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莎凡
作為教師的他更像是柴火堆里燃起一簇簇火焰的的木屑草須,在有限的燃燒里溫暖身邊的每一個人。
最近電視上在播放《百家講壇》節(jié)目,這讓我想起初中時候的一位老師,姓成,歷史老師。
歷史課不比語數(shù)外,但我們班尤愛歷史。每當老師說歷史老師有事兒,這節(jié)課我來上的時候,同學們就像達利筆下的鐘一般,仿佛都跌進了《記憶的永恒》中的世界。相反,當他出現(xiàn)在講臺時,同學們又是另一副面孔了。
我常在想,記憶若真的能永恒該多好,當我今日提筆想起成老師時,有些事兒竟記不全了,只有零星的片段還存于心底。
成老師年紀不大,但面相微老,第一次見他時,我竟以為他是個行將退休之人。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同學們在走廊里嬉鬧追逐,“鈴鈴鈴……”過后,大家又一蜂窩地涌進了教室,接著從拐角處才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這種特殊的步調(diào)緩慢得讓人心急。直到他出現(xiàn)在講臺時,微卷的頭發(fā),洗得發(fā)黃的襯衫,我們發(fā)覺與那文質(zhì)彬彬的形象去得遠了,不像個教歷史的,反倒像個教數(shù)學的。
成老師普通話不好,嗓音條件也不好,喉嚨總像被誰捏住了,說話時總拖著很長的尾音,像個老頭子。用“遠處渺茫的歌聲”來形容他的聲音也不為過。
但成老師課上得好,這是普通話不好也無法掩蓋的。他知識淵博,說到一件事時常常會引上另一件事,就這樣越引越長,越串越多,我們聽著越發(fā)有味,他說得越發(fā)起勁。到最后他就會連說兩句“不扯遠了不扯遠了”。這大概也是我們給他的課起名為《百家講壇》的原因。一次晚自習時,他讓我們自己看書,接著便有學生在下面慫恿了,老師老師,講個故事吧。起初他連連擺手說,我今天上了一天的課,嗓子受不了。我們便說,小聲點,多喝水!成老師還是不肯,看書看書!當時我靈機一動,跑上講壇拿起粉筆,就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大字:百家講壇。全場大笑,我們知道他奈何不過了,于是掌聲雷動。
后來我高中轉(zhuǎn)學了,不久竟傳來噩耗,成老師因病去世,肺癌。前后不到二年,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走了呢?現(xiàn)在想想,成老師抽煙,嗓子不好,這些都是征兆吧。
這不禁讓我想到這些年頭,相伴一生的,除父母親外別無他人,而能被記起的普通人更是寥寥了,成老師便是其中一個。這不同于歷史長河中拍起驚濤駭浪的英雄人物,作為教師的他更像是柴火堆里燃起一簇簇火焰的的木屑草須,在有限的燃燒里溫暖身邊的每一個人。
(作者系湖北省荊門市龍泉中學高三學生)
王邊摘自“情感牧場”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