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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詩集

      2017-09-15 15:55:36清平
      紅巖 2017年5期

      清平 本名王清平,1962年3月生于蘇州。1980年代開始詩歌寫作。1996年獲劉麗安詩歌獎。2007年出版第一本詩集《一類人》,2013年出版第二本詩集《我寫我不寫》。2011年主編由美國銅峽谷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當(dāng)代詩歌選集《推開窗》(Push Open the Window)。

      無題A

      空心分子團緊密。

      車禍在腦海里積聚

      二十年血腥未發(fā)生,

      晨風(fēng)仍將它吹。

      駭人的頻率、速度

      為了將驚駭驅(qū)逐。

      這個早晨,真實像

      風(fēng)吹松針那樣無用。

      海鸚鵡茫然四顧,

      聽不到詩歌朗誦,

      聽不到胃蠕動。

      分子團從西太平洋

      的潮氣里感覺到空,

      還在更大的空中。

      更緊密的自由,

      不在更緊迫的松果。

      疑惑推搡著朋友們

      認(rèn)領(lǐng)我從未給出的禮物。

      林中鹿、花間粉,

      為他們指點無形的身影。

      必須有連翹在場

      回家才是甜蜜的,

      遺憾的,凌亂的,

      不像任何一個本身。

      不能焦枯的焦枯了。

      小說家向我借火,

      沒有將雪茄燃透。

      向著反方向但哪里有

      雨后的緩坡,供他踱步?

      高大的紅松在海上,

      花貍鼠等著愚蠢仰面,

      咔嚓一聲被濺濕。

      2017.3.29夜

      無題B

      黃沙傍著逝去的街道,

      繾綣到一半就停止。

      十幾個虛音,在歌書中,

      厭倦了變調(diào)和斜度,

      流云一樣散去又悻悻。

      一根線耐心地

      拉細(xì)到看不見,

      仍舊嚇人地不斷。

      是等待且難以覺察,

      但秘密不在他們身上。

      一位巨人也許并非真的巨人,

      ——將他們當(dāng)小草一樣壓扁,

      給他們窒息回甘,

      不留一絲衣角。

      在畫冊里,那停止的并未停止,

      花忽然開,人慢慢死去,

      萬物中的大部分都在移動,

      借用了比鯀更渺遠(yuǎn)的力量。

      作為整體中較小的整體,

      我愿意這樣和他們交往:

      嗨,哥們,

      你們沒有那么爛,如果在

      此刻有一張你們的餐桌,

      我來鼓動你們的舌頭。

      樹林里的鳥鳴近似殘暴地

      誘惑他們將書和畫冊一齊放棄。

      然而蛛網(wǎng)塵絲在

      更靈活的戲文里鼓噪:

      啞劇里有他們一席之地,

      春風(fēng)已塞進手里。

      他們沒有停下

      不停吹拂的便利。

      2017.4.2凌晨

      無題F

      西府海棠夢見幾綹胡須、一把梳子、一匹馬忽然

      懊惱地噴鼻。邊上的連翹忍住妒忌:她知道這一園子

      黛粉,想做夢都想瘋了,卻都離夢十萬八千里。

      沒有誰真正做過夢。但西府海棠有資格假裝。

      地球上到處是血。北京到處是西府海棠。

      花瓣的反光集聚到一個點:樓,海,千里馬,粗野的

      男人和幽怨的女人,空氣,來復(fù)槍,永遠(yuǎn)神秘的歷史和

      煙花般時刻凋謝的現(xiàn)實——都不是它。但都含著它氣息。

      銹斑熊蜂嘆息著放棄了愛情……他的味道是

      西府海棠芬芳素中老派的電子。他的憨態(tài)很可能

      塑造出一尊陰險的雕像,將某個校園角落里踩著

      落花,遺忘了此刻的我,和我遠(yuǎn)方的朋友們

      莫名地激勵。是他但我們永不知是他:半個多月伴隨

      知識、腎上腺的小陽春,招惹太多的修辭和修辭家。

      就像空氣不屬于“空氣”這個詞,銹斑熊蜂也

      不得不和西府海棠拉開距離——遠(yuǎn)離我在花枝下的細(xì)胞。

      沒有什么是不可悲的。我嗅著花香漸覺興奮。

      銹斑熊蜂挺直腰,從修辭園踱進微孢子園,

      在我的生活中寸步不離:詩歌的生活、生物學(xué)的生活

      都?xì)g迎并且發(fā)明了,他和西府海棠、和我,紊亂的友誼。

      2017.4.8凌晨

      無題R

      陰雨天,人類縮??;

      螞蟥吐出一整條黃河。

      山石仍嶙峋;癟肚

      明天又將鼓起。

      今日的問題不解決,

      晚風(fēng)哪里能停?

      老歌且放到深夜的

      嘉賓摟著杜冷丁,

      到樓上來看奧茲國風(fēng)景。

      像尼安德特人那樣,

      雨突然掃興。

      太陽放出宇宙中

      短刑的慢跑者來盛開,

      來壘起夏城的溝塹。

      我只不過去童年換了雙鞋。

      然而樓上的鄰居仍非樓下混混,

      在嗆鼻的摩托聲里繾綣;

      然而我終究縮小了一寸。

      2017.5.24凌晨

      忠告

      有趣的,在你胸口兜大圈的人,

      初夏的次日來過花園。

      像白茅花一樣懶散的,

      像風(fēng)一樣暗。

      這不是你命運的雜枝橫斜,

      然而你錯過了虛像之美。endprint

      ——幾乎毀了你所有迷惘,

      在一個清晰的輪廓應(yīng)漸淡,

      而驀然從未出現(xiàn)之時。

      遠(yuǎn)望這驚險的夜光表還在走,

      唾沫仍將枕巾推開,

      一縷青絲在此地

      遙知你尚未被誠實謀害。

      在初夏的此日,

      為不在乎自己而

      松綁了手腳發(fā)麻的狐貍,

      是一位食罪者倩影飛逝。

      2017.5.13

      旁側(cè)之遠(yuǎn)

      煙塵不在時光中彌漫,

      四月或暮春都是空。

      我們這些人看到的

      誰又不曾將眉頭緊皺?

      洛陽或羅馬至少抵得上

      滿街車堵的半個北京城。

      這里海棠花散去的蘋果手機

      也曾在彼得堡的深雪里傳遞悔恨。

      你們想要最先進的安保系統(tǒng)

      用綠皮火車或波音797運送,

      一部分來自敘利亞難民,

      一部分來自偉大愷撒夜半的噩夢。

      身畔長椅上喁喁私語的年輕伴侶

      騎著遺忘穿過何物

      來到這柳煙下,

      你全然置若罔聞。

      我知曉子路偶遇的蠢笨農(nóng)夫

      就在前方一輛不時搶道的路虎車上,

      他曾經(jīng)樸素的單線條智慧

      現(xiàn)在已復(fù)雜得超過了詭辯家,

      危險得超過了他未來的腦梗阻。

      然而幾百年后,

      煙塵仍不在時光中彌漫,

      四月或暮春的北京城

      依舊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人

      看到旁側(cè)有一些遠(yuǎn)方的影子,

      沉浸于不了解自己的時代熱情,

      由一個熱吻吻出陌生。

      2017.4.25

      歷法之美

      乘著空氣散漫的午睡。

      筋骨想要花開。

      小半個月夜。

      清明之后,谷雨到來。

      尿素之前,尿布掛滿。

      還要等立夏嗎?

      蚯蚓是不等的一位——

      地下全是它的熱。

      過節(jié)自然是生活。

      幸福焉不在江南。

      ——多少少年、垂暮的翁嫗

      折疊又折疊,

      才湊夠這天才的一年又一年。

      不顧嚇人的遠(yuǎn)途。

      這,偉大的快樂

      豈止是科學(xué)?

      豈止是祖國?

      在歷法美麗的纖足下

      匍匐著宇宙文學(xué)……

      2017.4.26

      花鄉(xiāng)暮春圖

      人類亂穿于花樹間,

      仿佛生命都不會死去。

      對美的估量使這里

      呈現(xiàn)世界的孑遺。

      《早春圖》后半個多月,

      幼稚的嗅覺已在空氣中散失。

      鐵線蓮依舊昂貴,北美紅楓卻

      將它鄙視。這些化身

      庭院精靈的爵士、名伶,

      哪里懂得將失足的園丁攙起?

      暮春的西南風(fēng)有些強勁,

      吹不進花棚,但吹進我心——

      愛人在身畔欣喜著天竺葵;

      朋友在遠(yuǎn)方憂懼著命運;

      我看到東君的綠發(fā)被吹向兩邊,

      一邊聳峙于輕嘆,

      一邊低伏于歌吟。

      2017.4.22

      早春圖

      三秒的風(fēng)速吹到腳下,

      仰起淺紅的海棠枝。

      遠(yuǎn)處,金毛犬低嗅腐葉,

      和煦的垃圾遍地。

      一只戴勝滑過輕霾,

      釘在微禿的榆桿上,像是

      不甘心只有一個乳名。

      嫩紫的香椿邊上,李花白盡,

      供出黃道和血型。

      同樣的急迫滿園皆無。

      但鳳凰般斜飛的不知名喜鵲,

      像剛剛毀掉一座江山那樣優(yōu)越。

      桃花已滿載人聲遠(yuǎn)遁,

      一口鐵皮箱泛銅綠。

      野莧籠罩于二月蘭花影,

      為輕嘆的薺菜調(diào)琴。

      這是不該我來的淡陽下,

      君遷子望著烏鶇,斑鳩在

      遠(yuǎn)眺幾十米外的鴿籠,

      杜鵑一聲聲喚著半聾的另一個

      任誰來畫出早春圖,

      將我逐出這哀樂的淵藪。

      2017.3.30深夜

      小白樓一席談

      關(guān)于人生楊花已飄過。

      如果你知曉墻頭馬上大于戲曲,

      也大于它本身,

      一出戲就應(yīng)該被徹底忘掉。

      然而談話不能不認(rèn)真。

      詩歌?它可以不來但它來了,

      有什么不能夠形容這夜晚的人聲。

      熱茶、白開水,去盛唐或某大學(xué)在

      中國的一口大鍋里鼎沸,別介意。

      你的尺子是無用的,

      拿在手上卻價值連城。

      荒謬花開在廣闊的土地,

      很多時候呈現(xiàn)真正的美麗。

      這是可以反駁的——難道它還有另外的期待?

      五小時后白云喧嘩,

      藍(lán)天將棕櫚打扮成虛假,

      一塊熱鐵卻牢牢烙在此刻的桌布上。

      2017.3.25 凌晨,惠蒂爾

      惠蒂爾學(xué)院小白樓

      午夜兩點,一千個名字握住寧靜。

      一支煙飄向馬里布。

      我有罪地寫下無憂錄半章,

      思美人兮在朝陽。endprint

      腐爛何其難的松果來尋我

      停一下飲食方向,停一下小白樓在

      彈簧東北繃緊的安逸,用其大。

      然而廚房終究明亮,

      孩子們突然出現(xiàn)在琴弦上,

      松弛到無法將自由奏響。

      我臉上唯有不得不疲倦的細(xì)灰,

      將失眠的幌子遞與歸程。

      2017.3.22凌晨,惠蒂爾

      Pomona學(xué)院半日

      第八十一棵樹搖曳,確認(rèn)

      很可能不被確認(rèn)。

      活火山突然魚貫來到,

      世界裹緊舊衫不起身。

      好吧。一個秘密只在我衣兜,

      讓我獨自發(fā)抖、發(fā)神經(jīng),

      像撿到珍寶那樣拾起空氣。

      該說的都不說猶如棕櫚晨寒、

      洋杜鵑午熱,太自然。

      北京四中的少年健步隨風(fēng),

      時間在他背影上落了空。

      倉皇中,我被粘貼在

      蘇州府志的暮色深處。

      2017.3.23凌晨,惠蒂爾

      南加州幾日

      像海浪一樣,為什么不像小房子一樣。

      像惠蒂爾一樣,為什么不像急行軍一樣。

      像詩歌朗誦一樣,為什么不像雅加達在一百年后

      疑惑漫天雪花中的我有驚詫偏不說一樣?

      多么讓人把記憶放手的眼酸的幾日,

      一場細(xì)雨送來擰不夠的微積分,

      真的是未便于用松果來模糊嗓音,

      那不等價的貿(mào)易美伸手亂擺,

      造出微風(fēng)像抱歉一樣。

      2017.3.21,惠蒂爾

      雅加達記

      五十多年,命運現(xiàn)身過幾次。這一次在雅加達。

      一年半的照片,幾首詩,幾十位朋友的電話號碼,

      被他閃電奪走。實際上,我夸大了他的敏捷和貪婪。

      他伸手并不快,眼睛看著別處。我羞于說出是我把這些

      遞給了他伸出的手。那不是一個瞬間。異國的雷響過很久,

      熱帶蚊蟲的熱情已減??鞓废窈I駨R的游人在暮色中

      離開的不是他們的濕鞋。是的,奇怪像浪花永無止境。

      那不是一個瞬間。不是時間蠕動在出租車左前門凹槽里。

      ——命運懶散地消失在兩座建筑中間的我

      這是時間脫去了隱身衣。我的損失得到了回報。

      然而那么真實的雕像都不是雕像。那么多珊瑚、蛇皮果

      都只是幻夢一場。

      2017.3.2

      此刻,人們沉睡著

      此刻,人們沉睡著。

      億萬個世界在誕生。

      奇怪的樹已奇怪得陳舊,

      卻永不為我所見。

      一根線——也許更加奇怪——

      連著科幻電影一般拉遠(yuǎn)的宇宙,

      代表三套世界觀的主旋律,

      創(chuàng)造密密麻麻的毀滅。

      我暫不在其中,是片刻的遺憾么?

      一個世界并沒有一個意義,

      誕生又如何走向虛空?

      我又控制不住想提到風(fēng)——不,

      窗外車聲漸低的馬路——不,極遠(yuǎn)

      處龐大的最后一口氣——不不!

      ——讓我祝福沉睡者吧。即使他們輪班,

      也仍然有我使不出的力氣在偉大的惟一。

      ——亙古未變者,惟有這無窮多世界沉睡在

      玻色子均勻鼻息里。

      2017.3.4凌晨

      巴厘,海神廟

      游人如浪沫。不入爪哇海腦海。

      以諷喻饞人的椰子、蛇皮果,迎擊靈貓三只。

      強悍的地主另有其人——

      一絲空氣屹立于汐響、天井

      十九歲女孩鞋襪盡濕在弦上。

      她的母親躊躇在更細(xì)一根繩線

      愛著淋漓搖晃。

      神廟其遠(yuǎn)人少于一。藍(lán)綠鐵卷擰

      鋼鏈挽手到中國以西之多肉。

      興奮多么在。消隱皆扯淡。

      搟面杖抻著白墻,若巨人急待飽食前上路

      唯恐螻蟻、燕雀塞牙縫在半途。

      三位海釣者把余生攤開。

      一島的親友邀他們在崖岸:

      外國人哪里懂得人生的放和收?

      ——在這海神護佑的駭浪表面

      只有愚蠢的大陸在旅游。

      2017.2.19 庫塔

      巴厘島,庫塔

      潮濕的陽光支付十小時飛行,

      巴厘島的蒼翠躊躇于小費。

      方圓一公里松緊了神秘:海和灘;

      幾十家小店;本地歌舞、飲食、溫和

      的陋習(xí);難懂的英文;似曾相識的清邁、

      濟州、博卡拉的街巷,和游人;

      填滿虛文的地圖滋潤;

      偉大即將降臨的白云,云下

      颶風(fēng)瞥一眼手表的黑腕縮進花袖。

      ——我努力記牢的頃刻淡忘,

      遠(yuǎn)來這一小時時差,

      為佳能不忍言及的人生

      添加無窮在三個方向。

      2017.2.18 庫塔

      花園里的陽光下

      ——給娟娟

      親愛的,花園里的陽光下

      給kitty摘了十多分鐘毛,

      回來又澆花,剛坐下,

      和你說幾句話。

      我還沒吃飯。簽證還沒到。

      奇異的茉莉長出了花苞。

      勤勞的牽?;ㄓ珠_了一朵。

      gucci懶在沙發(fā)上曬太陽。endprint

      呼嚕在安逸的紙箱里睡覺,

      kitty臥在她身邊冥想。

      情人節(jié)的前一天,

      情人們已經(jīng)在幸福中

      在陽光下,忘了這世界的血和冷,

      忘了兩個人之外,

      還有六十億頭腦和手腳,

      蜷在幾百張一言難盡的地圖上。

      2017.2.13 正午

      春賦

      滿目春意其實

      半個星球裸露的巖石

      未開工一份契約。

      黃紙絕非紙泛黃。

      綠自黃中來但

      黃不是課童的先生。

      但紅日才是

      綠的靈魂:滿目春意其實

      人民半死于興奮、

      半活于快遞在巨堵路上

      興奮地將興奮耽擱。

      ——蓬山此去惟青鳥。

      2017.2.14

      上元節(jié)

      歷史從未是真實。但歷史

      真實地將我激勵:活著尚可歡愉

      在一個緩步于飛馳的日子。

      真實的燈和花。真實的人聲熱鬧于

      一秒鐘穿過兩千年夜色。仿佛沒有

      億萬人真實地死在各自的命運里,只有億萬人

      挽著愛人和孩子的手,穿著云一樣迅變的衣裳,

      在燈影和花蔭下,紅著嬌嫩、皺褶的臉頰。

      多么美妙、真實的虛無啊,

      歲月的偉大力量根本撼動不了它的身體。

      它光滑、圓潤、迷惑的熱情

      勝過我知曉的一切邪惡——

      速朽、遲朽的生命的蠱惑

      皆委頓于這塊宿命外的飛地,

      不留下歷史送給每個人丑陋的影子。

      2017.2.10

      遺憾十幾行

      為永生讓道的番石榴,

      我從未見過。

      人類的植物像牙齒,

      閃亮?xí)r也會脫落,

      咬不住自己的感觸。

      哎,風(fēng)吹來有何寓意?

      有何神秘?像你

      一樣的思慮者都在

      一長條懸著“孤立”牌子的路上,

      看不到身邊的過江鯽、

      聞不到汗腺里上演的腳本。

      為永生讓道的番石榴,

      我多想見到——

      哪怕有人指給我,

      我正忙于指給別人。

      2017.2.1

      歲末十幾行

      漣漪漸息,鞭炮聲零落。

      街上行人孤單。

      輕淡硫磺味來自

      時光不倦的齒輪勻速慢轉(zhuǎn)。

      數(shù)月的怨氣隨人群散去,

      在廣袤的國土上稀釋為原子。

      我回到家,小站于窗前,

      玻璃外的夜色由

      遠(yuǎn)近樓廈的燈光構(gòu)成,

      像人類的魔法又回到首幕。

      安靜在輕喚著生命的點滴;

      我略感惶恐,在半小時以內(nèi)

      不應(yīng)答它的低聲。

      2017.1.31

      樹,其他

      橡皮艇劃出腦海。

      不,更多。

      為何這一刻消逝在

      下一刻來臨前?我的手

      多肉、微黑,仍如昨日陽光下

      和它相似的另一雙。

      在世界各地斗毆、撫摸

      一萬種雷同的象征,

      流出紅色的化學(xué)——

      橡皮艇、樹,

      其他。

      不,更多于我爛熟的自然

      在一切玄妙學(xué)問中:

      “死”的過去時被修飾將來的科學(xué)家。

      ——琴弦?guī)仔校虿Ix煌。

      2017.1.24

      悼菊花

      一位舊人走了。

      我們又何嘗新?

      三十多年未見,

      印象仍是鄰家少女。

      倘若上天垂憐,

      再過三十年,

      或許能重見白頭搔更短的

      當(dāng)年的天使——但驕傲的

      全然不再是愛戀的目光遍地。

      人生另一條線何嘗

      不是另一套悲傷?

      菊花未落于深秋,未落于

      枯枝接春陽……或應(yīng)是

      塵世百凋里尚有

      半懷的芬芳。

      2017.1.22晚

      黑漆漆的古代

      黑漆漆的古代,山坳

      流水刺耳。右腳停留

      片刻于半空,落草窠。

      夜梟忽叫,風(fēng)過林梢,

      左前方磷火閃如狼目。

      渾忘百步外通衢泥濘

      美若狀元榜。退一步

      無海闊天空之鯤與鵬,

      無車馬喧、東籬殘菊,

      無舉案荊妻惡臥蹬被

      之嬌兒。進一步進到

      更多暗疾包裹的瑟縮,

      無青云梯、熊咆龍吟、

      云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卻有銳石可躓足毒蛇

      必嚙心幽靈候我攝魂。

      黑漆漆的古代擰出根

      驚悚的鋼絲在濕氣里:

      前行晃蕩于京師笑談、

      餓獸歡、邸鈔增雜報,

      后行顫悠在迷途未遠(yuǎn)、

      來者可追、歸去來兮,

      實際上門雖設(shè)而常關(guān)。

      山坳像傾盡天下之墨

      揮出這黑漆漆一椽筆:

      壯哉百步后仍深一腳、

      淺一腳于更多狼目和endprint

      夜梟。悠哉如先賢退

      后村,屐痕已無覓在

      天下烏鴉不一般黑的

      草窠中……這是古代

      冷秘的奇葩即將盛開,

      這是無人之夜神奇地

      靜謐于億萬理想之嘈

      切:無來生、無前世

      的一個人在黑漆漆的

      古代,嬰兒般等到了

      山坳里他今生的黎明。

      2017.1.19

      敞開

      將我包起的,未將我敞開。

      但我是敞開的:在朝陽北路人行道上,

      在灰暗西窗三米外長條桌,

      我寫下“包起”“敞開”這兩個詞。

      由它們帶領(lǐng),

      我來到這個時間——

      無窮債靜候著少數(shù)人;

      半個世界又完成一個自己;

      繁星迎著紅海一樣的命運;

      烏孫引申于和它們無關(guān)的一切;

      我為一次閉塞編一個序號,

      知曉不值得流水般延續(xù);

      在一首詩的結(jié)尾,比如這首詩,

      我喪失了信心,感覺到敞開。

      2017.1.18

      從此向前

      霧在引擎中散去。

      天漸晴,喝湯聲低伏。

      一千公里國道上,環(huán)球掮客

      減縮到小于陰謀圈,

      戰(zhàn)斗減員成熟的焦點。

      時間的分叉尚未開始。

      泥石流之服務(wù)區(qū)增多。

      十碗牛肉面少了一碗難以下咽、

      少了轉(zhuǎn)念一想、一瞥愁。

      耳光停在橫膈膜的空氣漸多。

      野蠻消失在達爾文信徒遠(yuǎn)方的婚姻,

      美麗的缺口將地平線畫出。

      死神忍住了粗話干粗活,

      堵住半個世界動物們的嘴。

      ——這里太小,不夠一篇交通論文被

      駁斥后流通。

      這里需要,大于改變世界的改變:

      一千公里從臥室到廚房,猶如

      褲帶上別著水果刀的鄰居

      三十年未能敲開某扇門,

      一朝遷往敘利亞。

      2017.1.9

      某景忽來

      1

      白色越野車拖著藍(lán)天,

      墻外亭臺狼蜷。

      五分鐘,到九年前寒山

      浪花迸濺于博物館臺階:

      滑倒的已飛奔,

      青苔把營養(yǎng)攢夠。

      特別遠(yuǎn)的快,

      惟有柔情為它吶喊——

      馬上撕去這幅邪惡但

      太幸福的畫……

      越野車后座上有扳手在

      反對畫家的祖父,

      用它即將夢見的滑齒。

      2

      白煙高過八里莊,

      敵樓原野上坍。

      紅領(lǐng)巾橋下,

      無鱗魚映著柳色,

      將夢想于禍水的堊土

      埋葬在二道溝。

      一人飛馳于毛足,

      扔下我接不住的信仰,

      猶若淡黃。

      一人癡望我家,

      驚悚越過了嫉恨。

      在沙礫地下室一角,

      牽牛盛開于香椿。

      3

      白皮松不為黃鼬拉車,

      等我出差遷徙后院,

      僥幸說不出美妙一刻的刻薄。

      多少刁難在壁畫的世界上挖著池塘,

      為了魚漸爛,

      為了魚骨編你每日的籬笆,

      堵塞我旅途在晨光里瞪眼。

      不是慘劇被朗誦,

      是我不掏出厭惡我的槍;

      不是想念長城之惡于柔情,

      是你哼小曲如畢業(yè)。

      山寺已過去而翩躚回飯桌,

      收拾湯汁里的妖孽。

      4

      黃楊猶如冬青,

      矮不過人生到此難駐足。

      越過它遠(yuǎn)眺以色列、德意志、

      迪拜、土耳其……

      血景如白云而美景如鋼筋。

      在薄雪未至的半空,

      有人速記著詛咒的韻步,

      映現(xiàn)于一輪明月輕彈的煞音,

      近似我新夢未醒于舊夢。

      ——終于救它們出

      善惡不沾邊的小土坑;

      終于給它們一袋世界的冰粉;

      秘魔崖贈它們雋永兩份。

      5

      墨痕清淡,

      在渦輪增壓的觀景臺剪彩。

      霾來與專諸,霧散與西伯。

      祖國上空高高的白云,

      必使我子孫把土牢更新。

      ……夜色安靜了。

      燈光照著我要不要喧嘩的沖動:

      好的、壞的、犧牲了一切的

      木匠活在鐵砧上看禮花

      爆出一溜煙空中美人,

      薄命于他鄉(xiāng)空架子三千。

      ——綠野靜候仙蹤,

      醒來惟見我,

      將晾衣竿狠戳。

      2017.1.6

      另一個世界

      仿佛未及吹臨的風(fēng)在某地隱去,

      緩慢的瞬間一個個堆積。

      草有綠有黃?;睒渲ι弦矑熘鴩@息。

      一些人疲憊地走向遠(yuǎn)處,另一些

      訝異地看見我出現(xiàn)在

      藍(lán)天下小徑的一端。像某個外鄉(xiāng)人

      并不打算在此地多作停留。

      他們手上挎菜籃、拿著手機,見到我,

      有片刻的狐疑消失在日后的回憶。endprint

      我未嘗在此生活,但一切那么熟悉:

      那秋千我蕩過。那碎石路上我摔過跟頭。

      三十米外斑駁小店,是我童年饞嘴的樂園。

      ——多么不可思議的,從未有過的記憶!

      我站在一個綠色垃圾桶旁,帶著發(fā)酵微臭的

      空氣,像某一年對陳舊憾事的傷感揮別,

      輕輕擦過汗毛略彎的右側(cè)臉頰。

      我茫然于此而將時間渾忘——這些

      人行道上牽著小孩的婦女,這些罵罵咧咧的

      粗漢子,這些即將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仿佛

      桌縫里的飯粒,孤寂于一頓喧鬧的午餐。

      微風(fēng)輕拂我衣角……我不知它從何方來。

      當(dāng)我抬頭,一架大飛機帶著微弱的轟鳴馳過藍(lán)天,

      我的神經(jīng)突然繃緊——下一刻它將

      大地一樣從中間裂開,永遠(yuǎn)停在我頭頂。

      2017.1.9凌晨

      風(fēng)暴:橋墩下

      慢慢移動,停泊。慢慢移動,回收。

      天色越來越,向著今天驅(qū)趕我、駁

      斥我、剝落我僅有的一件白襯衣和

      一雙白球鞋。然而時日漫長,白襯

      衣、白球鞋不得不在象征之前爛掉。

      先是天色等、風(fēng)暴等、富仁坊六十

      號的好好婆等。然而時日漫長,沒

      有誰有耐心一個橋墩、一個橋墩地

      等我磨完,越來越復(fù)雜、越來越不

      情愿,因而越來越令我迷戀的洋工。

      對于漫長的敘述總是這樣。無論我

      在不在今天,或今天的幻念中,我

      都將驚詫于、醉心于能夠連得上的

      三兩個橋墩——水流向無限,而橋

      墩就在眼前。然而時日漫長,縱使

      一路穿過涵洞、陰溝、革命的血和

      街頭混混斗毆的血,橋墩也不是一

      個人或一首詩心中的明燈。它不能

      照亮舊時代,悲劇天幕一角的漏光;

      不能照亮新青年,偉大的無聊探險。

      在天色、風(fēng)暴、富仁坊之后,等我

      的尚有一座看上去更加真切,更加

      便于描述的橋梁。然而,時日漫長,

      它對酒當(dāng)歌的橋墩,等不到我的腦

      海去浮現(xiàn),另一個腦海即將其淹沒。

      2015.10.23

      風(fēng)暴:城墻上

      登高遠(yuǎn)眺于八十年后。舊時代輕

      薄云,簇新在不斷來臨的小城邦

      革命。由黃雀兒引導(dǎo),比望不見

      天平山的人生低矮幾輩子——亦

      已高過我后院的土丘:一棵無花

      果,從富仁坊暗通西曬的二道溝。

      是的我在此仍舊不能擺脫姑蘇城

      外的登高不見遠(yuǎn)。郊區(qū),可恥的

      放歌……敞胸的孔雀:大風(fēng)吹散

      白毛女陰森的獨辮。呵,在城墻

      一角的磚坑里,暮年隨曙色降臨。

      飛和不飛的兩種賺績,隨角蜢彈

      起綠和灰,挑撥我少年絕望的貪

      欲在十米高的野心。再高一點吧

      但頹敗已開出小紫花引我彎下六

      十年后的腰……在婁門或老閶門

      的桑樹下,我瞥見此刻的我仍在

      漏雨灶屋間,厭惡著醉里吳音粗

      野的罵娘。少年啊,只有身體不

      是江南李龜年,不是蘇州老流氓。

      世界真的瞧不清我瞅見過的自己

      是否在那兒迷失了此地?我猛烈

      地閉眼于開明劇院后門的小弄堂;

      上一刻在南園,下一刻在白茫茫

      延靜里:凄涼某人或許靜候時光

      在白菀里爬九十年,在紫菀里爬

      十年,不改變一切只在城墻上等

      我從他眼中、喉頭扽出鋼絲和棉

      線。這個人不是我。這個人站在

      阿飛出沒的小公園西南,把他輕

      落的肩膀掛在北平的城墻上,手

      指摳于碧水星閣后園海棠樹下黏

      土里的雞肋——和我一樣被夸大

      的中華田園犬,和我一樣被夸大

      的禽獸的腸胃:此人后背有幼年

      縱欲的癰癤。迷惑啊,我為何在

      他垂暮時看不到他彎腰撿起初戀?

      為何看不到他邪惡的一躍?那是

      多么俗語的人生落幕前;那是多

      少城墻下的霹靂……電光中順序

      分明——我依次看到故鄉(xiāng)、革命、

      祖國和浮萍,深紅至淺紅的幾張

      臉;有勁到有力的挖掘和一窩蜂

      解甲歸田。但是,迷惑啊。我閱

      盡暮年與童年,此人未嘗轉(zhuǎn)過臉。

      2016.9.8

      亂寫十幾行

      只有當(dāng)美食,越堆越多的血肉才能勉強下咽。

      但速度越來越快,美食堆成山,一個小胃怎么容得下?

      四面八方或許有點夸張——總還能轉(zhuǎn)過頭去、

      閉上嘴、哼而不唱、誹而不罵。

      鳥鳴還是聽得到的。

      曲徑上的落葉還是能飄起來,帶你拐幾個彎飛回

      你嘲諷過但已有點后悔的先賢的故居。

      青石板橋啊,真的是不算壞了。

      斗蛐蛐、烤烏龜,更加不能懺悔其殘暴。

      焚書坑儒……遠(yuǎn)了啊,也還可以去罵幾嗓子透透氣。

      ——好像終歸有辦法,不把時間都用在吃上,

      也不用整天把嘴緊閉。

      然而鼻子、眼睛,肚量要大一點:

      血肉的氣味、模樣,須得像躲避真理一樣去躲避。endprint

      一天中的絕大部分時間,眼睛要不睜、鼻子要堵嚴(yán)。

      ——肚量要大一點,不能凡事都去跟嘴攀比。

      還有耳朵……唉,耳朵,拿它怎么辦好?

      ……當(dāng)它一篇形而上爛文章:不存在于存在中的不存在。

      ——除了考驗速度的嘴,一切不要用一陣風(fēng)去催。

      2016.12.16

      盲的一些過去

      堵車十幾分鐘,

      到前面三角牌不見。

      依稀見鬼于空駛車往事。

      兩輛假車在那兒交談。

      ——顏色挨著顏色,

      像等一篇好文章卻只有

      作協(xié)會員抬頭。

      這不會錯;這是

      比較牢靠的輕軌練習(xí)。

      然而我從那里過去了,

      要忙活的是記憶,非我之類。

      我能想象我錯過了什么:

      作為壞蛋的世界,

      作為同學(xué)的世界,

      都看著我嘴角,為何不抽搐?

      我想告訴這倆家伙:

      即便在霧霾的北京,

      白云也不稀罕,

      世界也并非兩個余孽漲滿,

      抽搐的嘴角春風(fēng)一樣早已吹遍

      惟井底之蛙信不過的

      幾十個大江南北——

      我去過那里了。

      好話賴話都已爛在半個往昔的肚子。

      2016.12.15

      十二月哀歌

      四五個國家,三百多人民,

      獻給二十四小時世界的進程:

      他們獻祭,然后他們倒退,

      在宇宙中某個渺小的祭臺。

      罵得夠多了……唱得夠多。

      ——偉大的蔚藍(lán)色星球!

      一萬篇頌歌、十萬篇檄文

      貼在一塊濕淋淋的巨石。

      下一步的前一步令人心碎。

      飛奔的人民頭也不回。

      牛羊罵著豺狼、老鷹呼嘯白云,

      魯莽的宇宙空張著大嘴。

      十萬年狩獵遠(yuǎn)未收工。

      一萬年耕種已豐收太多。

      ——這一小節(jié)十二月哀歌

      將要消彌于一月的春風(fēng)……

      2016.12.13

      我矯正

      我矯正頸椎于左腿,想每天而做不到,

      像真理反擰著右臂,撣去后背上的塵灰,

      像去年,差點夠著前年的倒霉。

      不吵架也能活蹦亂跳,購物多一點,

      一耳朵耳機聽革命,犧牲的人民,

      在幸福路上慢跑,不等牛羊等老鷹。

      我矯正腰椎于右肩,不想太勞累,

      像宿命放任著宿醉,三年不去戒臺寺,

      像到過博卡拉的索尼相機,找不到就不找。

      十九歲的女兒仍令人煩惱,她總要甩我?guī)讞l街,

      她總要得意于不得意,我們的人生,

      不在她的路上顛簸,也不忘憂于第四紀(jì)崩潰。

      我矯正頭腦于腸胃,三黃雞燉著否定句,

      像詩歌遠(yuǎn)足于腕足類,用鸚鵡螺想象飛機,

      飛起來的不一定飛,飛行員迷失在狹窄的圈梯。

      2016.12.1

      明月賦

      向左抖擻,

      朋友袖子里鉆出白狐,

      美一物啊但潰瘍無奈小鼻頭。

      風(fēng)涼于昨日又少,

      今日霧漸多,

      星光將蹺蹺板映照。

      缺三百、補三百、美景在憤怒里

      驕傲世界仍由她管教。

      這明月——

      不攬活也過得好,

      傷神也幸免于看不到合歡的一場雨。

      2016.11.20

      水龍吟

      銀杏葉滿地在雨后,

      南方一位陌生人看不到。

      他或?qū)⒂懈锌H珍惜,

      爛調(diào)都當(dāng)作神奇,

      實際上已不必。

      他代表很多人看不到

      雨后金黃滿地的消逝;

      他代表先賢和后進

      擠在同一個餐廳,

      吃不到一飯粒。

      他做過的都沒做。

      他看到的人里沒有我。

      他不愛鳳凰、

      愛蝴蝶:

      ——美麗的運夢者啊你就

      馱我去“銀杏葉滿地在雨后”。

      ——他身邊有水龍吟、禮炮在頭頂。

      2016.11.19

      火燒盡無物諺語中,

      洪水浮起活潑的生靈。

      本年三架飛機墜毀,

      一隊難民逃回祖國,

      兩冊書在圖書館里爭執(zhí)

      古人類學(xué)半個章節(jié),

      無關(guān)它厭煩。

      火穿著火衣諺語中,

      寸肌不露。

      波濤起伏于遠(yuǎn)郊空氣亦污穢

      在它春衫里的隱衷:

      一樣的騙局已不一樣開心,

      周游世界乃逼真地拉風(fēng),

      那么多年沒白過。

      2016.10.22中午

      山寺即景

      樹為何被聞低語,實際僅落葉。

      一人搖曳如枝,實際僅晚死。

      山溪邊我冷而欣喜:

      無人到此侶魚蝦、友麋鹿,

      而舉國滔滔恍似。

      回聲升起我的肺,

      戛然于松果的消音器。

      山寺其實松鼠

      愛俯瞰大腳怪的憂懼

      化作一串悅耳的低頻。endprint

      2016.10.19

      從孤寂開始

      爬山。避著時間的光。

      雨令她欣喜又煩躁。

      掃地。逡巡在房屋的西窗。

      夕陽后還是這眾人喜愛的強盜。

      不是一只手伸向偉大的晦澀,

      是一個人孤寂地亂唱。

      不是地球在變樣——絕非他所說。

      二道溝仍在窗外鞏膜里,蘆葦仍在

      手機里,孤寂仍在我革命的野心里:

      舊世界秋風(fēng)已吹到我明日旅程,

      有一棵樹必定彎下憧憬的腰。

      2016.10.17下午

      從鮑勃?迪倫開始

      大海邊永是城市。鹽從未在我們手上

      散于祖先,傾入并非蔚藍(lán)的水中。

      我看到的蔚藍(lán)人類都看到。多少眼睛

      誤入這令人惶惑的顏色?干凈。這個詞,

      不是一首詩所需,就像和平不是生活需要,

      死亡也不是嫉恨的禮物。干凈是的。她太像我

      夢境一樣變幻的鄰居:沒有一個人離開卻不見了

      所有人的爭吵和頭發(fā)漸白。召喚令人興奮,

      但鮑勃?迪倫更過癮。地球不是他的舞臺。我登高處

      不超過二十米屋頂被大雨淋透。時間呢,短到爆裂。

      吟游啊歌唱啊——古人在我們腦海里泛舟,實際在我們

      廚房里偷吃煎雞蛋,在華爾街、朝陽路的超市里低聲嘟囔。

      他們的膽囊炎,也曾徘徊在消化內(nèi)科病房外的走廊。

      2016.10.16上午

      旅途懷人

      ——給娟娟

      看著天色黑下來,漫漫旅途,

      總問還有多遠(yuǎn)。到喀什,到伊犁,

      到格爾木、樟木、費瓦湖,我們總在

      暗夜里顛簸到歡呼。近年來,你獨自出游

      多少次,我的肩膀不能感受到你傾斜,不能向

      漫漫旅途中的你輸送支撐。親愛的,我感到了孤寂,

      尤其在今晚的暗淡中,我看到你美麗的身影強悍到令我

      驚惶而虛弱。不要再有這樣的時候,親愛。不要再用你勇猛

      的孤膽換我的深憂。無我在身邊親愛,神妙天下,你要看作垃圾場。

      2016.10.15夜

      美景傷

      海風(fēng)忽帶刃。時間將我

      拉出七千公里海岸線,

      三個光明的黑夜,

      不向兩邊切。

      美景啊,世上絕無第三處:

      愛扮著鬼、愛嚼著火山巖、

      美景燒成灰、美景爛成惡臭之

      恒河沙蟹——旅游冊上

      惟有我不知疲倦地彎曲著

      嚇人的手臂和涎水。

      2016.8.24

      毛登牧場

      公路起伏我愛人的感冒。

      奶牛,龐大猶如世界的門神。

      在毛登牧場,草原旁若無人,

      我愛情的高低全被蔑視。

      她的疲憊是驚奇;她的女兒是

      路西法夢醒于少年維特之

      窗外綠蘿花。

      我在此有夢無邊、無原則,

      為了微笑籠蓋著迷惑,

      那綠中帶黃的圓弧喜悅。

      2016.8.18 錫林浩特

      我在海邊

      不比灰塵少的水滴,

      呼氣在不比我龐大的鹽粒,

      夜色中,為魔影獻身。

      無限是,混沌是,你們是

      下一刻我在海邊的肖像;

      敏捷的啤酒將月亮拉長。

      這椰聲,世界各地,必須在

      一個小圓點上成就懷念:

      凡遺忘者,皆來目前。

      半月的鋼絲由多少背影呼來;

      美麗推到右下方長桌,靠著

      粗糙地完畢于半篇的無禮。

      我在海邊一直是

      蜘蛛從后花園爬出了前門,

      快樂無處不在我手指。

      2016.8.17 錫林浩特

      下一刻

      他們是一些偵察兵,三五成群,藏著一個國家的人口和其

      簡單的品行,為了誘使市井批評焦慮、復(fù)雜到構(gòu)成一個學(xué)科,數(shù)種革命。

      他們悠閑是為了讓某些人可以用悠閑這個詞來寫報告。他們納涼的

      時候內(nèi)衣濕透、掌心燥熱,因為泰山就在頭頂。他們不是間諜,是志愿者。

      從早到晚,他們似乎一直在那兒,其實他們時常上廁所、下館子。你看,

      一整個晴天,許多地方只有半日陽光,但陽光似乎到處都是,慢得像

      完全停下來那樣。就是那樣,陽光總是多過了自己。

      是靜物:一把茶壺、一束花、左半邊側(cè)臉,也許還有一架鋼琴、一灣海做背景。

      時間只在一個無限分割的點上,仿佛擺手說:就當(dāng)我不在。那么好,就當(dāng)它

      不在,或者當(dāng)它有在的意義而無在本身——想著它所代表的所謂一瞬間——畫吧。

      繪畫,或者藝術(shù),雖然野心在未來,貪婪卻在當(dāng)下:就當(dāng)它不在的在,其實和

      短促的一陣風(fēng)、一次歡愛的尾聲完全不同。它是真的不在——不在此刻也不在往昔,

      卻將面對它的人分成了此刻、往昔兩大陣營。那么它不在哪里?或者說它的

      在與不在,是永無止息的海洋,還是永無止息的鬼魂?

      鬼魂在颶風(fēng)里嘶喊,萬物皆聞,但只有萬物中的我說“鬼魂在颶風(fēng)里嘶喊”。

      他們很清楚這個基本點,所以一位老婦人出現(xiàn)在隔壁陽臺上,晾她可以不晾的衣服。

      她并不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她有很多知情者。她的神秘就在盡可能多的知情中。endprint

      施法的神魔在臺風(fēng)里,拯救的天使在微風(fēng)里,寫詩的我在空氣里,都是另一支

      志愿者派遣隊混亂現(xiàn)狀的、添油加醋的速寫,帶著愛與不情愿的敵對。

      是我寫到了他們,怎么可能公正?我有一個描述他們的前提——必定有一個理由我已

      徹底忘掉——沒有過一個理由,或仍有一個被牢記的理由,他們皆作鳥獸散。

      2016.8.12

      斑斕

      向嚴(yán)謹(jǐn)?shù)蔫F門未拆除,

      隔著四五個時代,

      拉不開距離也無法揉成一團,

      那么多彩色似空白被

      騷人們瓜分了前山后水,

      那一所歧異的房子在人群

      洶涌的不遠(yuǎn)處等我來說:

      盡力吧?;蛘吣惚M力了

      我盡不到的一切力。中間

      我看到的斑斕不是你惋惜的;

      也不是他們所歡呼的。

      2016.8.10

      槐花香

      曾從槐花香嗅到鼴鼠。

      廣場上,星辰繞過自由。

      我過南園、過景德路,不記得

      為何夢見北游而到此一游。

      不一樣的房舍真的相似于人群

      熱烈議論又猛然靜闃。

      時光攤開好大一圈。

      要我說什么、做什么,

      再收起沒有我窮翻騰的一口箱子?

      多少黑夜被你們罵翻了啊。

      多少花腳蚊、蠓飛子,你們

      尚未聽說過卻已被你們拍死。

      不見得就我一個人,從小愛

      出血、扒痂塊,長大了去給心理學(xué)

      蓋幾幢別人蓋不出的教室。

      ——時間不長啊,我鼻側(cè)的

      槐花香已等不及要收回她的童年。

      2016.8.8

      淇水灣

      奇怪,美麗的海景。

      樣板間將伙伴們隔離。

      奇怪,美麗的社會主義

      在八十六公里藍(lán)天下,

      分開五片相似的薄翠——

      美的教育的萬里長征

      剪彩于本地人民厭倦的海風(fēng):

      一陣又一陣,略停于

      第三個美夢的肚臍,

      銀聯(lián)卡、微信的共濟會。

      那兒,希望小學(xué)井然有序地

      等著飛向嫦娥的故居。

      2016.7.30 文昌

      暗海

      暗海上怪獸灰白,

      挺身又隱沒。

      不停地,世界緊縮。

      方圓三百米將五大陸扣除。

      華燈黯淡,海岸線如蛛網(wǎng)被

      扯上了會議桌。我發(fā)言。

      我不說我來到文昌,卻不在文昌——

      暗海邊、沙子上,本地

      即是無名我在無名地;

      從三天后消失在

      一個人的地球之旅;

      他從未改變的生活,

      因此而繼續(xù)鼓惑往昔

      永不增添的甜蜜。

      2016.7.28 海南

      2016年兒童節(jié)

      ——給娟娟

      來了。我們退了又退的這一天。

      從希臘退到花鄉(xiāng),花鄉(xiāng)退到北三縣。

      多少煩惱卷進去,——說是考驗

      其實是一大碗什錦炒面。

      二十年了親愛的。二十年停在

      這個奇怪又溫暖的節(jié)日,

      我們燦爛、黑暗的

      相愛的密室——你可以隨便

      捅我?guī)椎叮晃铱梢源驖L、耍賴

      不讓你離開我一毫米——

      這都沒事。這是我們過孩子的節(jié)日。

      ——瘋夠了,疲倦地甜蜜。

      2016.6.1凌晨一點

      今天來

      今天來,我身邊的風(fēng)中樹,蕩漾你往昔,回不去

      枝頭的朱唇,在小巷悚栗著明年的故國,不甘心前進,

      把萬人驅(qū)散于厄運的中途,而無明媚、語錄、光榮的搪瓷,

      忘我以遺產(chǎn)的一場空。今天來,我足下的明鏡眉頭皺、臉色青,

      不屑我朋友遠(yuǎn)途的引擎,那么驕傲卻低聲,它心中所想,無人猜得

      準(zhǔn),是否仍惡毒著那些惡人,并非惡的主人。今天來,我周遭多少草坪

      仰慕著,你們的彈簧、噴壺、園博會,不愛一人、不愛數(shù)人、不愛千百萬人,

      卻似春風(fēng)得意于,無邊荒村連著科學(xué)城,一起吹、一起抹墻灰、一起鼓動原子的輪回。

      2016.5.17

      思念詩

      白天,有陽光和人聲,有蕪雜的世界擠著我,

      時間是容易過去的。而且,時間也趕著我向前。

      晚上,前半段還能過,因為有孩子的飲食和作業(yè)。

      十點以后,親愛的,你說怎么辦?

      我不停地想你,什么事也干不了。

      我從未想到,我會這樣凄惶、沒主意,像一只喪家犬,

      吠著你的名字。其實你只是出差半個月,去越南三天。

      周五,也就是明天,我又能聽到你的聲音、在屏幕上看到你的身影了。

      可是,現(xiàn)在怎么辦?

      窗外陽光燦爛,是容易度過的白天——昨天我度過它并不難,

      但今天,全變了:我周圍空而虛,世界只剩下影子……

      2008.10.3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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