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沸騰的

丁鵬（吉林）

雨是沸騰的

丁鵬（吉林）

我和貓

我和貓在湖畔散步，我觀賞垂脊上的

齊閔王；貓凝視電線上的灰喜鵲

電線使我想到一種疾病，灰使我

聯(lián)想人性之灰。我背負(fù)著記憶的陰影

丁鵬，吉林梅河口人，90后，北京大學(xué)創(chuàng)意寫作專業(yè)研究生。

夢魘的陰影、沉思的陰影。貓則

跳脫我的陰影。它觀看我，它說

“我看見古槐伸出一萬片舌頭舔你”

我常到湖畔散步，守護那蕩然無存的廟堂。貓分享神的祭品，是完成

儀式的一部分。我給貓戴銀項圈

給它起名叫庚丁。那天透過天空之鏡

我認(rèn)出自己是一條溺水的魚。而庚丁

將我救起。透過庚丁藍(lán)色的眼珠

我認(rèn)出顫栗，認(rèn)出我是祭品的一部分

冒犯

我是我頭發(fā)的泥土，那陰郁

狡猾的植物，那愛腐肉和謊言

祭司們按時收割的神的麥子

我是經(jīng)修改的程序，再講不出

一句方言。而往事一再浮現(xiàn)

我毫無悔意。我是秋天的敵人

蔑視成熟——那妥協(xié)的藝術(shù)

我要愛九十九個女人一無所求

我要寫九十九首詩歌付之一炬

我要換九十九份工作一事無成

我要去九十九個地方老無所依

我要以平手冒犯平庸；以命名

冒犯命運；你我都聽見鐵軌

刺耳的摩擦——那激烈的冒犯

沒有一首詩

那個洞穴無人去過，黑瞎子的嘆息

無人聽見。褐色的草房沒有坍塌

晚年曾祖母沒有盤坐葦席上面

思憶往事。彈出去的玻璃球

永遠(yuǎn)在原地旋轉(zhuǎn)；呼嘯而過

的綠皮車，車廂永遠(yuǎn)無法數(shù)完

永遠(yuǎn)不會有鬼魂在我的屋后出現(xiàn)

永遠(yuǎn)不會有蟒蛇勒緊我甜蜜的夢游

那清白的河流依然涌出烏黑的鯰魚

它們發(fā)出笑聲像寬恕了我的一生

沒有選擇與分裂的痛苦，一顆

藍(lán)莓靜待成熟。沒有一個思想

疲倦而羞愧；沒有一種母語瘦硬

而孤獨，像我們投映大地上的身影

雨不是雨

冰冷的雨不是雨。雨是沸騰的

彌漫的蒸汽燙傷等待的人

滾燙的大雨煎熬孤獨的人

纏綿的雨不是雨。雨是殘忍的

狂風(fēng)是有力的手握緊鞭子

暴雨如注是你我躲不過的鞭刑

墜落的雨不是雨。雨是向上的

是江河湖海對天空的占領(lǐng)

是無效而無休無止的占領(lǐng)

物質(zhì)的雨不是雨。雨是悲傷的

表情。我們在大地上行走

是難掩的涕泗橫流的眼淚

【詩之部落】

《先鋒詩報》

1989年9月15日，《先鋒詩報》創(chuàng)刊于南京。該刊最初以報紙形式不定期出版9期。2010年復(fù)刊后，暫定為年刊。其代表人物有：曉川、巖鷹、黃梵、阿翔、育邦、馬端剛、麥閣、馬啟代等詩人。《詩刊》、《中國詩歌》、《詩歌月刊》、《詩林》、《詩選刊》、《作品》等刊物曾分別在其年選、專號或以專輯形式，推出該詩社主要成員的作品，產(chǎn)生了較大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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