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

◎簡 兮

有美

◎簡 兮

川端康成有一句話：“如果說，一朵花很美，那么我有時就會不由得自語道：要活下來?！?/p>

一朵花很美，真正愛花的人都是詩人。

因花而眷戀上生活，這是如何的詩意呢。再多的不滿與煩躁，在美麗的事物面前，總是要自慚形穢。珍視的理由，累與不累，都是由心決定的。

和懂花之人相比，我對植物的喜歡，實在是淺薄。盡管也曾在陽臺種滿了花草，心心念念地期許她們會開花結(jié)果，可是我從未凝視過一朵花，傾心地與她交流，并因此而攜簡單的夢想，作別繁復的喧嚷。

看花，一點一點慢慢舒展花瓣，我心里的美又何止一個花期。推開陽臺那扇門，薄荷、海棠、野菊花……風吹花影搖曳，飄搖得令人微醺。清晨打開窗，竟有一只紅蜻蜓眷顧花架上，靜靜的，仿佛來自天外，頗有幾分禪的味道。小小的歡喜溢滿懷，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花太美，她的前世也有千言萬語。曾因曼殊沙華的凄美傳說而感懷，買來紅黃白藍四種顏色，小心翼翼在盆底埋了香蕉皮，年年換土，期盼她可以張狂地舒展。三年了，只能看見深綠的葉。與別的花不同，夏季休眠，冬天暫且枯萎，她只在秋天煥發(fā)蓬勃的生命力。畢業(yè)離開，我不愿帶她顛沛流離，認真在后山上選一處陰涼的地方種下。雖然未曾見過花開，但那張狂而艷麗的色澤，優(yōu)雅又凄婉的花姿深深眷戀在我心上。

我曾見過最美的花，莫過于月光下的仙人掌。約莫在十五的夜晚，獨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圓月高懸，四周靜謐，驀然瞥見一戶墻頭上的一盆仙人掌，開著色澤金黃的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透明、高潔，像一位暫留于此的仙子，隨時準備凌空而去。這樣的姿態(tài)，美得驚心動魄，我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不留神，看到的只是幻影。

一個慵懶的夏日午后，偶然認識了一位花房姑娘，她邀請我去小屋坐坐。一進門，就被窗臺滿眼的綠吸引，涼爽的風入窗而來，將燥熱吹散得一干二凈。我因著屋里的花草和她的詩意清淺，久久不舍離去。想起她，不由想起一首詩來：草斜了/多半是風的身子撲過來/花亂了/多半是有雨問歸徑/若是玫瑰謝了/瓣也離散/你就鹽水洗凈/晾干了/熏茶一杯……

某天看畫，一下子就被那色彩濃郁的花和房子所吸引，絢爛的花成片成片，直開得老房子、深巷子一片春色。明明該是寧靜的小鎮(zhèn)村莊，因花開，熱鬧非凡。我猜，花與葉子會親密地交談，說著春天里的心事。這樣的精致倘若落在一個心無所依的人眼中，他會幸福得想落淚吧。

有時忙碌到心乏，看一切事物平淡無新意，可是因為花很美，反而讓我希望自己能從塵世里沉靜出來，步入一個嶄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