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章
在以油為城的盤錦,企業(yè)和家融為一體。建設發(fā)展中,女性不再是嬌滴滴的點綴,而是采油一線的勞作者。這是中國石油工人的傳統(tǒng),這份傳承有不分性別的鐵人精神。
鐵姑娘1975
走在大壩上,天漆黑漆黑的,連個螢火蟲的光都沒有。一邊是壩下嘩嘩流淌的河水,一邊是沒有收割的蘆葦,風一吹沙沙作響,心里真是害怕啊,怕如果蘆葦叢里突然躥出一個人怎么辦。
就這樣提心吊膽地,26歲的陳靜榮依靠著一把手電筒照明,帶著一把螺絲刀防身,從晚上11點出發(f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第二天早上6點。
故事發(fā)生在1975年秋,陳靜榮的第一次單獨夜間跑井,賦予了人生獨特的意義?!霸诿C;囊袄镒吡硕嗌俾罚两裎乙菜悴磺宄?,但它讓我體會到采油工人常年倒班、跑井的不易。”女子采油隊第一任指導員陳靜榮回憶,這一夜的啟迪跟隨她十幾年,像陳年老酒,辣中帶著一絲絲醇香,甜甜的、暖暖的。
這份獨特的意義,同樣縈繞在130位有理想有朝氣的年輕姑娘身上。1975年10月,在“女子可頂半邊天”的歌聲里,遼河油田女子采油隊在興隆臺采油廠成立了。碧玉、桃李的年華,柔夷纖纖的十指,在人拉肩扛、48寸管鉗、196斤油管的“磨損”下,延續(xù)了戰(zhàn)天斗地的采油鐵人生活。
與夜班恐懼關相當?shù)?,還有苦累關。
“196斤重的油管,兩個人抬一根,就是男同志也打怵,別說十七八歲、只有一米五幾、身單力薄的姑娘們。”抓生產(chǎn)的副隊長徐守蘭回憶,為了給油井接油管恢復生產(chǎn),大家真是含著淚水,嘴里還不停地相互鼓勵“堅持”“挺住”,一步步搖搖晃晃地穿過近2000米的稻田地和蘆葦塘,硬是讓不自噴的油井重新響起了嘩嘩的出油聲。
那時候無論是生產(chǎn)和生活條件都非常艱苦,是現(xiàn)在的我們無法想象的。“最有趣的是小毛驢都休病假了,因為工作強度大,毛驢作為隊里唯一的交通運輸工具,脊背都被物資勒破了。有一天陳靜榮就在通告板上寫下:毛驢病假三天,停止使用?!闭f到這兒,女子采油隊25站站長王麗祥打趣地笑了,但沒過10秒,又低下頭陷入了回憶的沉思。
翻開新中國石油發(fā)展史,女子采油隊的5年,為祖國貢獻了120萬噸原油。雖然隨著形勢變化,這支隊伍在1980年退出歷史舞臺,但她們,成為石油精神最鮮艷的代表符號。
又見新面孔
時針指向40年后的2012年秋。43歲的嚴世英,已經(jīng)是有著20年采油一線工齡的資深采油女工了,人生也被似曾相識地賦予了獨特的意義——這一年,遼油恢復組建了全建制的新女子采油隊。
“掄大錘打地錨、揮鐵鍬扳管鉗這是女人該干的活兒嗎?你還在那拍!”面對男攝影記者,韓忠恒有些小情緒了,但并沒有停下手中的管鉗,繼續(xù)吃力地扳擰著。
的確如此,盡管時代改變科技進步,工作條件改善了,但采油一線仍然離不開力氣活兒和戶外工作的艱辛。
身高不到一米六、體重不足90斤的85后副隊長吳迪,扳動一個閥門,即便把身體掛上去還是紋絲不動。她常被人調侃“兩個管鉗加起來都比你重”。
“16口自噴油井要清蠟,清蠟爬桿就5米多高,人得爬到不足一平方米的操作臺上,最可怕的是爬桿一直不停地晃蕩,還要堅持爬上爬下9—15次。”黨支部書記王楠驕傲地“訴苦”道,僅4年隊里就組織油井清蠟76064千米,相當于繞地球1.5圈。
連著吃了4箱方便面的工作餐,大家的胃開始鬧意見了。隊長嚴世英笑著說,等不忙不累了,一定帶大家吃頓好的。但這一天一直都沒有兌現(xiàn)。隊員們也像約定好了似的,面對辛苦的成倍疊加,她們只是面無表情冷冷地說了句:不怎么累。
1975到1980,2012再到2017。同樣的5年,新隊“采”出了興隆臺采油廠的半數(shù)利潤,在滿是男性荷爾蒙的遼河油田一線,繼續(xù)“加油”。
未來的5年,看著畢業(yè)的女兒,嚴世英若有所思、充滿期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