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巴鐵”守護(hù)中國烈士墓園

本報特約記者　王信強(qiáng)

喀喇昆侖公路，北起中國新疆喀什，南至巴基斯坦塔科特，全長1032公里，這條公路世界海拔最高，地質(zhì)條件非常惡劣，修建難度最大，被譽(yù)為世界第八大奇跡，也被稱為“天路”。喀喇昆侖公路巴基斯坦境內(nèi)路段修筑期間，中國方面犧牲122人，其中88人長眠于巴基斯坦中國烈士陵園。在巴工作期間，筆者曾探訪過這一陵園。

筆者一行沿著喀喇昆侖公路駛?cè)氡辈恐劓?zhèn)吉爾吉特，向東行駛約10公里，一座建筑撲入眼簾。建筑坐西朝東，四面圍墻，正中為兩扇鐵制藍(lán)色大門。這里就是中國烈士陵園所在地。步入大門，正前方豎著一塊高約8米的白色石碑，碑文鮮紅，上面寫著：中國援助巴基斯坦建設(shè)公路光榮犧牲同志之墓。碑后是烈士墓地，面向東方。墓地分四個區(qū)，每區(qū)3排，每排9座，共108座。其中88座是烈士墓，其余20座是空墓，留給當(dāng)時失蹤找不到遺體的烈士。地面，墳塋，纖塵不染。置身園內(nèi)看到一棵棵松柏枝干挺拔，樹冠如傘，郁郁蔥蔥。13畝陵園里居然種著820棵松柏。陵園中還種著一排排冬青，還有結(jié)著小紅果的樹，以及數(shù)不清的鮮花。這與境外有些雜草叢生的中國烈士陵園形成鮮明對照。

然而，許多人可能不知道，1978年陵園設(shè)立之時，這里僅有墳?zāi)购湍贡?，還有石塊堆成的圍墻，沒有樹木，十分荒涼。1978年6月，中國烈士陵園正式落成。距陵園僅5分鐘路程的丹沃爾村村民馬達(dá)德和艾哈邁德參加了中國烈士遺體安葬工作。他們自告奮勇，請求自愿義務(wù)守護(hù)中國烈士陵園。每天天剛亮，兩人便相約來到陵園，搬來石塊，拌上水泥，壘起圍墻。移入苗木，種植花草。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艾哈邁德說，最難辦的是給林木澆水。每年3到6月，水源十分緊張，他們經(jīng)常半夜出發(fā)，利用用水低峰，打著手電，從幾公里外的地方背水，澆灌樹木花草。

當(dāng)?shù)厝诉€盡可能為來巴中國烈士陵園探望親人的中國人提供力所能及的方便。陵園最后一座墓，也就是第88號墓，是最后犧牲的中國軍人朱法安烈士的陵墓。2011年8月，湖南肖女士前往巴基斯坦祭拜因修建公路犧牲的未婚夫朱法安烈士。在巴境內(nèi)帕蘇，堰塞湖阻斷了公路。巴軍方聞訊派出軍用直升機(jī)，將肖女士護(hù)送到吉爾吉特。艾哈邁德發(fā)動家人徹底打掃陵園，甚至連陵園大門也擦得锃亮。當(dāng)天，穿著民族服裝的艾哈邁德見到肖女士，用烏爾都語高喊：“巴中友誼萬歲！”

艾哈邁德稱，進(jìn)入陵園，需要他的批準(zhǔn)，無關(guān)人員不得入內(nèi)。凡掃墓人員，尤其是當(dāng)?shù)鼐用?，他會要求他們用中文、英語、烏爾都語或吉爾吉特方言喊上這么一嗓子。為的就是讓長眠在此的中國烈士們知曉，巴基斯坦和中國人民沒有忘記他們，又來看望他們了。

陵園大門左側(cè)，豎著一塊白色水泥石碑。石碑上刻的文字引起了筆者的好奇。上行是英文：中國大使館；下行同樣內(nèi)容，但用的是烏爾都文。艾哈邁德看出了我的疑惑，笑著說道：“這是我讓人專門刻寫的。寫上中國大使館，是為讓烈士們知道，他們?nèi)蚤L眠在中國領(lǐng)土，這里是他們的家。作為這里的守陵人，我理所當(dāng)然也就成為中國大使館一員了?！?/p>

艾哈邁德十分看重這份工作，有兩件物品從不離身。一是吉爾吉特政府頒發(fā)的陵園工作證，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及政府的鋼印。另一件物品放在一個帶拉鏈塑料袋內(nèi)。里面裝著巴中報刊登載他和馬達(dá)德老人守護(hù)陵園的事跡。每當(dāng)遇到有人探陵，他都會小心翼翼地拿出折的整整齊齊的報紙，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