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穎穎 浙江理工大學心理學系
情緒場景圖片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影響
婁穎穎 浙江理工大學心理學系
為探究情緒對面孔幻想性錯覺是否有影響以及影響如何,本研究采用正性、中性和負性三種不同的情緒場景圖片作為啟動刺激,被試需要對后續(xù)呈現(xiàn)的純噪音圖片進行面孔判斷。實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情緒場景圖片作為啟動刺激時,發(fā)生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概率比無啟動條件更高。此外,還發(fā)現(xiàn)了情緒啟動效應,幻想性錯覺的面孔表情會受到先前情緒的投射。當正性情緒啟動的條件下,后續(xù)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情緒傾向于被判斷為正性,而負性啟動時則更易被判斷為負性。這說明情緒信息能有效地促進面孔幻想性錯覺。
面孔幻想性錯覺 情緒場景圖片 喚醒度
面孔在人們生存的環(huán)境中具有十分特殊的意義,以至于有時我們也把環(huán)境中的其他客體主觀表征為面孔,人們傾向于把隨機、模糊的其他事物主觀知覺為面孔的錯覺現(xiàn)象稱為面孔幻想性錯覺(face pareidolia)。
面孔幻想性錯覺是怎么出現(xiàn)的?有研究者認為,出現(xiàn)面孔幻想性錯覺時,大腦會主觀建構出一張臉。Gosselin 和 Schyns(2003)的實驗中,利用反向相關方法得到分類圖像,這個分類圖像可以代表面孔幻想性錯覺發(fā)生時的內(nèi)部表征,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分類圖像跟實際笑臉在結(jié)構上有很大的相似性。這就意味著面孔幻想性錯覺與實際面孔認知具有相同的神經(jīng)基礎。
然而,實際面孔的加工會受到情緒背景的影響(Righart & de Gelder,2006,2008a),那么情緒信息是否會影響面孔幻想性錯覺加工? Ichikawa等(2011)將類面孔圖片作為實驗材料,讓被試評價每一張圖片中是否能感知到面孔存在、類面孔表情的喚醒度、在圖片中辨認出面孔的難易度是否對感知到面孔是必要的因素。他們進行多元回歸分析后發(fā)現(xiàn)面部表情的喚醒度是一個顯著的預測變量。這個研究發(fā)現(xiàn)了情緒信息會影響面孔幻想性錯覺,但是對其中的機制并沒有進行實驗研究。其次,實驗材料帶有面孔自下而上信息,無法將自上而下的面孔內(nèi)部表征的加工過程完全隔離出來。因此,無法純粹地考察情緒與高級面孔認知過程之間的關系。
為了探索情緒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影響,本研究首先單獨呈現(xiàn)純噪音圖片并讓被試判斷純噪音圖片上是否有面孔作為基線條件。隨后采用經(jīng)典情緒啟動范式,以正性、中性和負性三種不同效價的情緒場景圖片作為啟動刺激,純噪音圖片作為靶刺激,通過控制刺激呈現(xiàn)時間和增加掩蔽來情緒場景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影響。我們預期后續(xù)的幻想性錯覺的面孔表情會受到先前情緒的投射。在負性情緒刺激的啟動下,被試更容易體驗到負性的面孔幻想性錯覺;而在正性情緒刺激的啟動下,被試更容易將幻想性錯覺面孔知覺為正性面孔。
23名大學本科生,年齡在18~25歲,其中男生12名,女生11名 。所有被試均為右利手,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實驗結(jié)束后付給被試一定報酬。
顯示器為17英寸液晶顯示器,顯示器分辨率為1024×768,刷新率為60Hz。被試眼睛與顯示器中心齊平,距離為50cm。
實驗材料由兩部分構成,分別是情緒場景圖片和純噪音圖片,如下圖1所示。其中情緒場景圖片選自中國情感圖片系統(tǒng)(白露等,2005),選擇正性、中性和負性圖片各40張。正性、中性、負性的愉悅度兩兩之間存在顯著差異。正性圖片和負性圖片具有一致的喚醒度,且都顯著高于中性圖片的喚醒度,圖片像素為300×300。純噪音圖片共有600張,由MATLAB軟件隨機產(chǎn)生,像素為300*300。
本實驗采用情緒啟動范式,啟動刺激是情緒場景圖片,探測刺激是純噪音圖片。在探測刺激中判斷是否存在面孔,假如有面孔出現(xiàn),則需進一步對面孔表情(正性/負性)做出分類。自變量為情緒場景圖片的效價,分別為正性、中性、負性這三個水平:因變量為發(fā)生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比率,面孔幻想性錯覺中表情判斷的比率。為了獲得純噪音圖片的面孔判斷的基線水平,我們增加了無啟動的情景。此時被試只需在探測刺激中判斷是否存在面孔即可。
實驗程序由E-prime2.0編寫,分為兩個階段。在第一階段的實驗中,被試首先會看到一個500ms的注視點“+”,隨后呈現(xiàn)純噪音圖片3500ms,反應按鍵消失。被試需要在純噪音圖片出現(xiàn)后,進行按鍵反應。如果被試覺得自己在圖片上看到了面孔,那么按“F”鍵;如果被試沒有感覺到,那么按“J”鍵。在第二階段的實驗中,被試首先會看到一個500ms的注視點“+”,隨后出現(xiàn)情緒場景圖片500ms,最后出現(xiàn)目標刺激純噪音圖片3500ms,被試需要在靶刺激出現(xiàn)后進行按鍵反應。如果被試感覺到面孔,那么按“F”鍵。之后需要繼續(xù)判斷感覺到的面孔的情緒,如果是高興的,則按“C”,如果是不高興的,則按“V”。如果被試沒有感覺到面孔,那么按“J”鍵。如果被試感覺到面孔后需要判斷面孔情緒之后再進入下一個循環(huán),如果被試沒有感覺到面孔則按鍵后直接進入下一個循環(huán)。
有4名被試因為面孔反應率低于10%而被剔除,做表情判斷的圖片數(shù)量太少,不能進入下一步的分析,則數(shù)據(jù)予以刪除。
無啟動刺激條件下,純噪音圖片中被知覺為有面孔的反應率為41.5%(SD=14.5%),有情緒啟動條件,面孔反應率為54.6%(SD=19.1%)。對兩者進行配對t 檢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t(18)=3.455,p<.01。說明有啟動刺激的條件下,被試主觀知覺到面孔的反應率顯著高于無啟動刺激條件下。
進一步考察在不同的情緒啟動條件下,純噪音圖片的面孔反應率。我們進行了單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不同效價的情緒啟動刺激引起純噪音圖片的面孔反應率有顯著差別,F(xiàn)(2,36)=9.740,p<.01。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正性啟動條件下的面孔反應率(M=57.0%,SD=17.7%)與負性啟動條件下的面孔反應率(M=55.7%,SD=20.1%)沒有顯著差異, P(正性,負性)=.197>.05。這兩種啟動條件的面孔反應率均要高于中性啟動條件下的面孔反應率(M=51.2%,SD=20.1%)。
表1 不同情緒啟動條件下將面孔表情知覺為正性或負性的比例
三種情緒啟動條件下對面孔表情做高興或不高興判斷的反應率如表1所示,我們進行了單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三種情緒啟動刺激對面孔情緒判斷為高興的反應率有顯著差異,F(xiàn)(2,36)=9.116,p<.01。事后分析的結(jié)果表明,純噪音圖片中將臉判斷為高興的反應率正性圖片最高,中性圖片次之,負性圖片則最低。三種情緒啟動刺激對面孔情緒判斷為不高興的反應率也表現(xiàn)出有顯著差異,F(xiàn)(2,36)=10.294,p<.01。表現(xiàn)為負性圖片下被試對面孔的反應更多的表現(xiàn)為不高興,中性次之,正性反應最差。
本研究通過情緒場景圖片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影響去探討情緒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影響。主要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以下三點。第一,在情緒啟動的條件下,出現(xiàn)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概率大大提升了。第二,正性情緒和負性情緒啟動條件下,面孔幻想性錯覺概率比中性情緒條件下更高。第三,發(fā)現(xiàn)情緒啟動效應,即先前啟動圖片的情緒容易投射到后續(xù)面孔幻想性錯覺發(fā)生時的面孔情緒。在正性刺激誘導下,面孔幻想性錯覺將表情知覺為高興的比例更高;而在負性刺激誘導下,將表情知覺為不高興的比例更高。這些結(jié)果說明情緒對高層次的面孔認知也會產(chǎn)生影響。
本研究著重探討情緒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影響,而產(chǎn)生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概率的確會因為情緒刺激的加入而大大提升,證明了情緒對面孔幻想性錯覺具有重要意義。在Ichikawa等(2011)的研究中,他們利用多元線性回歸發(fā)現(xiàn)面部表情能有效地促進被試將那些類似面孔的物體知覺為面孔。這說明情緒信息在面孔幻想性錯覺加工的過程中十分必要,與我們的實驗結(jié)果是一致的。在現(xiàn)有的情緒維度模型中,每一種情緒狀態(tài)可以被量化為兩個基本維度:效價和喚醒度(Rubin & Talarico,2009)。那么到底是哪個維度影響面孔的幻想性錯覺加工呢?
實驗發(fā)現(xiàn)雖然情緒效價不同,但無論是正性刺激還是負性刺激,面孔反應率都比中性刺激要高。在實驗中我們控制了正、負性刺激的喚醒度,但兩者均比中性刺激更高。我們將情緒刺激的喚醒度與面孔反應率做了皮爾遜相關,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兩者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r=.381,p<.001)。這說明情緒圖片喚醒度越高,后續(xù)發(fā)生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概率也越高。原因可能是負責情緒加工的杏仁核受到喚醒度而不是效價的激活。相對于中性刺激,杏仁核在加工喚醒度更大的情緒刺激時,會有更高水平的激活(Costafredaet. al,2008)。
在我們的實驗發(fā)現(xiàn)對面孔幻想性錯覺的情緒啟動效應,即后續(xù)面孔幻想性錯覺的面孔情緒與先前情緒圖片有一致的效價。楊麗珠, 蔣重清和劉穎(2005)使用情緒面孔作為啟動刺激閾下呈現(xiàn),人物后腦勺作為靶刺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目標刺激的情緒判斷傾向于和啟動刺激一致。情緒啟動效應能有效地影響后續(xù)面孔加工,這與我們的實驗結(jié)果是一致的。在上述實驗中,盡管發(fā)生了情緒啟動效應,但目標刺激始終或多或少地存在著自下而上面孔信息。而在本實驗中,這些純噪音圖片上根本沒有面孔信息的實際輸入,被試在這些圖片上“看到”面孔是因為發(fā)生了面孔幻想性錯覺,完全依靠自上而下的高級認知加工。被試主觀把這些隨機點進行組織并賦予面孔意義,是因為他們具有自上而下的面孔意識和面孔期待。
本研究的主要發(fā)現(xiàn)有兩點,一是面孔幻想性錯覺受到外界情緒背景的影響;二是情緒維度中的喚醒度是促進面孔幻想性的重要影響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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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穎穎(1993-),女,浙江紹興人,浙江理工大學心理學系研究生,研究方向:應用心理學,基礎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