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之破碎，月之殘缺

孫御曉

摘 要：《穆斯林的葬禮》是一部反映穆斯林文化的非傳統(tǒng)著作，其新穎的敘述視角、獨創(chuàng)的寫作手法和全文中浸染的穆斯林風(fēng)情都令人耳目一新。但同時，它也以玉和月為主線，逐步為我們展示了一種如古典詩詞一般殘缺破碎的悲劇美，給人帶來審美的享受與情感的共鳴。

關(guān)鍵詞：玉 月 穆斯林文化 悲劇美

《穆斯林的葬禮》是一曲波瀾壯闊的玉之頌歌，也是一首蕩氣回腸的愛之詩篇。閱讀這部作品，你會為梁亦清、韓子奇等人對玉的執(zhí)著堅守而感動唏噓，也會為新月、天星等人的愛情悲劇而扼腕嘆息。但在感動、嘆息之余，卻又能在這樣的悲劇中體味到一種直擊心靈的美，它源自于書中人物的善良純凈、堅貞不渝，以及對沉浮坎坷的不公命運的勇敢反抗，對真善美的執(zhí)著追求。這部作品與傳統(tǒng)小說的不同之處，不僅在于其中散發(fā)的對玉文化的推崇與熱愛，也在于浸入作品骨髓中的穆斯林文化的氣息。著名作家冰心說過，“看了《穆斯林的葬禮》這本書，就如同走進一個完全新奇的世界。我覺得它是現(xiàn)代中國百花齊放的文壇上的一朵異卉奇花，挺然獨立?！雹俦牡脑?，一語中的地點出了這部作品的卓爾不群之處，它確是能夠帶給人一種與以往不同的獨特審美體驗。也許因為作者自己也是出生于世代以玉器為生的穆斯林家族，所以在寫作之時融入了自己真實的生活觀察與情感體驗，使得書中的人物一個個都栩栩如生，如同真正活著一般，擁有自己的性格特點、處事方式，也因此一步步走向自己既定的命運。這是一個玉器世家?guī)资甑呐d衰史，同時也是中華民族的興衰史，而以韓子奇一家為代表的穆斯林文化，也在與漢族文化和外國文化交織碰撞的縫隙中艱難求生，最終尋得了一線生機，得以保存、傳承至今。作者從一個家族的視角切入，展現(xiàn)了多種文化的興衰沉浮，以小見大，使作品蘊藉深刻，引人深思。所謂悲劇，就是將美的東西摔碎在人的面前，讓人惋惜慨嘆卻又無可奈何。但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這樣的舉動，才讓人們對美更加難忘更加珍惜，也由此獲得了更深的對美的感悟。正如王國維在《紅樓夢評論》里所說，美的存在形態(tài)有兩種，一是優(yōu)美，二是壯美②。王國維口中的壯美實際上并不是雄渾壯闊的意思，而是一種壯烈悲戚的獨特美感，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悲劇美的另一種稱呼方式。《穆斯林的葬禮》正是以這樣的方式，殘忍地為我們呈現(xiàn)一幕幕悲涼的場景，讓我們親眼目睹書中善良可愛的人物一步步走向玉碎月殘的悲慟結(jié)局，感受無限的感傷，體味別樣的悲劇美。

一、愛情悲劇

作品中最突出的悲劇，莫過于兩代人幾對愛人之間的愛情悲劇。它從上一代人延續(xù)到下一代人，最終使得整個家庭分崩離析，玉碎月殘，家破人亡。

這個家庭的悲劇始于韓子奇和梁君璧為生活和事業(yè)所迫“搭伙過日子”般的無愛結(jié)合。彼時的他們，或許在表面上看來是合適的。韓子奇意氣風(fēng)發(fā)，繼承了師父梁亦清的手藝和意愿，一心將玉器行業(yè)發(fā)揚光大；梁君璧作為梁亦清的大女兒，在痛失父親之后，需要一力承當(dāng)起家庭的重擔(dān)，亦不愿先父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韓子奇是孤兒，梁君璧失去父親之后也只與妹妹相依為命，兩人都是一樣的淳樸善良、勤勞能干，且都對真主有著虔誠的信仰，對玉器行業(yè)有著真摯的熱愛，這樣的結(jié)合可謂是門當(dāng)戶對。實際上，奇珍齋后來的發(fā)揚光大確實是兩人共同努力經(jīng)營的結(jié)果，他們的婚姻的確拯救了梁亦清的事業(yè)，甚至挽救了整個玉器行業(yè)衰頹的勢頭。但可悲的是，這兩個人的結(jié)合完全是由于外在的原因，是來自于內(nèi)心的使命感責(zé)任感，而不是真摯的愛情。這樣的婚姻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悲劇，但這段無愛的婚姻仍然維持了許多年，不但當(dāng)事人感到無比的痛苦，也波及身邊至親至愛的人，使他們也陷入悲劇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作品中另一對最突出的愛情悲劇就是韓新月與楚雁潮的師生之戀了。韓新月是韓子奇和梁亦清的小女兒、梁君璧的妹妹梁冰玉所生的女兒，從小被梁君璧收養(yǎng)，但卻因為親生母親的原因被她所不喜。韓新月純真善良，樂觀溫柔，如同新月般美好。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了全國最好的高等學(xué)府，在這里遇到了大學(xué)的班主任，也是后來成為戀人的楚雁潮。楚雁潮作為一名講師和班主任，對學(xué)生關(guān)愛有加，雖然因為家庭原因不能獲得正式的教師職稱，但卻依然保持著對生活的樂觀和熱愛。兩個優(yōu)秀的年輕人在長期的學(xué)習(xí)生活和工作中產(chǎn)生了堅貞的愛情，并為之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和追求。然而師生之戀在當(dāng)時的社會中是不被認可和接受的，兩人為此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另一方面，因為夫妻生活的不和諧、又遭受生活巨大的磨難和打擊的梁君璧漸漸變得冷酷刻薄、霸道強勢，她認為愛情是惡心的東西，對女兒的愛情不屑一顧，甚至不惜一手拆散這對被對方深深吸引的戀人，最終導(dǎo)致了新月香消玉殞、楚雁潮孤獨終老的悲慘結(jié)局。

由梁君璧一手釀成的愛情悲劇，可不止韓新月和楚雁潮這一對。她還狠心地拆散了因為愛情結(jié)合的韓子奇和梁冰玉，讓自己的妹妹背井離鄉(xiāng)，漂泊無依，也使得三歲的新月失去了親生母親，自此過上了壓抑無助的生活。甚至，她還干預(yù)了自己親生兒子的愛情，使用手段拆散韓天星和相愛的戀人小容子，硬是讓他娶了自己并不喜歡的陳淑彥，又造成了三個人的悲劇。

愛情的悲劇貫穿了整個故事的始終，愛別離，求不得，正是人生痛苦的根源。這份深重的悲哀，無論如何也難以排解。

二、時代悲劇

雖然這部作品中悲劇的釀成有著許多人為因素的推動，但時代因素也在其中起到了十分關(guān)鍵的作用。人是社會動物，每個人都存在于一定的社會和時代中，時代的變遷和發(fā)展深刻地影響著每一代人的成長和生活。書中主人公們的悲劇，無疑也是整個時代悲劇的縮影。

韓子奇和梁君璧等人生活的時代，戰(zhàn)火紛飛，動亂不堪，家國將傾，家庭和個人又焉能保全？于是夫妻分離，父子相別，韓子奇帶著梁冰玉遠赴英國躲避戰(zhàn)火，而梁君璧則獨守北京老家。正是由于這次的分別，使韓子奇和梁冰玉在異國他鄉(xiāng)朝夕相對相互扶持的過程中產(chǎn)生感情，而梁君璧一個人苦苦支撐著家業(yè)，終于等到丈夫歸來時卻同時等來了丈夫和妹妹結(jié)合并生下女兒的噩耗，這使得她無法接受從而形成孤僻冷酷厭惡愛情的性格，成為以后種種悲劇的開端。可以說，如果沒有戰(zhàn)爭的影響，韓子奇和梁君璧兩人雖然沒有真正的愛情，但仍然會維持著和諧穩(wěn)定的家庭生活，他們也許就會一輩子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永遠不可能產(chǎn)生后來的悲劇。

時代造成的悲劇遠遠不止這一對，梁冰玉和奧利弗的愛情也是在硝煙和戰(zhàn)火中煙消云散，就連韓新月和楚雁潮的深深相愛卻無法結(jié)合，誰又能說沒有時代的手推動的痕跡呢？雖然那時已經(jīng)是新中國成立之后，戰(zhàn)亂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人民的生活也逐漸安定下來，但是真正的民主和自由仍然沒有到來，人們?nèi)耘f無法真正自由地追求愛情守護愛情，這也是造成當(dāng)時許許多多愛情悲劇的內(nèi)在原因。

時代的悲劇，也體現(xiàn)在戰(zhàn)爭對玉文化的摧殘上。入侵的外國侵略者不懂憐香惜玉，將玉器搶奪一空，換賣錢財，絲毫不顧玉文化的傳承，只將其當(dāng)做可以賣錢的俗物，使得一個時代的玉文化生生斷裂，這樣的舉動無異于焚琴煮鶴，實是令人心痛嘆息。

三、人物悲劇

《穆斯林的葬禮》中的人物，每一個都是悲劇意味十足的，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性格、獨特的故事、獨特的人生道路。由于種種原因，他們的生活都不盡如人意，他們苦苦追求的東西終究都無法得到。作者將這些苦難的人集中在一部作品中，讓他們產(chǎn)生愛恨交織的復(fù)雜關(guān)系，使得這種悲劇的意味更加多樣而深刻。

從韓子奇的師父也是梁君璧和梁冰玉的父親梁亦清，到年僅十九歲便香消玉殞的韓子奇的小女兒韓新月，這一家三代人的悲劇命運竟是從未斷絕。這一家中，沒有一個真正幸福的人，梁亦清、韓子奇、梁君璧、梁冰玉、韓天星、韓新月，他們?nèi)蓟蚨嗷蛏俚乇池撝\的重擔(dān)，承受著命運的殘酷。

這里最值得一提的悲劇人物，應(yīng)該就是梁亦清的大女兒梁君璧，也就是后來的韓太太，韓天星和韓新月的母親。梁君璧的悲劇色彩，不僅在于其自身所承受的苦難之重，更關(guān)鍵的是她殘忍地將這份痛苦延續(xù)給了下一代。作為一個為了丈夫為了家庭付出一切的傳統(tǒng)女性，當(dāng)看到丈夫與從小當(dāng)女兒般撫養(yǎng)長大的妹妹情投意合并生下孩子時，梁君璧的天便塌了。戰(zhàn)亂時受的苦不算什么，對丈夫妹妹的思念擔(dān)憂不算什么，一個人苦苦支撐事業(yè)家庭的孤獨無助也不算什么，但丈夫和妹妹的雙重背叛卻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承受的巨大打擊。梁君璧在這樣的打擊中，變得逐漸失去了自我，從一個開朗美麗精明能干的女子變成了后來性格孤僻怪異的韓太太。這樣悲劇性的轉(zhuǎn)變，就像一塊美玉染上瑕疵，最終失去本來面目般，著實令人傷感。但她因為自身的悲劇轉(zhuǎn)而對下一代進行殘害、使他們也如自己一般沉淪悲劇命運的行為，則又讓人無法原諒了?？蓱z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梁君璧的形象就很好地印證了這一句話，這樣的悲劇人物，更加真實生動，這樣的悲劇意味也更加復(fù)雜多樣、蘊藉深刻。

四、玉和月意象的悲劇

玉和月這兩個意象，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一直都是美的象征。玉的溫潤，月的柔和，都如朦朧美好的少女般讓人心動。《穆斯林的葬禮》中主人公的命名，也是與這兩個意象息息相關(guān)的。梁君璧和梁冰玉的名字，都和玉有關(guān)，君子如玉，冰清玉潔，體現(xiàn)著父輩對女兒殷殷的期待，也與玉器世家的身份相符合。而韓新月，則人如其名，如新月般美好澄凈，溫柔甜美。

父母為孩子取名時，總是希望給予孩子最好的寓意，讓孩子將來能夠擁有美好的生活。玉和月固然是非常美好的字眼，但玉雖溫潤，卻也脆弱易碎，新月雖美，卻是殘缺的，并不完滿，這似乎也預(yù)示著這個家族最后無可避免的悲劇結(jié)局，玉碎月殘，終成千古之殤。

五、堅貞不渝的愛情之美

毫無疑問，《穆斯林的葬禮》中韓新月和楚雁潮之間的愛情是真摯而熱切的，他們相遇、相知、相戀，在愛情中找到了自我的價值 ，完成了自我的升華，同時也帶給對方最美好的戀愛體驗，這樣的愛情無疑是最完美而令人羨慕的。雖然最后，這對戀人并沒有走到一起，甚至陰陽相隔，永遠無法相伴相守，但是只要愛過就沒有遺憾，這樣堅貞的愛情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擁有，他們能夠遇到，其實已經(jīng)是莫大的幸運了。

而文中另外一對心靈相通的戀人，其實是韓子奇和梁冰玉。雖然他們的愛情不被世俗所接收，他們的結(jié)合也傷害了他們共同的親人梁君璧，但這并不代表他們的愛情就不是美好的。事實上，作為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現(xiàn)代女性，開放明理的梁冰玉才是更適合韓子奇的，而梁君璧雖然也很精明能干，但骨子里的傳統(tǒng)思想?yún)s是根深蒂固的，這使得她和韓子奇只能是貌合神離、越走越遠。即使最后韓子奇和梁冰玉被迫分開，但相信他們的心還是緊緊相連的，他們也都愿意為了自己愛情的結(jié)晶——女兒韓新月做出犧牲，這也正是他們美好愛情的見證。

六、人物的心靈之美

《穆斯林的葬禮》中最純凈、美好的人物，應(yīng)該就是韓新月了。雖然她從小與親生母親分離，在養(yǎng)母的壓迫下長大，性格有些微的軟弱，但卻繼承了生母的美麗聰慧、溫柔善良。就算受到養(yǎng)母一次次的無端責(zé)難，也依然對她一如既往地順從和孝敬。也正是因為韓新月的美好品質(zhì)，她才能夠遇到和自己心心相印的戀人楚雁潮，才能夠收獲一段最唯美最浪漫的愛情。即使這段愛情遭到了養(yǎng)母的無情阻攔最終無法開花結(jié)果，即使新月身患重病最后不治身亡，她的美也無法被抹殺，即便零落成泥碾作塵，也有香如故。

文中美好的人物，不止新月這一個。韓天星、楚雁潮、陳淑彥、梁冰玉、韓子奇、梁亦清……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閃光的地方，就連后來性情大變的梁君璧，在她少女時代以及剛嫁給韓子奇的許多年里，也是擁有純凈美好的心靈的。這些善良淳樸的人們，不管是穆斯林還是漢族人，他們的心靈都是同樣的美，如金子般發(fā)光，如美玉般無暇。

七、文化之美

《穆斯林的葬禮》雖然只是一部五十萬字的長篇小說，但其中蘊含的文化深意卻值得我們不斷地去發(fā)掘。

從書名上就可以看出，作品中的主要人物是大多數(shù)讀者都并不熟悉的穆斯林。作者如同閑話家常一般，將穆斯林的生活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奇怪的是，雖然他們有很多習(xí)俗與我們不盡相同，但我們在閱讀作品時并不感到生硬和突兀，反而被帶入其中，很和諧地融入了他們。我想，這和作者深厚的寫作功底有著脫不開的聯(lián)系，也因為作者從小耳濡目染的穆斯林文化的確是溫和而平易近人的。穆斯林們因為有著虔誠的信仰，所以從不會傷害別人，他們互幫互助，生活充滿了滿足和幸福。這樣的穆斯林文化，自然也不會是侵略性的，它包容、柔和，不會帶給人絲毫的不舒適，能夠與其他文化完美的融合，互相獨立而又共同進步。

同時，這本書中也弘揚了近代以來已逐步衰頹的玉文化。幾千年以來，玉文化一直都是中華文化的一個象征，文人墨客們在詩詞歌賦中對它極盡贊頌之能事，人們也將它作為證明自己身份和品質(zhì)的標(biāo)志。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玉文化的價值的確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但同時，它也是非常脆弱的，需要我們用心地去保護與弘揚。

悲劇美是古希臘美學(xué)體系的一個重要范疇，同時也是對傳統(tǒng)意義上的美的一種升華，它在經(jīng)歷了漫長歲月的洗滌和積淀之后，至今仍在我們的文學(xué)藝術(shù)體系中占據(jù)著不可代替的地位，就如同絕世美玉和如鉤新月一般，熠熠生輝，永不磨滅。而《穆斯林的葬禮》中最后的結(jié)局，美玉破碎，新月殘缺，則正是對傳統(tǒng)悲劇美的繼承與升華，它更帶給我們一種不同以往的極致的情感與生命的體驗。也正是在這樣悲與美的感受中，我們才更能深刻地認識到生命的真諦，體悟到愛情的美好。

注釋

① 見冰心對《穆斯林的葬禮》的評價.

② 見王國維《紅樓夢評論》第一章.

參考文獻

[1] 王曉云.《穆斯林的葬禮》的悲與奇[J].湖南科技學(xué)院學(xué)報，2005，6.

[2] 馮思文，丁玲.“玉”文化在《穆斯林的葬禮》中的體現(xiàn)[J].文化縱橫，2013，9.

[3] 崔鳳珍.月冷玉殘香消 暮晚演繹凄美——《穆斯林的葬禮》悲劇美[J].內(nèi)蒙古電大學(xué)刊，2011（1）.

[4] 夏金蘭.在夾縫中生存的愛情——淺談《穆斯林的葬禮》中的愛情悲劇[J].安徽文學(xué)（文學(xué)研究），2013（11）.

[5] 李躍紅.理想價值的極地之光——論《穆斯林的葬禮》及在當(dāng)前文學(xué)中的意義[J].云南學(xué)術(shù)探索，1995（5）.

[6] 霍達.穆斯林的葬禮[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96.

[7] 趙磊.淺談電影藝術(shù)中的悲劇美，影視傳媒《戲劇與影視學(xué)》[M].2014.

[8] 葛琪.試論王國維悲劇理論及其發(fā)展[J].內(nèi)蒙古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2，7，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