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屬于哪個階層？一頓午飯就試出來了

河森堡

國家博物館應上級部門要求，負責給北京市的中學生上課外歷史課，所以幾乎全北京市的中學我們講解員都接觸過。

有一次，北京東郊的某個中學來國博上課，因為他們學校離市區(qū)非常遠，所以比預定時間晚到了一個小時，可是這個學校到了以后，老師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提前一個小時返校。他說：“學校訂了營養(yǎng)餐，送餐公司如果多等一些時間是要多收費的，我們必須得按時趕回去吃營養(yǎng)餐?！?/p>

這句話一瞬間就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價值取向”。在“按時吃營養(yǎng)餐”和“到國家博物館上專題課”之間，這個學校認為前者要比后者有價值得多。那么這種價值取向的學校給我留下的是什么印象呢？這個學校里的學生在基礎知識和表達能力上非常糟糕，以至于我們有的同事后來回辦公室抱怨說，這學校初二學生的表現(xiàn)簡直差到了無法正常教學的地步。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北京東四附近的某著名重點小學。他們的課程并非上級部門要求，純粹是學校自愿的，說是要拓展學生的視野和知識面。這所學校的小學生是什么水平呢？

我給這些學生上課的時候問他們一個問題：“小朋友們，北宋之后是哪個朝代呀？”我希望引導他們說南宋，進而引出岳飛抗金的故事。結(jié)果有一個小朋友說：“偽楚?！背鞘菗高^這段歷史，否則根本就不太可能知道這政權(quán)。當時我就腦門子冒汗，但還是努力擠出笑容說：“那你說說為什么是偽楚呢？”小朋友說：“因為張邦昌登基是在三月，趙構(gòu)登基是在五月?！甭犃T此言，我齜牙說：“你真棒?！?/p>

還有一個細節(jié)形成了更強烈的對比。當時我看快過飯點了，就說：“同學們，咱們先去餐廳吃飯吧？再不去的話，餐廳關(guān)門就吃不上午飯了。”

那個帶隊老師回頭問那些孩子：“你們是去吃飯還是繼續(xù)上課？”所有的小朋友都無一例外地高喊：“繼續(xù)上課！”帶隊老師回頭看著我一臉歉意地說：“老師，真對不起，能不能麻煩您繼續(xù)給同學們上完課？您喜歡吃什么？我去幫您把飯買好。我們一個星期才能來一次國博，確實不容易，您原諒我們?！蔽衣犕赀@話，不僅不覺得饑餓和辛苦，反而備受感動和鼓舞，非常開心地為同學們上完了剩下的課程。

我說的這個重點小學，其實是北京人都知道的一所學校。學生家境大都優(yōu)渥，家長大多是社會精英、學者名流、政府官員、駐外使節(jié)、企業(yè)高管。優(yōu)越的家庭環(huán)境使得他們不至于局促于眼前，而是把精力放在了更長遠的積累和沉淀上。

我知道，如果僅僅拿一個精英家庭和普通家庭做對比的話，可能會有失偏頗，但是，如果把兩個學校的學生放在一起對比的話，那種大數(shù)據(jù)量體現(xiàn)出的傾向在感官上是顯而易見的。

毋庸置疑，各方合力使得這些精英家庭的孩子在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超凡的優(yōu)勢，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相對于普通家庭的孩子的優(yōu)勢是會擴大還是會縮小呢？這恐怕就是我們每個人都要捫心自問的問題了。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刊立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