。薜衣?lián)Q簪組，藜杖代車馬。行止輒自由，甚覺身瀟灑。晨游南塢上，夜息東庵下。人間千萬事，無有關(guān)心者。

詩人因病離家，在外暫居，用簡樸的衣服代替了華貴的官袍，一根拐杖代替了車馬。行動自由，隨意棲止。疾病雖然帶給詩人身心的痛苦，但也讓他退出官場，回歸本心。“好官病免曾三度，散地歸休已七年”（《偶吟》），“宦情牢落年將暮，病假聯(lián)綿日漸深”（《病假中龐少尹攜魚酒相過》。在疾病的影響下，詩人回歸自身，將生命的重心從外在的功名理想轉(zhuǎn)向個人的身體健康、與親人朋友間的摯愛深情：

萊妻臥病月明時，不搗寒衣空搗藥。（《秋晚》）

曉服云英漱井華，寥然身若在煙霞。藥銷日晏三匙飯，酒渴春深一碗茶。（《早服云母散》）

清虛當服藥，幽獨抵歸山。（《宿竹閣》）

詩人在生病后，搗藥、服藥，自我治療，將從前對社會政治、個人仕途的關(guān)心轉(zhuǎn)向?qū)ψ陨砩恼湟?。此外，疾病雖然會阻礙詩人的社會交往，但也讓他體會到了生命中真正的情意：

閑談勝服藥，稍覺有心情。（《病中友人相訪》）

顧我獨狂多自哂，與君同病最相憐。（《戲贈夢得兼呈思黯》

衰殘與世日相疏，惠好唯君分有馀。（《繼之尚書自余病來寄遺非一…酬謝》）

疾病阻擋了詩人的社會活動，很多情感都疏遠了，可還是有一些朋友在此時探望詩人、心系詩人，也會有一些朋友讓詩人在疾病的苦痛中惦念不已。而在病痛之中，詩人更加懷念珍重的，是曾經(jīng)深厚的知己之情，像“日日暗來唯老病，年年少去是交親?！保ā堵逑卵┲蓄l與劉李二賓客宴集，因寄汴州李尚書》）；“同貧同病退閑日，一死一生臨老頭”（《哭劉尚書夢得二首》）。在這些詩句中，詩人在日日緊逼的疾病里感受到親朋生命的零落，也會懷念起曾經(jīng)同被疾病折磨的友人，如今和自己生死兩端，從而越發(fā)珍惜生命與摯友，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執(zhí)著于功名理想、人生富貴。

疾病是私人領(lǐng)域的，文人患病后的心態(tài)很少會在正統(tǒng)醫(yī)史中出現(xiàn)，但在白居易的涉病詩中我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詩人生病時的心態(tài)和情感歷程，這也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醫(yī)書、史書在這方面的空白。

注釋：

① 郭樹芹《唐代涉醫(yī)文學與醫(yī)藥文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第73頁。

② 司馬遷《史記》[M]，湖南：岳麓書社，2001年版，第495頁。

③ 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02頁。

④ 《備急千金要方校釋》[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97年版，第32頁。

⑤⑥《莊子》[M]，山西：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158頁，第67頁。

⑦ 范家偉《中古時期的醫(yī)者與病者》[M]：復旦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0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