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了

◎魯明兒 浙江省紹興市錢清中學

出差了

◎魯明兒 浙江省紹興市錢清中學

生活的變化總是猝不及防。當我習慣于你的陪伴，習慣于你在我眼前能每時每刻都出現(xiàn)的時候，你說，你要遠行，你要出差了。

原本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我非常非常安于自己近似于宅女的日子，聽聽音樂、看看書，也無比愜意；原本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日出日落，我是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原本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我與我媽媽會樂此不疲地看肥皂劇。

我媽媽，是個特別的女人。我慶幸在我的生命中有這樣一個堅強、樂觀的媽媽。是她教會我樂觀地看待一切；是她教會我沒有什么是可以難倒的。雖然她和她這個年齡的絕大多數(shù)中國女人一樣，吃過苦，但依然樂呵呵地過日子。

我媽媽，是家中的老大，五年級文化，能識字、算賬，能把家里的事情處理得有條不紊。結婚半年后，家里家外的事情，我媽媽都能迅速搞定。你能想象嗎？剛結婚的時候，她是個連殺魚都要請人幫忙的人，可是，在后來的歲月中，即便再忙碌，她都能在短時間內為我們準備好一頓豐盛的晚餐。尤其讓我們與媽媽沒有隔閡感的就是她思想開明，她能與我神同步地看韓劇。

我去租碟片看韓劇，她沒有反對，一邊做事一邊跟我一起看，隨口還和我聊上幾句；我在電視里一集一集看韓劇，她也坐在我旁邊津津有味地看著。以至于后來，她的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家里的事情也不再那么忙了，她也沒有覺得寂寞。因為那時中央八套在放韓劇，記得名字叫《看了又看》。有一次我偶然回家，媽媽只是抬頭看我一眼，說，你回來了，然后繼續(xù)追她的韓劇。記得當時她手里還拿著勺子。看吧，這就是我可愛的媽媽。在炒菜的同時，會跑出來看看，韓劇放到哪里了，關鍵情節(jié)還不能落下。

原本我享受著與我媽媽這樣的單純的簡單幸福日子。

自從有了你，我的生活漸漸傾斜于你；自從有了你，我的生活節(jié)奏完全變了。只要有空，我們會去看電影，會去爬山，會與好友見面。因為必須帶你去給好友看看，讓他們把把關。當然全部考核通過。

當這樣安定的日子如此過著，我也享受著這樣的日子，你跟我說，你要出差了，出差的地方是廣州，時間是一個月。

人是奇怪的，原本一個人生活好好的，可當生活中多了一個人，就改變了，當重新變回到一個人生活的時候，那是各種不一樣。尤其是在我們感情最熱切的時候。因此剛剛聽到你要去廣州，心里是難過的，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我還是故作瀟灑地說，去吧，多打電話就行。

其實我是個女人，是個文科生女人，是看了無數(shù)悲歡離合總無情的小說的女人，是個外表看似堅強、內心是玻璃心的女人。因為我是這樣一個女人，所以我特別希望有人疼，有人愛，有人包容，有人讓我撒嬌，在過馬路的時候拉著我的手，給我安全；可以毫無怨言地陪我逛街；在我郁悶大哭的時候把我的頭按在胸膛，等我哭夠了問我怎么了。

我是這樣一個女人。所以我希望有人認同我，有人認真思考然后告訴我我的話其實也有道理，在我做了點可愛的事情以后摸摸我的頭鼓勵我做得好。

我是這樣一個女人。雖有時不講理，但我不放縱，不說謊，不會無理取鬧，不會纏著你給我買東西。偶然發(fā)一條短信告訴我你想我，我就知足。

我不演戲，我什么都相信。我說過的話都算數(shù)，所以，對我說過的，別忘記。請別忘記。

我是個非常依戀的女人，又是一個缺乏自信的女人。此時此刻的我，心里是百種滋味。

秦觀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然而我內心是非常非常反對這種說法的。長久的感情就是在點滴中，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就是在柴米油鹽中。感情不是虛無縹緲的，感情不是山盟海誓、甜言蜜語，感情是實實在在的、看得見摸得著的。當我有頭疼腦熱時候，你能第一時間在我身邊；同樣你若如此，我也必定為你憔悴為你心傷。當我遇到麻煩，你會為我挺身而出，即便最終你并沒有做多少事情，但至少讓我覺得你是我的依靠，你是我最堅強的后盾?？扇缃?，人要遠去。這對自打相識以來就從未分離過的我來說，更需要冷靜，需要接受。

廣州，是一個發(fā)達的城市，是一個三教九流人物匯集的城市。

記憶中的廣州，有多種說法，有說廣州是超前的，也有說廣州是世俗的。廣州話稱各種享受為“嘆”。廣州人嘆一盅兩件、粥粉面飯、生猛海鮮、燈紅酒綠；廣州人還嘆紅酒、普洱、豪車、紫砂壺、壽山石、公仔、漫畫、打波；廣州人中意在白云山打拳，在白鵝潭買醉，在大排檔消夜，在天河城血拼；毋庸諱言，廣州人也嘆美女、麻將、賭球、六合彩……總之，一切能夠給生命增添味道的物事，廣州人都欣然接受。也有說廣州是忙碌的。這里有中國人流量最大的火車站，有全國第二大的國際機場，有中國南方貨物吞吐量最大的港口，有號稱亞洲體驗之都的正佳廣場，有世界第一的會展中心。舉凡服裝、鞋帽、箱包、禮品、玩具、婚紗，乃至家電、燈飾、數(shù)碼、電子、藥材、花卉、茶葉、海鮮、玉器，甚或汽車配件、醫(yī)療器械、美發(fā)器材、舞臺音響……皆為華南或全國甚至全世界最大集散地。日日車船輻輳，萬商云集，貨如輪轉，川流不息……也有說廣州是悠閑的。從行花街、賽龍舟到清明拜山、七夕乞巧、重陽登高，再到天后誕、波羅廟會以及美食節(jié)、櫻花節(jié)等等，廣州人從不缺為自己尋找休閑的借口理由……

這樣的廣州，你去了之后，回來的還是原先的你嗎？

最終我笑著跟你說再見，最終我樂觀相信明月何曾是兩鄉(xiāng)。

同事問我：愛人出差去廣州第幾天了？我笑笑，不做回答。雖然我心里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我很渴望你早早回來，愿意白駒過隙，但我還是風輕云淡地微笑一下。因為我堅信：你在的時候，你是一切；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一切都是你。

朋友問我：你想他嗎？我同樣笑笑，不予回答。雖然我過慣了與你在一起的生活，習慣了有你的日子，習慣了你的細心、周到、體貼，雖然你的離去讓我很不習慣，雖然每到周末，我會莫名悵惘，但我還是能過好日子，一切平靜如水。

女人，你的名字不是弱者。事實上，女人真的很奇怪，在有依靠、有依賴的時候，她會表現(xiàn)得很柔軟，甚至有時會很沒用，但真正需要獨當一面、獨立面對時，她也能表現(xiàn)出堅強與堅韌。還有什么比我能樂觀過好日子，更能讓忙碌在外的人安心呢？抱怨無濟于事，我在這邊的無助只能徒增身在異鄉(xiāng)的你的困擾與擔憂，還不如給你一個微笑、一句放心、一聲祝福、一番鼓勵來得更有用。

你一到廣州就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在街頭真的看到飛車搶包事件了，聽得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你笑笑說，不用擔心，我們是好幾個大男人同進同出的，都是很強壯的，能以一敵三呢。好吧，我相信你的說法。

到了廣州，你們也立馬享受了廣州的美食。廣州歷史名菜，白云豬手。這名字真是讓人有點無語，白云似乎有點詩意，可加上豬手，一切美好全部消失。你說給我聽的時候，我立馬反駁加鄙夷。你卻說，這菜式酸中帶甜、肥而不膩、皮爽脆，食而不厭。白云豬手注重色、香、味、型，加上“五柳料”或紅椒絲點綴，色調和諧，口味極好。原來你也是個吃貨，說起來頭頭是道啊。可惜你不會燒菜，我也不會燒菜。

當然多年之后，當我們獨立買房，獨立過日子的時候，你我也都拿起了勺子，為彼此燒制雖不可口卻也愛心滿滿的飯菜。生活總是最好的老師，教會了我們很多很多。

我們從來沒有指定誰燒菜，誰洗碗。誰先到家，誰先燒；誰有空，誰洗碗。一開始的你，是勤勉的；一開始的你，很為我著想?？蓺q月的侵襲，讓你也改變了很多。你變得比較懶散，做事情總是能拖則拖。我是急性子，我喜歡干干凈凈地把事情做好。于是，雖然我們沒有爭吵，但隔閡生了。唉，生活啊。

在你的絮絮叨叨中，我感受到你的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我也告訴你，我在學校生活的點點滴滴。我告訴你楊剛班長來我這里表決心，立下誓言，班級無論考核還是成績一定要沖擊年級前列。因為第一次月考，我們考得不理想。于是我有點傷感地哭了，畢竟新做班主任，覺得付出這么多，竟然是這種結果。但我們的班長非常有擔當，他比班主任都要成熟，分析了問題，扛起了責任。果然，期中考過后，我們班級一枝獨秀。學校領導不止一次表揚我們的班級，有朝氣、團結、學生向上、正能量滿滿啊。你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著，笑著告訴我，要注重身體，不要太拼命……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但我還是感受到了度日如年。原來覺得時間一晃而過，可如今，看著日歷，覺得怎么時間還是在此徘徊呢。

在某一天，我上完早自修，上完兩節(jié)語文課，正喝水解乏的時候，你打電話回來說，你馬上要回來了。我原以為你是在安慰我。我看了看眼前的日歷，時間還未到啊。

結果，打過電話的第二天，你出現(xiàn)在我們學校門口。

這是怎樣的一個驚喜啊！你提前辦好事情回來了。說回來就回來。

你風塵仆仆，你手里還拎著大包小包，你就這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雖然你面有憔悴，但臉上燦爛的笑容如此明亮動人。我狂喜不已，我真的真的是飛奔過去，一下子撲在你懷里，那時那刻，興奮、激動、開懷。無論光陰如何流轉，那畫面永遠定格在我心里。那時的我，滿滿的少女心；那時的我，臉上的笑容也如你一般燦爛動人；那時的我，整顆心大概都牽掛在了你那兒。

興奮過后，你開始清點給我買的禮物。說實話，你真是買禮物的高手。原本平常的日子，因為你有心的一件件禮物，讓日子增色不少，讓生活有了更多的樂趣。你會買發(fā)夾給我，精致漂亮，但不貴，要不然我心里會有負擔；你會買項鏈給我，紫色的，一只可愛的海豚做吊墜，非常別致；還有別針，小巧玲瓏，別在黑色呢大衣上，顯示出了我的書生氣質。

我是個生活粗糙的人，大學時代，曾留了四年短發(fā)，說話做事，風風火火。身上沒有一件配飾，也很少有女性化的物品。自從認識你，你說，留長發(fā)吧，我就義無反顧地蓄起了長發(fā)，雖然那段半長不長的日子是難熬的；我圍起了紫色的圍巾，因為這是你買來送給我的，輕盈舒適。我也漸漸打量起自己，是不是要做些改變？結果你說：不用，你原本怎樣就怎樣，不必為我改變；我為你買什么，你喜歡就接受，如果不喜歡，告訴我，下次再給你買個稱心如意的……因為你的如此寵溺，直到今天，我完全喪失了一個女人應該有的購物水準和能力。如今的我，小到內衣大到外套，幾乎都是你幫忙買下，而且還買得稱心如意。你對我的了解比我對自己的了解還要深。尺寸、款式，都是恰到好處。謝謝你的用心。相信在這里你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也不知道挑選了多少次，才能買到如此合適的物品。

廣州回來，你給我?guī)Щ亓艘粭l連衣裙，非常非常漂亮。黑白相間的襯衣，端莊大方；領口、袖口，簡單的花邊，卻有公主范；裙子是長長的裙擺，穿上去，得體高雅。這條連衣裙也成了我們今后拍婚紗照片生活系列照片的主打衣服。在以后的歲月中，我是經常性穿這條連衣裙。記得有一年我?guī)У膶W生拍畢業(yè)照，我穿的就是這條連衣裙。滿滿的回憶啊。

出差，距離拉開了，心卻更近了。生活縱有改變，只要情意不變，一切都不會改變。想起一段話，與你共勉：你要生活得漂亮，需要付出極大忍耐。一不抱怨；二不解釋。在最平凡的生活里，謙卑和努力。只有經歷了無數(shù)的荒涼和孤獨，才能遇到屬于自己的繁花似錦，時間會讓一顆靈魂，變得越來越動人。

可是歲月啊，雖然在慢慢地流逝，卻還是會改變太多。你依然出差，情懷已經不如當年；你依然為我買禮物，喜悅減少了很多；你依然會溫言軟語，感動卻已消失殆盡……我變了嗎？你變了嗎？或許都變了。但有些東西任誰都不會改變，就是對對方的承諾和責任感。

生活仍在繼續(xù)，你我依然相信“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相信走出生命中的黑暗隧道，就有機會看到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