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父子成兄弟

◎ 駱瑞生

多年父子成兄弟

◎ 駱瑞生

前段時間，我爸一直問我有沒有交女朋友，被問煩了我一怒之下就說，我有七八個女朋友，你讓我說誰？于是現(xiàn)在我爸一直不停地問我?guī)膫€女朋友回來過年。多年父子成兄弟也不要這么兄弟法吧！

我在屋里上網(wǎng)，我爸突然端著一盤車厘子走進來說，我給你一個車厘子你把你女朋友照片給我看看。我拒絕。我爸說，那全部給你行嗎？你可占便宜了。于是我大聲喊我媽，你管不管！

和我爸聊天，我爸說我家娶進來的媳婦都要比老駱家人活得長。我說不是，我可要長命百歲。我爸立馬怒目圓睜地說，你哪里活得到一百歲？然后就被我媽狠掐。再后來給我爸看相冊，翻到了一張宋慧喬的照片，于是一時興起問我爸，這個女生怎么樣？給你找來當兒媳婦吧。我爸白了我一眼說，她是明星，你說點兒現(xiàn)實的。

我媽晚飯炒了花蛤，我爸吃了后說今天沒炒好，不好吃。我媽白了我爸一眼說，你做得好吃那你明天做飯。我在一旁幸災樂禍，說，爸，你這得向我學習，不做飯就別說話。我爸讓我勤快點兒，做飯洗碗洗衣。我開玩笑說以后我媳婦會做的，我才不像你這么怕媳婦。這句話說出來后我聳了聳肩，害怕我爸會突然翻臉，卻不想我爸快樂地說，那我們打賭看看，你以后會不會被你媳婦收拾。

我沒現(xiàn)金了，我爸正要去取錢，我就說，爸，你多取一千，我以后還你，我爸皺著眉頭說，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我……是親生的嗎？我和我爸爭論，眼看相持不下，就悠悠地說，爸，早上你是不是從我錢包拿了100塊錢，什么時候還？我爸怒目一睜，說，取了就還你。我說，利息呢？我爸說，待會兒還你110塊錢。我耍賴，不行，得還兩百。我爸說，你放高利貸啊，那我們來算算你讀書用了多少錢……

一個月前我在上班時接到了我爸的電話，問我什么時候下班，我說還有半個小時，他說他就在我公司一站路的地方，一起回家吧。于是我提前下班，一到那里就發(fā)現(xiàn)，我爸早到了，老遠就沖我揮手。我想起我小時候，每天爸爸要回來時我就去岔路口等他，遠遠看到他的影子我就高興地揮起手來，和爸爸一起回家是一件超級幸福的事情。現(xiàn)在一切恰好倒過來了。

我上周去成都，7點55分的飛機，6點就要出門，那時天不亮，又冷，我爸卻非要去送我。我怎么勸都沒用。最后我說我都長大了。我爸沒說什么話，只是默默地穿衣服。那天凌晨，我們兩父子踩著無人的街道默默地走著，就像許多年前我第一次離開家時一樣。原來我一直在他心中就沒長大。我到機場只有三站路，十分鐘就到，我到成都只是三天就回，可是他依然鄭重對待。

在我的印象里我從來沒被我爸打過，倒是被我媽打過不少。我問過他，我說，我小時候你有沒有打過我？我爸說，你小時候天天被我揍。我不信，于是去問我媽，我媽怒目一睜說，你什么意思，是怪我小時候打你咯。不過我后來又問過，大概是我爸從來沒打過我吧。

不過我記得我和我爸有過幾次沖突，每次都差點被我爸打，但是最后關頭我爸到底沒打我，這點我很佩服，怒氣沖沖的時候也不動手打人，這是爸爸給我的好榜樣之一。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高二那年在家過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媽媽吵了起來，然后負氣要離家去學校（我在外地讀書），那時離開學還要半個月呢。我爸自然不能由著我，于是說，你要是走的話，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我沒理我爸，直接收拾東西照出門不誤。

其實那時候只是叛逆期而已，所以走出家門不遠后就被我媽拉回去了，告訴我說，快回去，不然你爸要揍你。這時我突然想起我爸放的狠話，不禁有點心里發(fā)毛，很怕回去后他打我。于是進家門的時候，我也給他放狠話說，你今天要是敢打我，我就反水。我爸一聽，笑嘻嘻地看著我，也不多說話。我就知道我爸氣消了。這點我和我爸很像，再生氣也管不了多久，一會兒就不生氣了，從來沒有隔夜仇，很沒氣性的樣子，不過我覺得也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