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家兼攝影師阿里夫·阿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徒步走完了連接土耳其與中國的古絲綢之路。和著名的旅行家馬可·波羅一樣,他走過了一萬二千公里,唯一的裝備就是一支駝隊。八百年的流光歲月,改變了很多,也保留了很多。徒步穿越古絲綢之路,依然充滿危險。這似乎是一次跨越時空的旅行,旅行者用圖片和文字記錄下了生活在絲綢之路沿線的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和風土人情。
【關(guān)鍵詞】絲綢之路 文化 歷史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17.17.206
從古都西安出發(fā),我們一行用四周時間穿越了陜西。也許日日趕路的生活太平淡了,大自然給我們添加了調(diào)味佐料:陽光為皮膚曬出了大大的水泡,熾熱的沙石路面讓駝?wù)颇コ隽搜?。他們在起程之際就預(yù)知了日后的艱辛。
陜西是中國的文化大省,中國著名的劇種“秦腔”就是由源于古代陜西、甘肅一帶的民間歌舞,圍繞中國古代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長安逐步發(fā)展起來的。秦腔唱腔獨特,或表現(xiàn)歡快、喜悅的情緒,或抒發(fā)悲憤、凄涼的情感。樸實、粗獷、豪放,富有夸張性的表演配之以抽象獨特的臉譜和服裝,使得這個劇種極具風情。
甘肅的河西走廊是古代有名的絲綢之路,曾留下許多著名旅行家和商賈的足跡,也是中國古代少數(shù)民族頻繁出入的地方。隨著沿路回族村落的逐漸增多,意味著距離甘肅省越來越近了。
“駱駝往往會背信棄義地死去,讓人手足無措地獨自面對浩瀚大漠”,六周后的一天,波斯某詩人的這句詩被他們驗證。一頭名為“黑眼睛”的駱駝突然死亡,我們這才震驚地發(fā)現(xiàn),原來駱駝會把身體的不適藏而不露。有人說它是擔心掉隊,我想,作為我們最忠實的旅伴,駱駝是不想讓我們泄氣和沮喪。
我們繞道行經(jīng)甘南州夏河縣,這里有西藏地區(qū)以外最大的藏傳佛教寺院拉卜楞寺,也是我國著名的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寺院之一,其規(guī)模僅次于布達拉宮。夏河海拔三千多米,道路危險崎嶇,購買長途汽車票時我們特意買了一份價格不菲的意外傷害保險。保險條款印在廉價的紙張上,赫然寫著:“該保單的持有人在去夏河途中如遇意外身亡,其遺體將被運回本國?!蔽覀冃ρ裕箢欀畱n已經(jīng)解除,前途還有何懼?
張掖是絲綢古道的重鎮(zhèn),西北交通的咽喉,也是歷代中原王朝在西北地區(qū)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和外交活動中心。馬可·波羅曾在這居住過一年,他目睹了張掖昔日的輝煌,我們則在與當?shù)卦9套迦说淖杂山佑|中領(lǐng)略了現(xiàn)代的榮耀。裕固族是一個信仰藏傳佛教和原始宗教,民風淳樸、熱情好客的游牧民族。我們被邀請與當?shù)厝斯策M午餐,一邊享用美味的烤餅、奶茶和烈酒,一邊享受他們艷麗的服飾和熱情的歌舞。
行進到敦煌,我們被莫高窟和數(shù)不清的佛教壁畫所折服,這些由印度、希臘和當?shù)厣畟H、畫工共同創(chuàng)造出的巧奪天工的宗教藝術(shù)讓人嘆為觀止,難怪莫高窟被譽為“大漠里的盧浮宮”。
從西出嘉峪關(guān),真正的沙漠便開始了。嘉峪關(guān)曾是絲綢之路上的一個海關(guān),過往的駱駝商隊和出口的絲綢要在這里接收檢查和納稅。當綠色的風光漸漸變成滿目蒼涼的沙海,著名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就在眼前了。
在沙漠深處,我們仿佛進入了遠古的時空,不再關(guān)心現(xiàn)代世界的喧囂。我們能做的,只是用心去體味那種震撼心靈的荒涼與寂寞。與自然相比,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渺小。塔克拉瑪干沙漠地區(qū)曾經(jīng)的巨大的咸水湖已蕩然無存,湖底也被數(shù)千年的大風擄掠來的沙土填平。沙化的過程依舊在持續(xù)著,黃河的水流里就有從這里“遷移”出的沙土。
在即將到達新疆哈密的時候,一頭駱駝的蹄子出了毛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步履蹣跚。駱駝的蹄下有一個堅韌的皮層,適宜在沙漠上行走,但在鋪設(shè)過的路面上行走很容易磨損出血。于是我們?yōu)樗p制了四個相當合適的“蹄套”??蓱z的畜牲在療傷時聲嘶力竭地吼叫,但它似乎對最終的結(jié)果感到滿意。哈密以哈密瓜聞名,但其風景更令人心醉。風沙的雕琢使胡楊樹的造型詭異而奇特,一樹一景,千姿百態(tài),極為神奇。
下一站是吐魯番,這也是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驛站,過往商隊在這里歇息并補充給養(yǎng)。建于公元前一世紀的高昌古城遺址是吐魯番的一大亮點,這是一個需要細心品讀的古跡,看完縣城周圍的遺址就需要好幾天。
一天凌晨,帳篷外一陣悶鼓般的聲音把我們從酣睡中驚醒,風沙像一堵堵墻壁不斷壓向飄搖不定、噼啪作響的帳篷,帳外的行裝被刮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駱駝低低地垂著頭,閉上眼睛忍受著風暴的肆虐。我們別無選擇,只好蜷縮在帳篷里等待狂風暴沙的平息。肆虐的沙塵暴算是旅途中最危險的不速之客,也許是好事多磨,誰讓我們即將到達的是喀什呢??κ彩亲匀说某鞘?,這里既有古代佛寺和繪有壁畫的窟洞,又有塔吉克人、哈薩克人、俄羅斯人等多個民族的游客,還有獨特的貨攤街市,完整的煮絲、紡紗流程,游客絡(luò)繹不絕。
跨越了中國和吉爾吉斯斯坦的邊境后,我們決定孤注一擲,翻越天山。這是一個把生死拋之腦后的決定,初冬時節(jié),迷路、凍死餓死都有可能,駱駝也沒有應(yīng)付冰雪的經(jīng)驗,坡陡路滑的地方還需要我們用沙石甚至地毯鋪路,然而我們最終安坐在了牧民的棚屋里。費爾干納盆地的綠色田野開始在眼前延展,我們狂熱地呼喊:“我們征服了天山!”那種自豪感和成就感恐怕將是此生不再有的體驗。
12月底,駝隊到達了烏茲別克斯坦的古都達撒馬爾罕,這里向來是征服者的基地,有馬其頓人、土耳其人、蒙古人等眾多民族。從1449年起到16世紀烏茲別克遷都,這里一直保持著輝煌的科學和文學藝術(shù)中心的地位。這是一座可與伊斯法罕、佛羅倫薩,甚至伊斯坦布爾相媲美的神奇城市,馬路寬大、廣場開闊,氣勢恢宏。可惜這里的建筑遺產(chǎn)屢遭人為破壞和地震摧殘,幸而在俄羅斯人的指導(dǎo)下做了大量的修復(fù)工作,許多建筑才得以重見天日。
土庫曼斯坦是一個沙漠國家,大半的疆域被無情的卡拉庫姆沙漠覆蓋,幸而冬天穿越這塊不毛之地要比夏天容易很多。當然與天山之險相比,穿越這里就顯得平淡無奇了。我們最后抵達了邊境小鎮(zhèn)塞拉克斯,并從這里進入伊朗。
穿越伊朗的旅途中,有時我們在牧羊人的棚屋里過夜,有時則露宿在沿途眾多商隊旅店的廢墟上。沿絲綢之路全程,曾有過數(shù)以千計的商隊旅店,大約每20或30公里一個,但今天絕大多數(shù)都已完全消失,我們只能在對歷史的想象中重建昔日的盛景。
4月的一個早晨,春光明媚,我們特地用駝鈴、基里姆花毯、念珠和紅色流蘇把駱駝裝扮了一番,因為我們回到了祖國土耳其。至此,歷時一年多的徒步絲綢之路旅程就在這里結(jié)束了。而這次旅程帶給我們的體驗和改變,則是難以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