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音符

○小村之戀/譯

愛在音符

○小村之戀/譯

從我小時候一直到長大，我們?nèi)胰硕紱]有說“我愛你”的習(xí)慣。我們當(dāng)然也知道這三個字的溫馨美好，只是不習(xí)慣說。我覺得“我愛你”這句話挺煽情的，不如“今天上學(xué)別忘了呼吸”來得實在，或者“愛”原本就有著含而不露的特質(zhì)，你可以在每一次得來不易的稱贊中看到愛、在每一次公平的懲罰中看到愛、在媽媽帶我看的千百部電影中看到愛、在爸爸每天天還沒亮就上班的辛勞中看到愛、在每一次爸爸下班后忍著勞累和我們玩的游戲中看到愛。星期六這天，我看著兩個女兒參加的鋼琴匯報演出時，父母曾經(jīng)給予我的那些愛，再次一幕幕閃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我從沒督促過兩個女兒在課余時間要做什么，除了學(xué)鋼琴。學(xué)鋼琴是我兒時就有的夢想，但那時我的爸爸薪水低，我們有鋼琴，但上不起鋼琴課。

兩個孩子大多時候能接受我的督促，只不過有時技藝欠佳。她們已經(jīng)學(xué)了幾年鋼琴，家里幾乎每天都會響起女兒彈奏的樂曲聲：《帶著小貓上樓》《山中的小鳥》，只是時常會有幾個音略微有些不準(zhǔn)。這次匯報演出，大女兒伊麗莎白彈奏的是《紫色食人怪》，小女兒凱蒂彈奏的是《藝術(shù)家》。

參加匯報演出前幾個小時，凱蒂練習(xí)《藝術(shù)家》時，我聽出她彈奏的音符有些不對勁。曲子的最后一段是幾個連續(xù)的音符，然后引出尾聲，我聽出凱蒂在這里彈奏得有一點走調(diào)，似乎她在一個音符上按鍵時間不夠長。我平時不會告訴孩子們怎樣彈，因為我不會彈鋼琴，但這次我告訴了她：“嘿，凱蒂，你有一個音符好像應(yīng)該按得時間再長一點點?！?/p>

“哪個音符？”她問。

“說不好，你再彈一遍?！蔽艺f。她又彈了起來，我準(zhǔn)備等到她彈錯時告訴她。這并不容易，她一個個地按著音符問我：“是不是這個？”等到她終于找到了那個音符，開始認(rèn)真地一遍遍練習(xí)，我意識到自己不經(jīng)意間犯了個錯誤：她的匯報演出再有幾個小時就要開始了，我卻在她上臺前給她增加了太多的顧慮。

我告訴她不要有思想負(fù)擔(dān)，但是晚了，凱蒂是個有耐心的孩子，做什么事都不達(dá)目的不罷休。我聽人說過這樣一個試驗：孩子想要糖時，承諾給他們一塊，但是告訴他們?nèi)绻軋猿?5分鐘，可以給他們兩塊糖，結(jié)果是大部分孩子都堅持不了1 5分鐘。如果是凱蒂，她可以堅持5天。

她糾正了那個音符，又多練了一會兒，直到我說她已經(jīng)彈得非常完美，可以去演奏廳了。我沒想讓她在這一個音符上耽誤那么多時間，我甚至很后悔把這一個演奏不到位的音符告訴她。

演出開始了，凱蒂第一個上臺。她穿著漂亮的演出服，彈琴和平時一樣一絲不茍。看著她演奏《藝術(shù)家》這支曲子，我回想著她4歲、5歲、6歲時的樣子，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9歲了，聰明可愛，彈出的琴聲悅耳動聽。

凱蒂的曲子彈奏到最后一段，到了我指給她的那個不標(biāo)準(zhǔn)音符。這次，她彈對了，她把那個音符延遲得足夠長，與下一個音符有了音斷意連之意。一曲結(jié)束，凱蒂轉(zhuǎn)過頭自豪地看著我。

孩子們的演出很成功，當(dāng)然，那一天我以自己的方式兩次、三次、五次地告訴了凱蒂“我愛你”，我也告訴了伊麗莎白“我愛你”。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告訴她們超過100萬次的“我愛你”。我的父母給我們的愛又何嘗不是如此。父母不必對孩子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但是這三個字無處不在，有時就蘊(yùn)含在一個小小的音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