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良朝
任何時代,文學都是我們不可匱缺的養(yǎng)料?;赝蟼€世紀二三十年代,全世界出版業(yè)都被文學喂養(yǎng)和激發(fā),那些在黑暗中摸索創(chuàng)作的人,無不期待著伯樂從天而降。海明威、菲茨杰拉德都遇到伯樂,他就是美國斯克里伯納出版社的麥克斯·珀金斯。他慧眼識才,出版了很多名作家的處女作,既修改他們的書稿,也療愈他們的心靈。以珀金斯傳記為題材的電影《天才捕手》所講述的,就是伯樂與千里馬的故事。
由于耳疾,珀金斯在任何時候都戴著帽子。他每天乘最早一班火車到出版社工作,再乘最晚一班火車下班回家。他沒有娛樂,沒有假期,日復一日地看稿,用敏銳的洞察力挖掘好作品。他要把被埋沒的天才發(fā)現(xiàn)、捕捉并打磨出來,讓他們熠熠發(fā)光,照亮讀者,也照亮文學界。
托馬斯·沃爾夫花費四年寫出了小說《啊,迷失》,但幾乎所有的出版商都拒絕了他的作品。在辦公室,在家里,在火車上,珀金斯讀完了長長的手稿。他在碎片化的語句之間,發(fā)現(xiàn)了散文化的美妙的敘事方式,意識到又遇到了一個曠世之才。珀金斯除了大量刪改作品追求精致之外,還給小說改名為《天使,望故鄉(xiāng)》。小說一炮而紅,沃爾夫一夜成名。這個因為個子太高要在冰箱上寫作的作家,很快開始了第二部小說《時間與河流》的創(chuàng)作。而珀金斯放棄一切家庭活動,隨時刪改沃爾夫因思維發(fā)散而天馬行空的文字。
作品出版帶來的巨大榮耀讓沃爾夫當眾大喊:“麥克斯,我愛你!我最愛你!”他和珀金斯經由文學創(chuàng)作,消解孤獨,走入彼此的內心。他們討論,爭執(zhí),和解,朝夕相處。就像魯迅之于蕭紅,福樓拜之于莫泊桑,珀金斯成為了沃爾夫精神上的父親。
沃爾夫隨著評論界的熱捧膨脹起來,和珀金斯發(fā)生了決裂。離開珀金斯的沃爾夫在美國巴爾的摩海灘昏倒,被診斷為腦結核。一個天才很快結束了他輝煌而短暫的生命。
影片結尾,珀金斯收到寄自醫(yī)院的郵件。在醫(yī)院的便箋紙上,沃爾夫以歪歪扭扭的筆記寫下了生命最后時刻的懺悔。這遲來的道歉,讓珀金斯摘下了他從不曾摘下的禮帽。珀金斯是在向天才致敬,也是在向身負的使命致敬。一個把發(fā)現(xiàn)天才作家視為全部生命的編輯,以崇高的職業(yè)操守為文學史留下了不朽。
懷揣文學理想伏案寫作寂寂無名的年輕人,多么需要逢著一位珀金斯這樣的天才捕手啊,得到他的發(fā)現(xiàn)、打磨和心靈上巨大的支持,激發(fā)天賦,成就夢想……看似平淡的影片其實洶涌著澎湃的洪流,它來自文學情懷,來自全人類精神的共同需要。如果說,一個偉大編輯的胸懷是一代文學潮流的交匯處,那么,我們不僅能有幸看到經典著作的誕生,同時更能獲得深厚豐贍的人生啟示。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