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鵬
小區(qū)門口有位老鞋匠,因為活兒多,所以晚上還經(jīng)常會加班。
一天,擠公交車,我被人狠狠踩了一腳,下車后發(fā)現(xiàn)鞋幫與鞋底掉了膠,恰巧看到老鞋匠還在燈下忙碌,就請他幫忙修理。他戴著老花鏡,拿著鞋湊近燈泡,找出一塊布擦去灰塵,用502膠粘好后交給我。我問他多少錢,他擺擺手說不要錢。
不料,一個星期后,這只鞋再次掉膠,我打算周末請老鞋匠給我用線好好縫一縫。母親看看時間,說:“還是現(xiàn)在去,明天他不上班?!蔽乙荒樤尞?,母親卻笑道:“他和你們一樣雙休?!?/p>
這老鞋匠忙都忙不過來,還給自己雙休?我很納悶兒,拎著鞋出小區(qū),他依舊在燈下認真地修鞋子。
我好奇地問:“你每天都加班???”他點點頭。
我又問:“您可以留到周六周日再修??!再說了,現(xiàn)在誰還缺鞋子穿?等幾天再拿也沒事?!?/p>
他笑笑,說:“周六周日我休息,晚上拖會兒也習慣了?!?/p>
“大媽不著急嗎?”我問。而他只是憨憨地笑,找了根棕色的線,給我縫鞋子。
我不死心,追著再問,他只好說:“老太婆的規(guī)定,平時可以加班,周末必須放假陪她?!边@老鞋匠莫非懼內(nèi)?
我還想再聽聽他老太婆的事,他卻將修好的鞋遞給我。從此,我便惦記著他那未完的故事。
兩個月后,我?guī)Ш⒆尤ス珗@放風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輪椅在林蔭小徑上緩步而行。他時不時低下頭,向前傾,湊近坐在輪椅里的老太太,老太太稍稍扭過頭,湊近他耳朵,不知說了什么,老頭就開心地笑了。
早晨的陽光,穿過薄薄的晨霧,那笑聲與鳥語交錯,那柔和的晨曦與他倆動人的一幕融合,顯得格外溫馨。那熟悉的身影,正是修鞋老人。
回家后,把這發(fā)現(xiàn)告訴母親,母親很淡然:“沒錯,是他,不管天好天壞,他周末都會推著老伴兒散步。他老伴兒十多年前中風癱瘓,平時小兒子照顧她,周末老頭子陪伴她,十多年來沒有變過?!?/p>
“他其實也沒有必要去修鞋呀!”我說。
“老有所樂嘛,你看我不也每天去跳廣場舞?修鞋是他的晚年樂趣,再說了我們不也都需要他嗎?”母親反問。
誠然如此,我們離不開他,而他的老伴兒也離不開他,因而才有了他十多年來周末放假的工作制度。
他用這種方式,給了愛妻一個篤定的信念: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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