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
香港是一個文明的現(xiàn)代社會。我只看到一點,令我到今天都深為震撼。每個公交站牌下,窄窄的街道旁的一根桿子,桿子下畫著一條窄窄的長方形,等車的人自覺在這個長方形里排成寬松的一條直線,沒有一個人擁擠,沒有一個人試圖使這條直線變成波浪線甚至兩條三條。那么有序,那么從容。我想起梁實秋先生曾在散文中面對日據(jù)時期日本軍隊用鞭子才能使中國人排起隊發(fā)出的沉痛呼喊:“我們難道只有在鞭子下才能做到有秩序嗎?”我還想起了那個古老的畫地為牢的故事。畫地為牢不是思維僵化,而是代表著對秩序,對規(guī)則的尊重。說實話,我在內(nèi)地從沒有見過這樣從容排隊的。除非公交牌下有一條鐵欄桿做成的長長的通道。甚而有時候會在地鐵邊擠得要下的乘客根本下不來。有人說香港是文化沙漠,也許曾經(jīng)是,可是新中國成立后內(nèi)地尤其上海大批知識分子遷來后的香港,不能再叫作文化沙漠了?香港誕生了那么多偉大的電影,怎么會是文化沙漠?即便新中國成立前,香港也總能和文化聯(lián)系起來。
蔡元培先生1940年逝世于香港,葬于香港仔華人永遠墳場。陳寅恪先生1939-1942年在香港滯留很長時間,在這里拒絕了日本人讓他辦東方文學(xué)院的委任。1942年,蕭紅病逝在這里。1939-1941年,張愛玲在這里求學(xué)、生活。1949年后大批文化人南渡,錢穆先生在香港創(chuàng)立新亞書院,即香港中文大學(xué)前身。嶺南大學(xué)1952年被拆分后也在香港重建。香港因她的獨立而備受各方青睞,香港也因其包容而總能成為文化人最后的退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