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雨婷
暮雨紛紛,老街景色迷人。
我撐開舊布花傘,走在煙雨小巷,青石板上遍布苔痕。我一步一腳印,輕輕叩響小巷的琴鍵。輕柔的風(fēng)鉆進(jìn)傘內(nèi),老街的呢喃在耳畔徘徊,似乎帶著深深淺淺的倦意。小巷幽深狹窄,我避著被雨點(diǎn)噬咬的地面,慢慢行走。
雨停了,小巷顯得更加寂靜。我拐過另一個巷子,終于到了終點(diǎn)。
眼前的木門,斑駁的紅漆,倒不是破舊得厲害,它反倒有歷史沉淀的厚重韻味。心里的莫名慌亂竟伸展到了四肢,且迅速裹住我的心臟。我怕,怕歲月流轉(zhuǎn)間,已是物是人非。
指尖觸及木門,木門也似被磨平了棱角,觸感并不是冰冷,還有點(diǎn)溫潤,牽制住我徐徐蘇醒的回憶。我緩緩?fù)崎_木門,順著吱吱呀呀的輕響,我的目光,落在了院中。
庭院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蕭瑟清冷,反倒令人驚艷。墻角幾朵豐腴的菊,草書般的枝條上,爬滿了米粒般的綠,期間還嵌上些許紫色的小花,像孩童的笑臉。院中央,還是那亙古不變的老槐?;ㄆ谖粗?,它沉睡著,被雨點(diǎn)浸濕,深綠的色澤,透著生機(jī),它挺立在中央,撐著我童年的念想。暮色下,花草樹木安詳著,沖著久別的人微笑。我亦微笑,同這些熟悉的、久違的伙伴們招呼、問候。
我牽掛的老人,也在院中。坐在干癟的藤椅上,打著盹,勻勻的清淺的呼吸彌漫在花香里,浸潤在暮色中。她身上蓋著薄薄的毯子,攏著雙手,神色安詳。晚風(fēng)習(xí)習(xí),她晃眼的銀發(fā)在風(fēng)中招搖,臨行前父親的交代也在腦海里徘徊,聲線一點(diǎn)點(diǎn)暈開:她老了,你去多陪陪她——你的姥姥。
雙眼朦朧開來,兒時那擁有柔軟掌心和溫暖懷抱的人,她怎么會老?晚風(fēng)無言,不理會我的問責(zé),只帶走一層層久居的塵土。藤椅上的姥姥緩緩睜開雙眼,見到我,一陣驚喜。她微笑著,喚著我的小名,寵溺的聲線分明同往常無異。她坐直身體,直夸我已經(jīng)長高,笑靨間舒展的皺紋散開,融在了暮色里,察覺不出。她張開雙臂要抱我,我沖她笑笑,俯身擁抱住她,在這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姥姥穿著單薄,但精神很好;她瘦得驚人,像一朵正在開放的菊。她頭倚靠在我的肩膀上,不說話……
我推開了這扇門,過往的歲月又豐腴起來了,眼前的姥姥,立刻又年輕起來了。曾經(jīng)的我,在她的懷里描述著春天……
時間是個魔術(shù)師,隨著成長,我在變高,而她——我的姥姥卻在慢慢變小。我好想在多年之后,閑暇之時,推開這扇門,花香依舊,你——我的姥姥依舊。
【教師點(diǎn)評】
小作者行蹤清晰,撐傘冒雨前往姥姥家,穿巷雨停到達(dá),相見回憶如新,娓娓道來,很有條理性。文章善于營造情境,畫面隨著作者行蹤的變化而變化,由遠(yuǎn)及近,由面到點(diǎn),層層鋪墊,層層烘托,畫面唯美多變。作者向人們慢慢打開的是一扇親情的大門,溫馨而浪漫,歌頌的是一個永恒的主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