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藥大王到化工大王

匡濟

美國首屈一指的豪門杜邦家族，已保持了兩百多年的長盛不衰，他們所尋求的商機與政治、戰(zhàn)爭都有著重要關系，這個家族的故事幾乎可以從側面映照出整個美國的歷史。

眾多西方名門之中，有一個以制造火藥起家的家族，名為杜邦家族，其家族歷史至今已有兩百多年，目前成員達五六千人之多。其所創(chuàng)家族企業(yè)一一杜邦公司，歷史也在兩百年以上，是全球五百強企業(yè)中最為悠久者之一。這個家族企業(yè)依靠火藥發(fā)展壯大，后來又進入化工、建筑、食品等行業(yè)，產生過數(shù)百位超級富豪，被稱為美國第一等的巨富家族企業(yè)。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家族企業(yè)的創(chuàng)始人，其最初的目的，卻是要復辟一個失落的封建王朝……

復辟夢

杜邦公司之創(chuàng)始人，名為伊雷拉·杜邦（又稱為I.E.杜邦），出生于公元1771年，地點在法國巴黎。

那時，法國波旁王朝末代君王路易十六之統(tǒng)治開始陷入巨大危機的時代，一場巨大變革的前兆，已經(jīng)以各種方式出現(xiàn)在社會的各個層面中——在經(jīng)濟上，是嚴重的通貨膨脹；在政治上，是權臣爭斗；在思想上，則是啟蒙運動。以伏爾泰、孟德斯鳩等為代表的一批學者，著書立說，抨擊當權者，聲名遠播，是許多年輕人崇拜和效仿的偶像。

伊雷拉的父親塞繆爾，杜邦就曾是這樣一名年輕人。塞繆爾本來是一個鐘表匠的兒子，卻對修鐘修表全無興趣，自幼便以當伏爾泰那樣的學者為人生志向。他所專攻的領域是經(jīng)濟學，在伊雷拉出生后不久，塞繆爾便已是歐洲經(jīng)濟學圈子中小有名氣的人物，其文章對后來寫出《國富論》之亞當，斯密都有一定影響。

正在苦求英才以解燃眉之急的路易十六發(fā)現(xiàn)了青年俊杰塞繆爾，在一個大貴族杜爾格的推薦下，鐘表匠之子成為了宮廷座上客。一為王臣，那些啟蒙運動的反專制思想就被塞繆爾拋到了一邊，他的立場發(fā)生180度逆轉，成為了君王手下的忠臣。

塞繆爾本非庸才，又遇上多事之秋，得到信任之后，在政治、經(jīng)濟、外交等領域都頗有建樹。當美國獨立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作為法國外交代表，往來于新舊大陸之間，與美國開國元勛本杰明·富蘭克林、托馬斯·杰斐遜等人成為至交。

估計他當時也沒有想到，這段淵源竟然為杜邦家族日后復興于美國埋下了伏筆。

1783年，四十四歲的塞繆爾因功被路易十六封為貴族，并賜予一個盾牌形狀徽章，欣喜若狂的塞繆爾，從此將其當作杜邦家族的家徽。但此時路易十六的江山已經(jīng)步入了倒計時，六年之后，將在一場震撼歷史的大革命中崩潰瓦解。

在那場大革命中，作為一名鐵桿?；逝?，塞繆爾得到了革命人士的“優(yōu)先照顧”，特別是在雅各賓派專政時期，他差點就被送上絞刑架。拿破侖上臺之后，對塞繆爾這樣的人也不抱好感，要將其驅逐出國。

走投無路之下，塞繆爾想起了新大陸，想起了新生的美利堅。

1799年，失去了昔日一切財富與榮耀的塞繆爾，帶著一家老小十余口，搭乘一艘貨船，橫渡大洋，去新大陸求生活。

這是一次艱難兇險的航行。貨船上擠滿了法國逃亡者，其中不乏歹毒的亡命之徒，船員之中也多有流氓，一開到海上，就開始了打劫。塞繆爾一家?guī)в形淦鞣郎恚喠餍菹?，時刻警陽，苦撐數(shù)月，好不容易才到達了美國。

一到美國，光景就大變樣。塞繆爾當年與那些美國開國元勛結下的緣分，開始結出幸福的果。以前任總統(tǒng)華盛頓為代表的大批美國政界大佬，紛紛對杜邦家族移居美利堅表示熱烈歡迎，并出手相助。塞繆爾一家享受到了“超國民待遇”。

在這種待遇之下，塞繆爾圖謀施展心中一個醞釀已久的計劃，那就是在新大陸這片遼闊而神奇的土地上，復辟一個君王統(tǒng)治的“法國”來，至于君王嘛，自然就是身為法國貴族的他了。

其具體的實施步驟，則是希望以美利堅政府的支持，通過地產投機，購得大量土地，再以武力從印第安人那里掠得一些。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但出乎塞繆爾的意料，地產投機在這里早就不是什么新鮮生意，先行者比比皆是，結果是地價被炒到他根本承受不了的程度，復辟計劃也就無從談起。

在塞繆爾大為沮喪之際，他的兒子伊雷拉，卻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發(fā)財良機——火藥。

這種來自于中國的人造化學物，大約在12世紀隨蒙古西征傳人阿拉伯世界，又由阿拉伯世界傳人歐洲。到伊雷拉出生之際，火藥武器已是歐洲列強主要軍事裝備，這方面的代表文學作品可參考《三個火槍手》。既然是國之重器，那么對于火藥的研究，列強自然相當重視，法國當時就有以“現(xiàn)代化學之父”拉瓦錫領銜的皇家火藥工場專司此業(yè)，伊雷拉則是其高徒。

伊雷拉發(fā)現(xiàn)，美利堅所流行的火藥產品，落后于歐洲至少十年以上，屬于質劣價高。如果能用父親的政界關系，在這里開設火藥工廠，配合自己的專業(yè)知識，那利潤空間會很大。

對于兒子的提議，塞繆爾興趣不大，夢想破滅的他，得知拿破侖有稱帝之野心，便幻想著自己能重返法蘭西當貴族，重拾昔日的一切。但他也沒有說不支持，在他看來，兒子的提議，可作為“備胎”，萬一不能回國當貴族，那就在這里開個屬于杜邦家族的大工廠，總好過在郁悶中終老。

1802年，這個大工廠在美國特拉華州威爾明頓市建立了起來，規(guī)模是當時全美第一。之所以選擇這里，除了有一條大河流過，方便用水和運輸外，還在于此處聚集了大量的法國難民。他們并非來自于法蘭西，而是來自于加勒比海上的海地，那里受到法國大革命風潮的影響，剛剛爆發(fā)了黑奴革命，許多法國人只有逃亡美國。

對于伊雷拉，這些語言、文化相通又饑腸轆轆的同胞，是只需要支付低薪水就能換來高度敬業(yè)心的好工人苗子；對于懷揣“復辟夢”的塞繆爾而言，這些同胞則是自己在美國建立“杜邦王國”的“臣民”，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要求簽訂終身合同，那也意味這些人將一輩子都是杜邦家族的人。

杜邦公司的正史，開始了。

戰(zhàn)爭財

杜邦公司從一開始就發(fā)展迅速，成立后只過了十余年，公司資產規(guī)模就擴大了三倍以上，這在全球化、資本運作等等現(xiàn)代企業(yè)運作手法還沒有盛行的當時，是一個奇跡。

創(chuàng)造這個奇跡的原因，主要在于杜邦公司的擁有者一杜邦家族，雖然還不懂什么資本運作，但十分精通政治運作。家族族長塞繆爾一直心系法國局勢，又在美國政界擁有極深人脈，在公司成立一年后，便做了一筆大買賣——路易斯安那購地案。

路易斯安那是當時控制在法國手中的一片土地，面積超過兩百萬平方公里，大體位于今天美國本土中部。這塊土地對于法國而言是雞肋，對于美國而言則是垂涎三尺的寶地，只不過缺少一個中介來幫他們打交道。時任美國總統(tǒng)托馬斯·杰斐遜認為時任法國最高統(tǒng)治者拿破侖不是一個喜歡在談判桌上討價還價，而喜歡在戰(zhàn)場上用槍炮說話的人物，便決定采取以武力為后盾，以威脅為外交的方式，奪得這片土地。當然最好還是外交方式解決，沒人喜歡打仗。這就需要一個很熟悉法國情況的人，他立刻就想起了好友塞繆爾。雖然此時塞繆爾的身份還屬于法國政治難民，但他的一些朋友，已經(jīng)紛紛在拿破侖政府任職，喑通款曲之下，對于促成這起交易，他大有信心。在其協(xié)助之下，這片土地最后以1500萬美元的低價成交。

事后，杰斐遜總統(tǒng)不僅在口頭上對塞繆爾進行了感謝，還在實際行動上表示出對杜邦家族的感激和回饋一在杰斐遜總統(tǒng)授意下，美國軍方將杜邦公司作為唯一專屬火藥供應商。

雖然美國孤懸地球一側，但從其獨立開始，就沒少打仗，對印第安人的侵略就不用說了，西班牙、英國、墨西哥等等國家都與美國交過手。頻繁的戰(zhàn)爭需要大量火藥，這些火藥生意統(tǒng)統(tǒng)由杜邦公司一家壟斷，想想都覺得驚人，僅在1812年美英戰(zhàn)爭中，杜邦公司便賣給軍方超過四十萬噸火藥。除了軍用之外，杜邦公司還有大量的民間生意。只因美國有一個奇怪的立國傳統(tǒng)，即允許老百姓持槍，持槍就要火藥，也就是杜邦公司的客戶。

南北戰(zhàn)爭，對于林肯總統(tǒng)而言，是一場弄不好就會“房子崩塌”的極端危險事件，對于許多美國人而言則是一場浩劫，對于杜邦公司呢？卻是一系列難以想象的超大訂單。

此時杜邦公司處于一位名叫亨利，杜邦的家族成員掌控之下，他是畢業(yè)于西點軍校的高材生，是一位強硬而冷酷的人物，同時遺傳了家族的政治敏感性，在1854年克里米亞戰(zhàn)爭期間，就在交戰(zhàn)的英法俄之間“游刃有余”地賣起了火藥。當美國國內局勢緊張起來后，他通過自己的估算，選擇站到北方一邊，開戰(zhàn)之初，就從林肯總統(tǒng)那里拿到了許多大單。與政府關系密切，并不意味價錢上有商量，恰恰相反，杜邦公司歷來都是“在商言商”，經(jīng)常隨著戰(zhàn)爭局勢而漲價。賣給北方的火藥，就從每公斤大約30美分，一直上漲到每公斤大約70美分。

南北戰(zhàn)爭打了五年，杜邦公司賣出去近200萬噸火藥，大發(fā)了一筆橫財。但戰(zhàn)爭結束之后，它卻不再一家獨大。

原來因為戰(zhàn)事緊張，火藥需求量巨大，杜邦公司拼命增加產能也難以滿足需求，其他投機商看到--了機會，也紛紛建立火藥廠，涉足此行。經(jīng)過血與火的考驗之后，幸存到戰(zhàn)后的火藥公司，不少都是讓杜邦公司“芒刺在背”的強勁對手。

亨利是學過兵法的人，面對這種局面，想到了一種戰(zhàn)略上的手段，那就是與業(yè)界幾個強勁對手談判，提議組建行業(yè)同盟，壟斷美國火藥業(yè)，然后通過這個同盟，去吞并其他小火藥公司，待到自己規(guī)模差不多的時候，又回頭來逐個擠垮同盟內的成員。靠著這一套，到19世紀80年代，杜邦公司已經(jīng)控制了全美超過九成的火藥市場份額。

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來自瑞典的科學家，發(fā)明了一種讓杜邦公司恐慌不已的新型炸藥。這個人就是諾貝爾。

這位名垂青史的人物所發(fā)明之達納炸藥，其威力和安全性都遠勝此前業(yè)界主流品種——黑色火藥，也就是杜邦公司的主打產品。當美國國內一家名為巨人火藥公司的企業(yè)引進這種技術之后，杜邦公司受到巨大挑戰(zhàn)。對此，亨利的做法是抵制達納炸藥，以自己的力量，企圖阻止其在美國銷售。當然，這都是癡人做夢，很快連杜邦公司的銷售商都開始私下偷偷販賣起了達納炸藥。最后，亨利不得不又用那一套吞并公司的手段，控制了巨人火藥公司，引進技術，淘汰黑色火藥，生產達納炸藥。

誰知諾貝爾以及一位法國科學家維埃利，又搞出來一種無煙火藥，并迅速流行于歐洲列強。美國軍方得知，要求杜邦公司立即去了解情況。對此，亨利很不以為然，但他還是派出了一個家族成員去歐洲轉轉。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目睹了無煙火藥的巨大威力后，這位家族成員通過包括賄賂在內的手段，取得了無煙火藥的配方，帶回公司。經(jīng)過一番研究后，杜邦公司在1893年，也開始了無煙火藥的生產。

數(shù)年之后，美西戰(zhàn)爭爆發(fā)，杜邦公司毫無例外地又狠賺了一筆。然后再過十來年，一場空前規(guī)模的戰(zhàn)爭——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了。

雖然美國一直“觀望”到這場戰(zhàn)爭末期才宣布參戰(zhàn)，但并不妨礙美國同交戰(zhàn)雙方做生意，特別是關系上親近一些的英法等國發(fā)來了大量的戰(zhàn)爭訂單。杜邦公司獲得了許多訂單，還為客戶量身打造了交易方案：1.火藥價格包括杜邦公司為滿足訂單而擴大產能的費用；2.合同一經(jīng)簽訂，客戶需預付一半貨款；3.一旦投產，客戶需再付三成貨款；4.一旦裝運，客戶應結完全部尾款，否則就不發(fā)貨。

這種做買賣的方式，苛刻到無以復加，但客戶們卻只有答應，在歐洲陷入戰(zhàn)火，許多軍火工廠都處于半癱瘓狀態(tài)的情況下，地球另一邊的杜邦公司，幾乎是唯一穩(wěn)定而安全的火藥提供商了，不從它那里買，還能從哪兒買？

于是，杜邦公司在“一戰(zhàn)”中獲得的利潤創(chuàng)造了歷史新高?！耙粦?zhàn)”開打后不到半年，杜邦公司便從英法等國手中拿下了1000多萬噸火藥的訂單，一年之內，賣火藥就賺了1個多億（約相當于今天1萬億美元），到戰(zhàn)爭最后一年，其火藥收入接近6個億（大約相當于今天6萬億美元），公司股票面額翻了七倍多。

壟斷潮

早在1906年，正在橫掃美國火藥業(yè)界的杜邦公司，就被人檢舉揭發(fā)是一個“絕對排外的壟斷企業(yè)”，但因為與時任總統(tǒng)西奧多·羅斯福關系密切，是其競選經(jīng)費的主要提供者之一，杜邦公司并未成為反壟斷的打擊目標。待到一位來自普林斯頓的大學教授伍德羅·威爾遜成為總統(tǒng)之后，杜邦公司就開始走霉運了。

相比于西奧多·羅斯福等前任，這位學者總統(tǒng)在經(jīng)濟上與各大壟斷巨頭之間的交集較少，這就給了他以法律手段進行制度性反壟斷的可能。1917年，當他宣布美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旋即又下令成立一個戰(zhàn)時工業(yè)委員會，統(tǒng)管戰(zhàn)時軍事工業(yè)，獨立于軍方，直接對他負責。這就意味著收了杜邦公司大量好處的那些軍方高官，在接下來的生意中失去了插手機會，也就無法“假公濟私”了。

果然，戰(zhàn)時工業(yè)委員會建立以后，杜邦公司就一再接到美國政府命令，要求降低火藥價格，此外還受到開征利潤附加稅的“特別照顧”。更要命的是，美國政府準備建立兩家國營火藥工廠，以增加產能，降低對杜邦公司的依賴程度。

怒火中燒的杜邦公司，通過與軍方高官的勾結，成為國營火藥工廠的承包商，炮制出一份接近2億美元的天價合同，交到戰(zhàn)時工業(yè)委員會那里一審，卻被指出這是一份敲詐勒索的合同，利潤至少有9000萬美元。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爭吵，杜邦公司自恃火藥技術美國第一，不愿做讓步，政府的回應則是高薪請來專家，先建了一座起來。眼見情況不妙，杜邦公司立即表示愿意讓步，將合同的利潤從9000萬美元劇降到不足300萬美元！

然而，這只是一個障眼法。這座造價接近1億美元的火藥工廠建好之后沒過幾年，就通過軍方人士的安排，以不到4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給了杜邦公司。兩任美國總統(tǒng)沃倫，哈定、約翰，柯立芝出于各自的目的，對于這樁交易采取了保護態(tài)度，故而盡管輿論界非議甚多，杜邦公司還是成功地玩了一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但統(tǒng)治杜邦公司的杜邦家族高層已經(jīng)十分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家族企業(yè)單一經(jīng)營火藥，且嚴重依賴政府關系的生意，越來越不明智；加上彼時化工技術飛速進步，有利可圖，杜邦公司在20世紀初便開始涉足化工業(yè)，開始從事皮革、燃料、油漆、肥皂等化工產品的研發(fā)與生產。

對于它這樣的大型壟斷企業(yè)，要進入一個新領域，并非難事，只需要花錢買下幾個業(yè)界代表公司，就可以立即開展業(yè)務。那些全球知名的化工專家，也紛紛被高薪招募而來。比如在與德國化工巨頭法本的較量中，杜邦公司就以高薪挖走不少人才。

有意思的是，在拓展經(jīng)營領域的過程中，杜邦公司還進入了汽車業(yè)，通過資本運作的方式，成為了通用汽車公司的東家?？此撇淮钸?，其實很靠譜。杜邦公司掌控下的通用汽車公司，變成了杜邦油漆、皮革、纖維等化工產品的指定購買商，然后再通過汽車銷售的方式賣給消費者，算是“內銷外銷兩結合”。

當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橫掃全球時，杜邦公司也遭受了沖擊，但家大業(yè)大的它，只是稍加調整，就挺了過去。在大多數(shù)企業(yè)都在虧損破產邊緣徘徊時，杜邦公司卻是一個逆勢增長的奇葩。在“大蕭條”即將爆發(fā)的1929年，全美一流企業(yè)的平均利潤率在15%左右，杜邦公司超過17%，在“大蕭條”最嚴重的1932年，全美一流企業(yè)的平均利潤率下降到了4%左右，杜邦公司超過5%。

一枝獨秀的它，趁此之機，出手買下許多企業(yè)，銀行、地產公司、鐵路公司、電話電報公司、兵工廠……甚至包括賽馬場等許多賤價待售、有利可圖的產業(yè)。

這就引起了一個人的高度注意——富蘭克林·羅斯福。與他那位遠房親戚，也曾當過美國總統(tǒng)的西奧多·羅斯福不同，這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看似儒雅柔弱，實則堅韌倔強，他將通過一系列強硬手段，帶領這個國家走出“大蕭條”的陰影。

對于這位總統(tǒng)，杜邦公司最初的態(tài)度是強烈支持，除了兩個家族長期密切的關系之外，還在于富蘭克林之“新政”推行之初，是鼓勵以杜邦公司這樣的巨頭去“復興”美國工業(yè)。但當“新政”的下一步，是要限制壟斷勢力，強化國家管控時，杜邦公司就逐漸不太高興了。特別是富蘭克林強力整頓資本市場，讓杜邦公司擅長的資本運作大受打擊之后，兩者就走向了決裂。

然而，一個國家、民族的大勢，不是一個壟斷企業(yè)所能左右的，不管它有多少錢。在193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中，富蘭克林再度獲勝連任，贏得了全美當時48州中46州的勝利，杜邦公司下注的王牌候選人蘭登僅僅贏得了2個州。

慘敗之后，杜邦公司該往何處去？

與美利堅合眾國一同成長起來的杜邦公司，是懂得“趨利避害”的，一切都以利益為準。他們決定向富蘭克林靠攏，并立即使出一記絕招——政治婚姻。

1937年6月，杜邦家族的一位未婚女性成員，與羅斯福家族的一位男性成員，也就是富蘭克林的三子，共結連理。

之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杜邦公司再次大賺特賺，并參與了包括原子彈在內的許多絕密項目。戰(zhàn)后，杜邦則以化工巨頭的新面貌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今天，它行銷全球的知名產品，不再是火藥，而是“杜邦纖維全棉面料可水洗高彈枕頭”“杜邦高隔熱磁控防爆汽車膜”“杜邦衛(wèi)可寵物消毒劑”……

（除標注外，圖片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