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愛的人（外六首）

/山翠

你是我愛的人（外六首）

/山翠

愛你，我不打算說出來

我經驗過

美好的東西一見風就會氧化

我喜歡這樣捂著

我知道你也喜歡這樣

愛你，曾經在喧嘩中失去你

只因當旗幟炫耀你

只因當種子晾曬你

暴雨來時，有人將你收起又拿走

偃旗息鼓時，一片田成為荒蕪的痛楚

愛你，就把你深藏在心底

讓誓言歸隱在禪意里

凡夫俗子不會有悟

我只與你面壁無語

你是我愛的人

我只對我自己說

聆聽

在靠近你之前

我總是習慣關掉自己的燈

三月里

你的低吟是和風細雨

輕點桃花潭水

漣漪是它們饋贈你的微笑

也有輕微的嘆息露珠般凝在草尖

一觸動就會淚光閃閃

也有一些念想停留在季節(jié)的岔道口

穿越跨世的鐘聲

嘀嗒時光的疼痛

黃昏 你放牧文字

聆聽羊群咀嚼青草的叩齒

那種喜悅，是母親腹中的胎兒

在酣睡中突然踹出小腳的快樂

而在晨鐘暮鼓里

一首詩是被禪悟了的寺廟

是噴薄而出的太陽被你

歌唱過的萬丈光芒

現在，她正照耀著蒼茫大地

今夜，我讀舒婷的雙桅船

讀它鼓滿的風帆

在暗夜里長出的翅膀

讀它的乘風破浪

飛翔在海嘯之上

它就是一座燈塔

昭示我回家的路

它就是一輪圓月

折疊成我遠洋的航標

讀它在港灣的靜謐

連浪都不再喧嘩

讀它曾經的偉岸

沙礫都無法吻過它的腳踝

讀它的嬌媚，一錘定音

敲出一曲名花有主的佳話

只是我和她有個約定

在某年某月某日

我將攜著發(fā)舊的書信

與一個名字走過她的船舷

那時《雙桅船》會向我揮手致意

因為我已鼓足了踏浪的勇氣

一片樹葉的祝福

當谷穗彎下脖頸向土地鞠躬

土地多么干凈

干凈的比孩童的臉都想讓人親吻

當露珠在草尖上傳遞太陽的光芒

土地多么溫存

溫存的像愛人臨行的耳語

當一樹金色的葉子

輕言輕語，躡手躡腳

如燕子一般輕盈落下

我一直認為這就是母親的絮叨

所有這些意象正是我要送給你的愛語

而在枝頭總有一片不愿落下的葉子

我知道它還在守望遠方的親人

這時候，它像我沒有寫完的情詩

在秋風中繼續(xù)吟唱

送給你時

已有了溪流的靈性

大山的忠誠

還有我發(fā)自內心的祝福

娜夜來了

你說，娜夜來了

瞬間，山城起霧了

也潮濕了太行山

娜夜來了

是那個從敦煌壁畫里飛出來的仙女嗎

她曾經倘佯過絲綢之路

是那個從蘭州穿過黃河

再到嘉陵江畔背水的女人嗎

她的瓦罐里一定裝滿了白云和藍天

一定是剛從一座教堂頂尖上

落下的一片雪花

一瓣一瓣捧在手心

化作你的喜悅我們的淚水

娜夜來了，來自月光草垛

越來越近，她望著遠方數著星星

也把追星族誘惑進戈壁瀚海

我突然想起

她來自“一顆黑糖球”

這個季節(jié)好像適宜寫痛

一些天災和人禍隨時在大街小巷發(fā)生

為什么說到痛我總是習慣拐彎抹角

母親后半生一直在吃沒有詩意的去痛片

她說，就像鴉片，上癮

快入土的人了，準備吃到閉眼睛的時候為止

說到痛，母親歸罪于父親死得早

她用一雙手牽著三個未成人的弟弟

燒一窯磚，一窯白灰，劈七間房子上的椽子

好多痛就從那時候開始入骨的

村里人在母親的門前栽了一棵丁香樹

母親用鼻子聞了聞沒有說話

她一定是想起先前被砍伐的那棵白楊樹

那棵樹倒下時流了許多的淚水

使母親的胸前好像一下子空了許多

等誰呢

其實，我都忘了等誰

也許是你，也許是他

也許都不是

一些往事飄零成雨

去滋潤一些瘋長的野草

花兒們無憂無慮地開放

直至凋謝，還是原來笑的模樣

也許等的是一棵不開竅的榆樹

當我精疲力竭時

讓我安詳的靠靠

也不曖昧，也不心跳

睡著了就在夢中取暖

山翠，真名：曹翠則。山西太原人。曾在《詩刊》《山西文學》《西藏日報》《山西日報》《都市》《大地文學》《黃河》《燕京詩刊》《金融文壇》等發(fā)表作品。有詩歌和散文在全國各類征文大賽中獲獎十余次。作品入選多種選集。著有詩集《另一艘船兒》。

（責任編輯 琳 子 甲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