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榮桓：“政治元帥”的人生準則

尹家民

眾多將領(lǐng)都把羅榮桓看作是黨內(nèi)不可多得的一位忠厚長者，對他十分敬重。羅榮桓看上去不像個戰(zhàn)將，是因為他的長方臉上，戴著一副深度的近視眼鏡，再因為他從事政治工作的時間長，多次擔(dān)綱政委和政治部主任的角色，人們有時愛稱他為“政治元帥”。在八路軍一一五師和東北野戰(zhàn)軍擔(dān)任政委時，他和林彪被統(tǒng)稱為“林羅”。羅榮桓被毛澤東稱為老實人，平時話語不多，為人謙和、不虛言，與人相處講究團結(jié)，但一遇到關(guān)鍵問題，總能堅持自己革命第一的人生準則。

★“林羅”共事多年，羅榮桓有一說一，不貪功，不諉過

羅榮桓元帥一生中，多次與林彪共事。在井岡山時期的紅四軍，在紅軍一軍團，在八路軍一一五師，在東北野戰(zhàn)軍兩人都是同事，林彪是軍事指揮員，羅榮桓負責(zé)政治工作。

當年，人們稱呼“林羅”，就像稱呼“劉鄧”一樣自然，一樣充滿敬仰。但這兩個人不但從外表形成極大的反差，就是性格上也截然不同。羅榮桓胸懷坦蕩，肚子里能撐船，林彪心胸狹窄。羅榮桓對林彪的為人十分清楚，遇到分歧，總是從團結(jié)出發(fā)，盡量尊重林彪，維護他的威信，但對重大問題從不退讓，堅持黨的原則。

1930年端午節(jié)前，正在紅四軍二縱隊任政委的羅榮桓突然接到前委命令，要他出任紅四軍軍委書記和政委。

羅榮桓的新任命，是毛澤東提的建議。當時，紅四軍的軍長是林彪。林彪雖然打仗有些辦法，但高傲自大，個性太強，誰和他都很難相處，時間一長準鬧矛盾，毛澤東對此很不安。紅四軍代理軍委書記熊壽祺走后，毛澤東就反復(fù)考慮紅四軍政委的人選，考慮來考慮去，覺得必須選一位立場堅定、觀念正確，有豐富的政治工作經(jīng)驗，有寬廣胸懷，善于忍讓、諒解又能堅持原則的同志去擔(dān)任。最后選中了羅榮桓，前委也完全同意毛澤東的意見。

羅榮桓上任后，深入部隊調(diào)查研究，及時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很快就解決了部隊中的團結(jié)和作戰(zhàn)能力較差的問題，使紅四軍的工作很快走到了前頭。

在第三次反“圍剿”戰(zhàn)爭中，羅榮桓率紅四軍打開蓮塘和良村后，又奉命去攻打駐黃陂的毛炳文師。由于時間緊迫，良村戰(zhàn)斗剛剛結(jié)束，羅榮桓就帶著紅四軍主力部隊，火速向黃陂趕去。在良村只留下了政治部、供給部和衛(wèi)生部打掃戰(zhàn)場，安置傷員，收容俘虜，運送槍支。就在紅四軍主力離開良村不久，敵十九路軍緊追了上來。在良村打掃戰(zhàn)場的我軍機關(guān)人員來不及疏散，結(jié)果一些俘虜、槍支又被敵人奪了回去，我軍的一些傷員也被敵人抓走了。羅榮桓心情非常沉重，好幾天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在黃陂消滅了毛文炳師的4個團以后，紅四軍主力轉(zhuǎn)移到興國楓邊、城岡地區(qū)，隱蔽休整。

在休整期間，羅榮桓等同志在城岡召開了紅四軍軍委會議，毛澤東和中央局的一位負責(zé)人也出席了這次會議。羅榮桓在會上深刻檢討了在良村戰(zhàn)后丟掉傷兵、俘虜和槍支的問題，自己主動承擔(dān)了全部責(zé)任?？墒牵鳛檐婇L的林彪，卻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好像此事與他無關(guān)。

會后，中央局在沒有做深入調(diào)查的情況下，免除了羅榮桓的軍委書記，讓林彪接任了這一職務(wù)。

羅榮桓對于中央局這一過重的處分，沒有計較，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負責(zé)。

★遼沈戰(zhàn)役“林羅”有分歧，爭也罷，吵也罷，羅榮桓總以大局為重

1947年，東北我軍發(fā)動了夏秋冬3次攻勢，殲滅蔣軍30萬人，解放了廣大城鄉(xiāng)，50萬蔣軍龜縮在長春、沈陽、錦州及附近據(jù)點。

為了全殲東北之敵，加快整個解放戰(zhàn)爭的進程，中央軍委在1948年2月祝賀冬季攻勢勝利的賀電中，明確指示我東北部隊馬上做好南下作戰(zhàn)的準備。但是，當時擔(dān)任東北人民解放軍總司令的林彪，對中央軍委的指示卻全然不聽，他在4月的吉林會議上，提出了“練好兵，打長春”的口號。5月，他命令兩個縱隊去打長春機場，沒有成功，又提出“久困長圍”的口號，并決定在吉林召開師以上干部會議進行具體部署。

吉林會議于6月15日召開，林彪未出席，羅榮桓主持會議，決定對長春“采取長圍久困，展開政治攻勢和經(jīng)濟攻勢，使其糧彈俱困，人心動搖時攻”的方針，并提出要發(fā)布“斷絕敵人糧柴，禁止行人出入”的命令。

會上，有人問：“如果老百姓出城怎么辦？”快人快語的參謀長劉亞樓不假思索地說：“那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彼脑捯鸷逄么笮?。羅榮桓示意大家安靜，然后說：“對群眾要收容，安置?！?/p>

不久，長春在東北人民解放軍的圍困下，糧源斷絕。國民黨軍只能靠空投接濟，但僧多粥少，市內(nèi)餓死很多人，老百姓紛紛外逃。

林彪決定打長春的計劃報到西柏坡，毛澤東看后十分震驚。周恩來看了一會兒電報，說：“主席，我看只能原則同意他們的計劃，再次申明南下北寧線的重要性?！?/p>

毛澤東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p>

毛澤東回屋去，心里仍是不痛快，拿起毛筆寫道：“這個彎子好難拐喲，十幾次批評不頂用，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想了想，又寫道：“攻擊長春既然沒有把握，當然可以和應(yīng)當停止這個計劃，改為提早向南作戰(zhàn)的計劃?！弊詈竺珴蓶|明確提出：“應(yīng)當首先考慮對錦州、唐山作戰(zhàn)?！?/p>

對于毛澤東的來電，林彪不在公開場合表態(tài)，仍是無動于衷。羅榮桓也多次嚴肅勸他執(zhí)行中央指示南下，林彪不聽，磨破嘴皮，說服不了林彪，羅榮桓只好提議召開東北局常委會討論。

會上，林彪再次強調(diào)圍困長春的方針，說目前長春糧食已十分困難，再圍下去，敵人必然會突圍，我們可以圍而殲之。

羅榮桓說：“糧食缺乏，餓死的是老百姓！敵人有空運，糧食彈藥都不缺！我們再圍下去只會浪費時間。中央軍委的幾十份電報都要求我們南下作戰(zhàn)。如果我們不執(zhí)行‘關(guān)門打狗的指示，讓衛(wèi)立煌集團40多萬人跑掉，不論跑到哪里，都會給今后的全國解放增加困難?！?/p>

常委們一致?lián)碜o南下打錦州的方針。林彪無奈，只好同意給中央拍電報，匯報東北局常委會討論的結(jié)果。可是，7月22日給軍委的電報發(fā)出后，他又借口糧食困難，汽油不足，西線鐵路被大水沖壞等理由，仍然按兵不動。endprint

羅榮桓堅決擁護南下方針，日夜忙著指揮戰(zhàn)勤工作，想盡一切辦法，在冀熱遼地區(qū)準備了1億斤糧食，足夠幾十萬部隊食用，準備了足夠的彈藥、汽油，準備了被服，做好了后勤保障工作。可林彪仍然要等西線鐵路修好才動，甚至向中央提出要華北楊成武兵團先包圍大同，牽制傅作義的兵力，東北部隊才能南下。

8月，蔣介石在南京召開軍事會議，確定了撤退東北、確保華中，堅持沈陽到10月底，同時作好根據(jù)時局變化撤退沈陽的方針。

軍情急迫，中央軍委的來電更多了，批評也更嚴厲了。來電指出，你們100萬大軍的行動怎么能取決于楊成武幾萬部隊的行動呢？傅作義不是蔣介石的嫡系，不會認真出關(guān)增援，我軍要迅速南下，否則就要貽誤戰(zhàn)機！

到這時，林彪仍是不聽，他呆在哈爾濱南面的雙城，堅持要等西線鐵路修好后才能行動。9月7日，毛澤東親自發(fā)來了《關(guān)于遼沈戰(zhàn)役的作戰(zhàn)方針》的電令，要東北解放軍置長春、沈陽兩敵于不顧，在9、10兩個月內(nèi)，殲滅錦州、榆關(guān)至唐山一線的敵人。并勉勵東北部隊，要確立打前所未有的大殲滅戰(zhàn)的思想，在長春、沈陽之敵傾巢援錦時，爭取將衛(wèi)立煌全軍就地殲滅！

毛澤東發(fā)來了命令，林彪不敢再違抗了，心里不樂意也只好接受。他下令叫6個縱隊和3個獨立師，向錦州外圍進軍，仍留6個主力縱隊和14個獨立師，在長春、沈陽附近和沈陽以南地區(qū)徘徊。9月21日，東北野戰(zhàn)軍首腦機關(guān)離開哈爾濱，乘火車偽裝前進。

次日上午，列車停在一個小站上。中央軍委來電報指出林彪平分兵力的部署是不對的，特別是幾個主力縱隊太靠近沈陽，這樣會造成沈陽之敵不敢出來增援，會影響第二階段的作戰(zhàn)計劃。

林彪看著電報，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又是指責(zé)、指責(zé)……沒完沒了！”

羅榮桓聽慣了他的埋怨，沒有吱聲。

“政委，”林彪突然問道，“你是怎么看的？”

“毛主席和中央高瞻遠矚?！绷_榮桓開門見山地說，“就是要我們迅速拿下錦州，回師殲滅沈陽出來的增援之敵！應(yīng)該把更多的兵力調(diào)到錦州前線，讓沈陽的敵人能放心出來?！?/p>

林彪嘀咕道：“想得不錯，但錦州也不是紙糊的，里面有十幾萬敵人，工事堅固、火力很強。萬一一時打不下，葫蘆島的援兵打過來，沈陽之敵再西進，我們就要吃大虧！”

“葫蘆島和錦西的援兵，一定要堵住！”羅榮桓說，“我想叫二縱五師和三縱趕到義縣，讓四縱迅速南下，搶占塔山和西?？?，阻擊葫蘆島方向的敵人！”

“好吧！”如果不是剛看了中央的電報，林彪是不會這么輕易同意的。

軍車兜了個大圈子，停停走走，兩天后才到達彰武車站，停在岔道上。

在彰武期間，林彪說他身體不舒服，搬到一座幽雅的大院里休養(yǎng)，關(guān)嚴了住房的窗戶，拉上窗簾，整天呆在黑屋里。羅榮桓負起指揮戰(zhàn)役的重擔(dān)。

10月2日上午，羅榮桓和劉亞樓正在研究攻城部署，忽然聽見一陣刺耳的汽笛聲。不一會兒，列車發(fā)生劇烈的震動，顯然是掛上火車頭的撞擊聲。羅榮桓站起來，望著車窗外面人來人往，很是忙亂，喊來警衛(wèi)員，問道：

“發(fā)生什么事？”

“不知道?！本l(wèi)員回答。

羅榮桓問：“是不是敵機又來了？”

警衛(wèi)員說：“沒有聽見警報?！?/p>

下車問過后，警衛(wèi)員回說是司令員命令部隊準備出發(fā)，往北開。

羅榮桓心里納悶，問參謀長劉亞樓：“去哪？你知道嗎？”

劉亞樓搖搖頭。

羅榮桓沉下臉，心里很惱火，不知林彪想搞什么名堂？立即同參謀長趕到林彪的住處。

林彪好像猜到了他們的來意，伸手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電報，遞給羅榮桓。

電報上寫著，9月30日，蔣介石飛到北平，為確保錦州，抽調(diào)傅作義和其他幾支部隊，由海上運兵，已經(jīng)有5個師到達葫蘆島了。

林彪說：“葫蘆島和錦西的敵人，已經(jīng)增到11個師，錦州不能打了?！?/p>

聽見林彪又唱起老調(diào)，羅榮桓有些激動：“昨天剛打下義縣，又提出不打錦州，怎么向中央交代？”

“情況變了嘛！”林彪板著臉說，“我已經(jīng)向軍委建議，還是回去打長春。”

“所以你就下令開倒車？”羅榮桓生氣地說。

林彪從鼻孔里“嗯”了一聲。

羅榮桓忍不住嚴厲地責(zé)問：“司令員！這樣重大的事，應(yīng)該先和大家商量再作決定??！”

林彪一向?qū)M慣了，現(xiàn)在大權(quán)在手，更不把別人放在眼里，聽不得逆耳的話。他板下臉，不快地說：“商量個啥？明擺的事嘛！”

羅榮桓堅持不讓：“主席和軍委三令五申，要我們打錦州，現(xiàn)在又不打，如何交代？不但部隊士氣受影響，而且敵人知道我們北撤后東西夾擊，我們還要受損失的！”

林彪不這樣看：“敵人害怕我們攻城，正愁我們不撤，怎么還會出擊？”

“敵人不是傻瓜，蔣介石看出我們的弱點后，肯定不會失去這個有利的戰(zhàn)機的！部隊不能安全撤回，你考慮過沒有？”

林彪仍固執(zhí)地說：“放心！蔣介石剛丟了濟南，已成了驚弓之鳥，絕不敢出來的！”

羅榮桓見他如此不顧中央的命令，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火氣，指著他喊道：“主席要我們敢打沒有打過的大殲滅戰(zhàn)，我們可不能‘怕字當頭??！”

“你說誰‘怕字當頭？”沒有人會輕易向林彪發(fā)火，而且又說到他的痛處，他也火了，拍著桌子大聲責(zé)問。

羅榮桓更火了，怒吼道：“戰(zhàn)役打響了，錦州的外圍據(jù)點都掃清了，你一聽說葫蘆島和錦州來了增兵，就不敢打下去，這不是怕敵人是什么？”

俗話說老實人不發(fā)火，發(fā)起火來不得了。羅榮桓從來沒發(fā)過這么大的火，他和林彪相處很久，有分歧時總是耐心說服，以團結(jié)和維護林彪的威信為重。這次兩人大吵，甚至拍了桌子，周圍的工作人員不由全驚呆了。

林彪也很少和人對吵，幾句話對下來，就啞了口，停了一會說道：“反正錦州打不得，敵情變了，中央也會實事求是的?！眅ndprint

羅榮桓也平靜了些：“你想過沒有？這是違抗中央軍委的作戰(zhàn)命令，破壞毛主席的戰(zhàn)略決策。不打錦州撤回去，就會推遲東北的解放，影響全國解放戰(zhàn)爭的進程！”

林彪沒了詞，就問劉亞樓：“參謀長，你的意見呢？”

“我同意政委的意見，錦州非打不可?！眲啒钦f。

林彪只好叫秘書到機要室，追回那份不打錦州的電報。

秘書打完電話后報告說，電報已發(fā)出去了。林彪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問道：“怎么辦？”

“寫個檢討，重新表態(tài)！”羅榮桓說。林彪沒說話，劉亞樓點了點頭。

羅榮桓當即又起草了一份電報，主動承擔(dān)責(zé)任，向軍委作了檢討，表示堅決按原計劃攻打錦州。

羅榮桓把電稿遞給林彪，林彪匆匆看了一遍，也不吭聲，和參謀長都簽了字。羅榮桓寫了“加急”二字，立即讓秘書拿去發(fā)了。

第二天即10月3日，中央軍委接連發(fā)來了兩封電報，嚴厲批評回去打長春的做法，指出這是一個絕大的錯誤。分析在塔山一線有兩個縱隊打援，足以勝任，不用害怕。如果回去打長春，對東北部隊和整個戰(zhàn)局都非常不利。即使打下長春，也不能取得主動地位，只有打下錦州，才能掌握戰(zhàn)局的主動權(quán)。

10月4日，毛澤東收到羅榮桓擬稿的檢討電報后，又發(fā)來一封長電，表示：“甚好，甚慰?！薄霸诖艘郧拔覀兒湍銈冎g的一切不同意見，現(xiàn)在都沒有了?！痹俅畏治龃蜷L春和打錦州的利害關(guān)系，以堅定林彪的信心。毛澤東嚴厲指出：如果不打錦州這一仗，要犯歷史上最大的錯誤。同時要求指揮所的設(shè)立靠近錦州前線。

當天夜里，在羅榮桓的不斷催促下，指揮所前進到阜新。到阜新后，羅榮桓覺得仍距錦州太遠，對指揮作戰(zhàn)不利?？闪直氩辉鸽x開鐵路線，他以去年3次攻勢都是在雙城指揮的為理由，不想再向錦州靠近了。羅榮桓知道他對打錦州還是有顧慮，說道：“不能再耽誤了！我們應(yīng)馬上趕到前線，拿出攻城方案來?！?/p>

正在這時，中央軍委又來了電報，詢問指揮所到了哪里？要求指揮所前進到錦州附近，還要求馬上拿出攻城的作戰(zhàn)方案，盡速打下錦州。

林彪心里是100個不愿意，但他不敢再違抗命令，只好叫參謀長劉亞樓準備汽車，連夜趕到錦州西北的馬六屯。

第二天下午，參謀長劉亞樓要去看地形。羅榮桓也要去。這下把大家難住了。此前，羅榮桓動過大手術(shù)，坐一段汽車不要緊，要騎馬，還要翻山越嶺，他能受得了嗎？

“那有什么不得了，700多米的五彩山都翻過去了，400多米的小山，我就不相信翻不過去?！绷_榮桓信心十足。

“我們是騎馬去，你騎馬去大夫也不會同意的，等一。三看了以后，再詳細向你匯報可以嗎？”作戰(zhàn)科長尹健說道?！耙?三”是參謀長劉亞樓的代號。

羅榮桓搖搖頭，問大家：“你們說毛主席最近給我們的電報上，要我們接受的教訓(xùn)是什么？”

尹健低頭想了想回答說：“一是告訴我們不要平分兵力，一定要集中主力攻擊一點，二是批評我們的指揮所沒有先于部隊到前線?！?/p>

羅榮桓贊同地點點頭：“現(xiàn)在我們既已到錦州附近，怎么能光靠地圖指揮而不親自去看看地形呢？”他不容辯駁地說，“你去告訴一。三。就說我已經(jīng)決定同你們一起去帽兒山。”

很快，中央軍委批準了攻城方案。

10月9日，攻城的各部隊開始向城郊的敵人大小據(jù)點猛攻，激戰(zhàn)五天五夜，掃清了城外敵人的大小據(jù)點和所有工事，攻城道路被掃清，部隊直逼錦州城下。在此基礎(chǔ)上，各部隊運用攻打義縣的經(jīng)驗，迫近作業(yè)，挖地道靠近城垣。

在我軍強攻之下，城里的敵人兵敗如山倒，全亂了套。到15日下午6點鐘，我軍攻進老城消滅了最后一股抵抗的敵人，勝利結(jié)束了攻城戰(zhàn)斗。

★毛澤東對羅榮桓非比尋常的評價。彰顯了一個有原則的老實人

1963年9月26日，羅榮桓病情嚴重，再次住進了北京醫(yī)院。這次不僅是血壓不穩(wěn)，心臟不好，腎功能也開始衰竭。當時醫(yī)院還沒有人工腎設(shè)備，只能采用腹膜透析的辦法，就是向腹內(nèi)注射1000毫升生理鹽水，過半小時再抽出來。林月琴看到羅榮桓注進鹽水后，肚子脹得像鼓一樣，但他卻強忍著一聲不吭。由于尿中毒，毒素不能從腎排出，就從皮膚排出。所以羅榮桓時常覺得渾身皮膚奇癢難忍，他自己撓，林月琴也幫著撓，這也止不住，就用熱水燙。熱水的溫度不斷增高，皮膚經(jīng)常燙出泡來。林月琴看著羅榮桓如此受罪，心如刀攪一般，但她只能將眼淚往肚里咽，和醫(yī)生配合著，希望出現(xiàn)轉(zhuǎn)機。

可是不行，由于尿毒刺激腸胃，不能吃飯，一吃就吐，什么辦法也止不住?？墒遣怀燥埐∏闀?。林月琴和醫(yī)生就喂羅榮桓吃，他就一口一口地把飯強咽下去，一面吃一面同人說話，以便分散注意力，減少痛苦。強迫吃下去了，又要吐，吐完了再接著吃，有時一頓飯要折騰四五次。

病魔毫不留情地折磨著羅榮桓，很快他便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了，可是他還是一次次地掙扎著坐起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讓我坐起來，站起來，能站起來就是勝利。”

站起來像爬一座山一樣困難。林月琴把家里的一把舊椅子拿出來，裝上4個輪子，搬到醫(yī)院里來，推著羅榮桓在走廊里坐一坐?！罢酒饋怼背闪怂退淖畲笊萃?。

隨著病情的加重，羅榮桓躺著的時候，會因尿毒癥而打嗝不止。這在一般人容易克服的困難，讓羅榮桓異常艱難，就是止不住。幾天幾夜地打，院方將北京所有會止嗝的醫(yī)生都找來了，什么辦法都用過了，就是止不住。林月琴聽醫(yī)生說可以用最冷和最熱的辦法試一試，就喂他吃冰，吃冰也止不住，又用喝開水的辦法……看到羅榮桓那樣痛苦，林月琴的心都快要碎了。

12月15日。羅榮桓病情更加惡化。幾天來，他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這一天他蘇醒過來，看著守候在床前的妻子和孩子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努力伸出手拉著林月琴的手，深情地望著她，對這位經(jīng)過長征的紅軍女戰(zhàn)士、與自己共度過26個春秋的老伴，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囑咐了，只是說：“我死以后，分給我的房子不要再住了，搬到一般的房子去。不要特殊?！比缓笏饌€地看著孩子們，叮嚀著：“我一生選擇了革命的道路，這一步是走對了，你們要記住這一點。我沒有遺產(chǎn)留給你們，沒有什么可以分給你們的。爸爸就留給你們一句話：堅信共產(chǎn)主義這一偉大真理，永遠干革命。”說完，他又昏迷過去。傍晚，羅榮桓蘇醒過來。林月琴告訴他：“少奇同志來看你。”羅榮桓聽說后，就一直硬撐著，直到劉少奇走后，他又陷入昏迷。

12月16日下午2時37分，羅榮桓在賀龍、張愛萍、甘泗淇、梁必業(yè)、肖向榮和林月琴及孩子們守護下，心臟停止了跳動。病房里頓時一片抽泣聲……

這天晚間，毛澤東在中南海頤年堂會議室召集會議聽取聶榮臻等同志匯報十年科學(xué)技術(shù)規(guī)劃。開會前，毛澤東提議大家起立為羅榮桓默哀。默哀后，毛澤東說：“羅榮桓同志是1902年生的。這個同志有一個優(yōu)點，很有原則性，對敵人狠，對同志有意見，背后少說，當面多說，不背地議論人，一生始終如一。一個人幾十年如一日不容易。原則性強，對黨忠誠。對黨的團結(jié)起了很大的作用?！眅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