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博
(西北師范大學 甘肅 蘭州 730000)
淺析孟子人性思想內(nèi)化及其意義
宋有博
(西北師范大學 甘肅 蘭州 730000)
孟子在談論“性”即“人之性”時,從人與其他動物之所以區(qū)別的角度,他只把“人之所以異于禽獸”的方面看作是人性的內(nèi)容;從人自身所固有的角度,他雖看到“耳目之欲”等自然屬性和“仁義禮智”等道德屬性兩個方面,但他只把道德屬性為看作是人性的內(nèi)容,并通過一個假設把仁義禮智“四端”和“四心”結合,完成這些道德屬性的內(nèi)化。這種內(nèi)化所帶來的內(nèi)在道德約束在儒家思想中有重要意義。
孟子;人性;內(nèi)化
孟子人性內(nèi)容的內(nèi)化是與《中庸》中的人性內(nèi)容天命觀相對而言的?!吨杏埂分姓f“天命之謂性”,那人性的內(nèi)容自然都是上天賦予的。而孟子卻把人性的內(nèi)容看作是人自身內(nèi)在固有的,“這就是說,不能把‘仁義禮智圣’這些道德品格當作服從外在的‘命’,而應當作內(nèi)在的‘性’”。這在《孟子》一書中多次出現(xiàn):
舜明于庶物,察于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離婁下》)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告子上》)
孟子曰:“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铀?,仁義禮智根于心?!?《盡心上》)
孟子曰:“堯舜,性者也;湯武,反之也?!?《盡心下》)
孟子認為仁義禮智這些道德屬性是人自身內(nèi)在固有的,而不是外在賦予的,并為這些道德屬性找到了內(nèi)在的根據(jù),即人心?!熬铀?,仁義禮智根于心?!?《盡心上》)他認為這些道德屬性本于人心,并通過一個假設把仁義禮智“四端”與惻隱、羞惡、恭敬、是非“四心”結合,完成了人性內(nèi)容的內(nèi)化,如:
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nèi)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于鄉(xiāng)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公孫丑上》)
孟子在說明仁義禮智“四端”是人自身內(nèi)在固有時,是基于一個假設的基礎之上。他先設定一個特殊的場景,突然看到一個小孩將掉到井中,而看到的人的瞬間反應是驚駭和產(chǎn)生同情心。這在孟子看來,這種瞬間產(chǎn)生出的同情心,是人心自然而然的流露。而不是出于一些世俗的考慮,如結交于小孩的父母或者是為個人的聲譽,同時也不是出于生理的反應:討厭小孩的哭聲。恰相反,這種同情心僅出于人自身固有的仁這種道德屬性的直接呈現(xiàn)。徐復觀先生說:“‘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的例證,‘乍見’二字,是說明在此情況下,心未受到生理欲望的裹脅,而當體呈現(xiàn),此乃心自身直接之呈露。而此乃心自身直接之呈露,卻是仁之端,或義禮智之端?!撬詢?nèi)交于孺子之父母也’數(shù)句,是說明由此心呈露而采取的救助行動,并非有待于生理欲望之支持,而完全取決于此一呈露之自身,無待于外,由此可見,四端為人心所固有?!泵献油ㄟ^這樣的一個假設,將人置身于特殊的環(huán)境中,把人在此環(huán)境下的瞬間表現(xiàn)出的同情心,看作是人內(nèi)在“仁”的流露,從而推論出“義禮智”這些道德屬性也是人自身固有的,而不是外在賦予的,就像人有四肢一樣,是不言自明的。
孟子把仁義禮智等道德屬性看作是人性的內(nèi)容,并通過一個假設把這些道德屬性內(nèi)化于人心。不僅為其找到內(nèi)在的依據(jù),更重要的是形成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根據(jù)道德意識的來源,可以看到道德約束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內(nèi)在的,即人內(nèi)心的一種自我約束;另一種是外在的,包括社會輿論和來自宗教信仰的約束。
孟子把道德屬性內(nèi)化于人心,形成“四端”與“四心”的結合,而“四心”中的“‘羞惡之心’與‘惻隱之心’是構成內(nèi)在道德意識的兩個重要來源”。尤其是“羞惡之心”給人以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因“羞惡”的“羞”,就是自己在做了不當事后內(nèi)心感到羞恥、慚愧、懊悔,并有歉意的一種心里狀態(tài)。這種強調(diào)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在儒家思想中由來已久。孔子已開其端,經(jīng)曾子,到孟子最后完成??鬃釉谂c宰予論“三年之喪”時說“食夫稻,衣夫錦,于汝安乎”(《論語·陽貨》)。在是否遵守外在的規(guī)范時,孔子訴諸內(nèi)在道德約束,即人是否心安。曾子也重視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主要表現(xiàn)在自我反省上,“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孔子、曾子雖重視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但并沒有為這種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找依據(jù)。而在孟子這里得到完成,不僅直接內(nèi)化于人心“賦予倫理心理以空前的哲學深度”,并提出“羞惡之心”。
從結合外在的道德約束來看,更能顯出孟子提出的內(nèi)在道德約束在儒家思想中的意義。在外在的道德約束中,宗教信仰提供的約束是極其重要的部分,而儒家思想中宗教性很弱,這透過孔子的思想可以說明:
子不語怪、力、亂、神。(《論語·述而》)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 “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論語·先進》)
孔子對彼岸或難以把握的東西,采取很理智的避而不談的態(tài)度,所以儒家思想中并沒有提供一個像西方意義上的宗教,可以用來提供外在的道德約束。古代人雖也祭祀鬼神,并且“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一個周密而龐大的神鬼體系,幾乎可以說無處不有鬼神,無物不有鬼神”。但中國人祭祀鬼神是為求福,《說文》:“禮,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梢娭袊糯募郎駴]有西方意義上的為靈魂救贖的意味,自然也沒有宗教信仰所提供的外在的道德約束。由于宗教信仰所提供的外在道德約束的缺失,因此中國人更依賴于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而這種內(nèi)在的道德約束,正是孟子通過一個假設,把仁義禮智“四端”與惻隱、羞惡、恭敬、是非“四心”結合在一起,內(nèi)化于人心,使其得以完成。
[1] 楊伯峻.《孟子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4月
[2] 楊伯峻.《論語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9月
[3] 戴震(清).《孟子字義疏證》.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5月
[4] 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
[5] 徐復觀.《中國人性論史》.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2005年11月
宋有博(1987-),男,漢族,甘肅靖遠,碩士,西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
G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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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11-019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