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乙姝, 于偉東, 王 歡, 周 勝
(東華大學 a.紡織學院;b.紡織面料技術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上海 201620)
歷史與文化
論結、繩、編的并列出現(xiàn)及演化
郭乙姝, 于偉東, 王 歡, 周 勝
(東華大學 a.紡織學院;b.紡織面料技術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上海 201620)
在現(xiàn)代,結與繩、結與編的關系密切,而關于結與繩、編的歷史關系,學術界存在不同觀點。主流或傳統(tǒng)觀點一致認為“繩先結后;編先結后”。其理由是打結得用繩;結中帶有編要素。對此,先依據(jù)繩、編、結在原料、成形方式、結構特征上的差別,證明三者出現(xiàn)及用途的獨立性;再推演了結、編、繩舊器到新器轉換的結構形式與轉變的難易及速度。在此基礎上,論證得出:結早于編、更早于捻繩。并以石球為投石索具之用的公認觀點為基本點,證明了投石索上的結與繩,必然共存且均已出現(xiàn)。最后,雖然結的復雜化需要更長的繩,但不能顛倒繩要發(fā)揮作用必須依賴于結或編的事實。
結;繩;編;成形方式;演化;結構特征
對“結”來說,無論是名詞或是動詞,都很少單字提及,往往稱“繩結”或“編結”。顯然這在告知人們結與繩、編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而繩結、編結是指打結的物質或操作方式,與名詞的棉結、水手結,動詞的結發(fā)、結絨線等的詞義一樣。即在說結是由繩的穿套鎖扣而成,是繩的一部分,因而先有繩、后有結,俗稱繩結或索結。
“編結”的組詞更有意思,因為是一對詞,如同“正反”一樣。由于編是粗硬細條間的相互交疊換位片狀物的成形方式,如編席、編羅;而結是細軟單根(或一束)或兩根(或兩束)細條相互串套糾纏鎖結球狀體的成形方式,如結繩、結網(wǎng)等,只是“織”出現(xiàn)后,才有織網(wǎng)、編織(結)網(wǎng)、織(結)絨線之說。顯然也在說,先有編、后有結,甚至先有織、后有結,且編與結不可分。
上述兩種觀點的主要理由為:繩是結的最好載體;結(中國結)中帶有編的特征,且本質為結的針織物,都稱為緯編或經編,反而與結無關,甚至連結網(wǎng)也稱為編織網(wǎng)。但人們忽略了“繩的頭端固定和維系用何物或何方式”“編與結所用細條及細條間固定方式有何區(qū)別”這些問題。為此,本文強調并力圖予以區(qū)別,從而證明結出現(xiàn)與存在的獨立性及其與編、繩的同期出現(xiàn)。
關于結與繩、結與編的出現(xiàn)順序有不同的解釋,但大多或常理認為:“結”出現(xiàn)在“繩”之后,也出現(xiàn)在“編”之后。這兩種說法,顯然未說編與繩的關系及出現(xiàn)的先后,更未回答繩與結各自作用及用途上的獨立性及編與結要求的原料、成形結構和使用功能上的區(qū)別等問題。故筆者在論證常理的先后說錯誤后,一并證明這三者的獨立與平行關系。
1.1 繩先結后說
有學者認為在骨針出現(xiàn)后一定有了線繩,當時人們用線繩縫制衣物時必然會產生最原始、簡單的繩結[1]。這是在說結產生的前提是須有繩,顯然忽視了草莖、藤條等可直接打結的事實,或根本無意識于“結工具”的作用。還有學者認為結繩記事是人類對“結”的最早嘗試[2]。這其一,將結的出現(xiàn)推遲到新石器時代;其二,結的使用最早也只能作為標識,而非工具。而工具使用早于標識出現(xiàn)是不爭的事實[3],之所以有這種觀點是因古文獻中“結繩記事”的記載?!兑住は缔o下》的“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等,使現(xiàn)代人或當時記載者由結繩記事而自然得出“繩先結后”的推論。這是典型的輝格(Whig)觀[4],即以現(xiàn)時的理解和事實來解釋歷史事件。
1.2 編先結后說
人們通常會說,遠古時期的人類會編結漁網(wǎng)、制作投石索結等工具[5]。這是將“編結”或“索結”看作同一件事。其實,編與結非同樣的成形方式和物體,盡管漁網(wǎng)可以用繩來“結”,用硬條來“編”,但索結是繩自鎖成的疙瘩,均非同物。盡管以繩可成結,以結可連繩,但三者的功能和用途不同。因此,各自具有獨立性,理論上應該同時出現(xiàn),不存在想當然的編在先之說。
更多學者會以“中國結”說事[6],并認為若編為主則編在先。顯然,這也是輝格史觀作祟?!爸袊Y”確實有典型的編特征,每一個結型從頭至尾都用一根繩帶,以綰、結、穿、纏、繞、編、抽等多種工藝技術,不間斷地編制而成[7]。但是“中國結”包含了編與結同時出現(xiàn)的并列表達和從“結”到“結編”再到如今的“編結”的變化,即使按照所述的綰、纏、繞、抽,也是打結的典型特征與手法;而“穿”多半是結的手法,“繞”僅很少部分有編的穿插特征,也應該是結為主。另外,“中國結”非工具,且即便是有編與結并存,但都晚于繩,因為其必須用線繩完成,而且晚于工具結。
綜上,關于結繩記事之說,只要論證在舊石器時代就有結,繩先結后說就不攻自破了。而關于“編先結后”亦只需澄清編與結的功能和結構不同,并證明編早于繩(捻繩),就能得到編、結相互獨立和同期出現(xiàn)的結果。為此,本文進一步審視一下繩、編、結的起源特征與成形方式。
2.1 繩的原料
原始繩的原料應該是植物類草莖、藤條和動物的筋、腸等,起綁扎固定作用的無捻條狀物,稱之為舊紡器[8]。雖具備繩之功能,但在長度、粗細和強度上,均存在欠缺。其取材容易、制作簡單,基本無需加工。
隨著對“繩”長度、細度、強度的要求提高,這種舊紡器在轉變,變得更長、更細、更強。于是會出現(xiàn)通過“結”接長的草莖或草束(結接繩);通過編來疊接增長和加條增強的條帶(編繩);或通過兩束草莖的同向加捻(紡)與合并退捻而成的更長、更細、更柔韌的繩(捻繩)。由于都有明顯的復合特征[8],且變得更長、更強韌、更柔軟,制作成形更高效,作為工具更趁手,而成為由結、編或紡而成的新工具——繩。參照石器的命名,應為結器、編器和紡器。從各自成形的難易性上看,三者出現(xiàn)距今的時間關系應為:
t結(結接繩)≈t編(編繩)>t紡(捻繩)
(1)
可見,結接繩的制作難度和可想象性均為最容易的;而捻繩在制作和可想象性上均是最難的[9],因為合并退捻成股線上,需碰運氣。同時,結接繩為繩的一種,可以用草莖或腸筋打結,故結必然早于繩且獨立于編,即編、結應該并列出現(xiàn)。
t編器≈t結器>t紡器(結繩、編繩、捻繩)>t舊石器中期
(2)
其中,繩在舊石器中期10萬年前就已成形[8],即已從舊紡器轉變?yōu)樾录徠鳌?/p>
2.2 繩的結構及原始成形方式的突變
由舊紡器到新紡器(繩)的轉變有三種方式,分別是打結法形成結接繩、編法形成編繩、搓捻法形成捻繩。打結法是將細長條或細條集束體相對的兩端打結而連接成繩,圖1(a)是平結法連接成繩,圖1(b)是單結法連接成繩。缺點是因結的存在,使粗細極其不勻,且增長效率極低。
編繩須有大于等于3根的細長條以相互彎曲交疊的上下交替錯位及扭絞的方式編成。顯然,2根編合只能是扭絞,雖最易想到與嘗試,但其結構因退捻極不穩(wěn)定而被淘汰;3根編合的是最簡編繩,故相對最早使用,如圖1(c)所示;大于等于4根編合就變得更復雜,故隨后產生,如圖1(d)所示。編繩的優(yōu)勢在于粗細較均勻并可通過并排接替放入細條而無限編長;缺點為顯得粗硬和仍存在一定不勻,制作花時長。
搓捻法是將兩股或兩股以上纖維束以同向搓捻的方式,合并退捻形成的粗細均勻、長度可無限的繩,如圖1(e)所示。其優(yōu)點是只要柔軟和有能摩擦握持的長度,就能通過搓捻制得均勻、連續(xù)的繩,尤其是精致的細線和高強的粗繩。搓捻同樣可制得多股加捻復合或多級兩兩合股而成的繩。
由以上三種方法制得的線繩,已跳出舊器的范疇,成為典型的新紡器——繩。
2.3 依據(jù)原始繩的成形難易的先后排序
結接繩最易想到且制作簡單,故最易實現(xiàn),是最早出現(xiàn)的繩。但因性能最差,也是最早被否定的制繩方法。編繩制作手法動作隨參編根數(shù)的增加,呈幾何級數(shù)遞增,僅3根完成一個完整循環(huán)就要16×3=48個手指動作[9],故晚于結接繩的出現(xiàn)。搓捻繩制作的搓捻集束容易想到,纖維的不斷添入接續(xù)及搓捻亦可實施,但要想到兩根放到一起、同向搓捻集束是困難的;而搓捻完,松開頭端、自行退捻合股,更是難以想象的,需要反復實踐、仔細觀察,并有一定的運氣成分[9]。故應該是最晚發(fā)現(xiàn)并制成的繩,也是當今最普遍加工使用的繩纜與紗線。具體特征和性能對比見表1。
圖1 新紡器Fig.1 New knitting method
表1 三種新紡器制作難易程度及成形效果的對比Tab.1 Comparison of making complexity and forming effect of three new knitting method
依表1中制作難易性、精細性和繩性能,三種繩的出現(xiàn)次序為:
t結繩≥t編繩?t捻繩
(3)
3.1 編的原料
編是制作格柵型工具的最古老的手工技藝之一。其所用材料有草莖、竹、柳、細藤、棕等,是偏粗硬,但有一定柔性、不易折斷的細條。由于其具有一定的抗彎剛度,故在反復彎曲交疊時,產生摩擦自鎖而成結構和形態(tài)穩(wěn)定的片狀體。
3.2 編的結構特征進化
最原始的編應該是樹枝或木桿等的相互格柵式堆放,交叉點互為支撐,抗壓性好、穩(wěn)定,但相互間易滑動,見圖2(a)。為克服滑動,一是通過頭端土堆或石塊壓實固定,見圖2(b);一是交叉點處綁扎固定,見圖2(c)。顯然前者易于并早于后者出現(xiàn),定義圖2(a)(b)(c)為舊編器[8],其只能用于隔擋或做陷阱蓋的支架。舊編器的隱蔽性、穩(wěn)定性和制作功效低下,故正反彎曲交疊自鎖式的新編器應運而生,如圖2(d)所示。這與如今的編物和機織物完全一致[10-11],只是柔軟性不同。
由此可見,舊編器是以無固定或他固定方式的格柵結構,而新編器則以彎曲交疊自鎖固定為特征,智慧程度差異明顯且無法相比。而且新編器的格柵孔大小可選不同粗細和硬度的細條及編制的緊度進行調控;可以非現(xiàn)場制作,提高效率、靈活性、遮蔽性和隱蔽性;可反復使用或針對不同獵物隔擋使用;可作為擔架等承載工具使用等。
圖2 舊編器到新編器的轉變Fig.2 Transformation from old braiding tools to new braiding tools
3.3 編的原始成形方法
作為新編器的編與當今手編涼席、甚至機編的原理是完全一致的,分為平鋪式和吊掛式。平鋪式是把兩根以上處于平行狀態(tài)的紗線,按“+”或“×”的方向,平鋪于地,一端固定于一根橫木上,扯動相鄰或間隔一定根數(shù)的紗線反復編織成形,適于偏硬的細條?;蛘呃霉轻樅凸撬?,在經線中一根根地穿織。編完一條,用骨匕一類工具,將編入的紗線打緊[12],適于偏細軟的紗線,并稱為織物。
吊掛式是將紗線垂吊在橫桿或圓形物體上,紗線下端一律系以石制或陶制的重錘,使經向紗線張緊。編織時,甩動相鄰或有固定間隔的重錘,使紗線逐對相互糾纏、絞結,絞編成形;或引入緯向紗線,前后彎曲穿插,直編(編織)成形[13];或兩者(絞編與直編)有規(guī)律地組合,編織成織物,如羅織物[14]。
4.1 草束成結的結構及打結方式的進化
打結的目的是鎖定或固定頭端,所以最初打結的材料是草莖、藤條,而不是如今使用的線繩。也就是說繩與結的舊器是同生共存體,只是功能不同,結是鎖定,繩是綁扎、維系。將柔軟條狀體相互扭絞壓扣,能起到一定的頭端固定作用,但未形成自鎖結構的結,稱為舊結器。而除了扭絞壓扣外,還有相互穿套形成自鎖結構的結,稱為新結器。以圖3所示草束為例,結從舊器到新器的轉換有兩種方式。
圖3 草束舊結器到新結器的轉變Fig.3 Transformation from old knotting tools to new knotting tools of straw binder
一是將兩草束的頭端合在一起擰絞(a1),然后將擰絞端扣壓在其中一束下方形成固定(a2),為舊結器。而新結器(k1)是將合并擰絞端成圈狀,并將頭端穿過該圈,拉緊即成;或是將擰絞端再穿過壓扣束成形的圈,然后拉緊所成的新結器(k2)。
二是將兩草束頭端(b1)分別扣壓在另一束的下方,形成舊結器(b2)。其新結器是只扣壓一端,然后將兩頭端在上方交叉再穿套、抽緊形成固定的結(k3, k4)。其中,(k3)為外形平結,即第一次交叉時在上方的草束,第二次交叉時在下方,其自鎖性相對稍弱;(k4)為平結,第一次交叉時在上方的草束,第二次交叉時仍在上方,為對稱結構,自鎖性相對較強。新結器的自鎖固定功能直至今天都在普遍使用,它也是結接繩產生的必須,即新結器出現(xiàn)必早于繩的出現(xiàn)。
4.2 細條成結結構及打結方式的進化
細條是指原始人使用的莖條、筋、腸等。圖4為細條結從舊結器到新結器的轉變過程,有兩種形式。
圖4 細條物舊結器向新結器的轉變Fig.4 Transformation from old knotting tools to new knotting tools of thin stript
一是細條在每一綁扎圈中都壓扣穿插一次,為舊結器(a1)。其適于多次綁扎,而另一端固定做相同操作。顯然,單壓扣的頭端為點固定而無自鎖、易松開;若多圈單壓扣,雖為多點固定、不易松開,但細條長度成倍增加,可行性下降。但若在單壓扣同時,將頭端返回再做一次壓扣穿插,并抽緊,那就完成一自鎖結(a2),為新結器。
二是兩頭端左右手同時完成一次壓扣,即在(a1)再行一次壓扣,如(b1)為舊結器。其包括多次壓扣,但抽緊變得困難,適于一次綁扎。若將僅單次壓扣的兩端向上并保持原交疊次序(b2)或與原交疊次序相反(b3)地交叉后,擰絞壓扣一次,再抽緊形成自鎖的新結器,分別與圖3中(k3)和(k4)一致。
從舊器的特征和工具功能的必須性上看,繩、編、結三者為同時出現(xiàn),即
t舊紡器≈t舊結器≈t舊編器
(4)
雖然舊結器的制作難于草束、細條的舊紡器,但兩者的原料一致,更重要的兩者須共存才能發(fā)揮綁扎的作用,只是細條可能先被獲取,故排序在前。舊編器的材料是偏粗硬的細條或枝桿,雖獲取容易、需求強,但擺放成格柵有難度、需想象,故放在后。此處排序,僅表示制作的難度和智慧高低的極微小差別。
從舊器演化為新器的快慢v,需根據(jù)各自制作的難易性、復雜性、易想象性和需求度來綜合確定。依據(jù)以上表述和常理,可得:
v結舊→新≥v編舊→新?v紡舊→新
(5)
顯然,演化速率v越大,新器出現(xiàn)越早,即距今時間t越久。由此可得:
t新結器≥t新編器>t新紡器(捻繩)
(6)
5.1 固定繩端與綁扎維系功能的獨立
結的作用是對柔軟條狀體頭端的固定,即自鎖結構,而綁扎維系功能是由繩來連接完成。也就是說結與繩的作用不同,繩是綁扎要固定的物體;結是固定頭端,二者為不同功能的工具。并且,繩若想發(fā)揮作用必須依賴結的固定握持作用。
5.2 成圈鎖結固定與反復交疊固定的區(qū)別
成圈扭絞與反復交疊都產生固定作用,但存在本質不同。成圈扭絞既可將他物結合固定,又可將其本身固定,即通過成圈綁定他物和再成圈扭絞鎖定自身。而反復交疊僅固定材料本身,形成編物,本質上無自鎖功能,僅為多點摩擦。
5.3 不用繩或編同樣可成結之結的獨立性
繩和編都可以形成結,但是結的出現(xiàn)與繩、編無關。雖然現(xiàn)在打結用的是線繩,但沒有線繩,仍可以用從自然界直接獲取的草莖、藤條完成打結。而線繩只是在長度和柔軟性上具有明顯優(yōu)勢。當然編亦能成結,但是更復雜的結,不具實用價值,故早已演化成裝飾結。
5.4 依據(jù)史實痕跡可證明繩與結并存
距今約10萬年的許家窯遺址發(fā)現(xiàn)了上千件石球和動物骸骨[15],王歡[9]已對許家窯石球必然使用繩的投石索進行了詳細論證。此外有更早的遺址也有出土石球,但因數(shù)量不及許家窯遺址多,并未受到重視。
距今12萬~10萬年的山西省襄汾縣的丁村遺址發(fā)現(xiàn)有大量的石球,石球是有意打制的,且石球上的疤痕與錘砸使用造成的疤痕不一致,因此丁村石球也被認為是作為投擲武器使用[16],即作為投石索使用,意味著必然存在結。此外,距今約60萬年的山西匼河遺址的3件石球,其中典型的一件石球為黑色石英巖,輪廓呈四方形的球狀,直徑為8.5~9.5 cm,重1.035 kg,表面有撞擊痕跡,見圖5(a)[17]。更早的,約距今115萬年的陜西藍田縣公王嶺藍田人遺址附近稠水河溝地點出土的一石球,重490 g,整體略成球形[18],見圖5(b)。這兩處遺址出土的石球均與丁村遺址石球形制相似、疤痕分布類似,為有意打制。所以據(jù)此推論,此兩處遺址的石球也可能是狩獵用的投石索具。也就是說,石球存在意味著投石索的使用。且不論是使用的舊紡器(動物的腸、皮條、皮繩[19],或是藤條[20]),還是新紡器(繩),因頭端固定必然存在,所以此時新結器一定存在。
圖5 石球Fig.5 Spheroids
6.1 結與繩的結構和成形方式的不同決定其獨立出現(xiàn)
新結器的典型結構特征是成圈回路和自鎖,是對原料進行彎曲穿插和扭絞壓扣來完成的。繩的制作是對原料打結、編或搓捻,其中搓捻是其中最主要的方式,目的是增加原料的長度和強度,是對原料的一種復合。
新紡器中結接繩與新結器有交疊,這說明新紡器的出現(xiàn)依賴于結,也就是新結器的出現(xiàn)應早于或等于新紡器的結接繩,而遠早于搓捻繩。
6.2 結與編的結構和成形方式的不同決定其獨立出現(xiàn)
“結”和“編”的結構不同,結是細條體圈套糾纏的結構,而編是投影為直線的細條所形成的起伏交叉結構。二者的成形方式也不同,結是用一根(一束)或兩根(兩束)柔軟的細長條狀物體通過彎曲穿插形成的,編是用大于等于3根相對較硬的細長條狀物體通過上下交疊或加入扭絞形成。
作為舊器,二者的結構和成形方式功能均不同;作為新器,編是依賴結固定的起伏,也就是新結器應等于或稍早于新編器的出現(xiàn)。所以不論作為舊器還是作為新器,結的出現(xiàn)都不依賴于編,是獨立于編的。
6.3 結的復雜化對繩和編的要求
6.3.1 對繩長度的需求
打結對繩的長度有一定的要求。由于手指的粗細和靈活度,太短的繩不易打結,并且隨著結復雜程度的增加,需要的繩也越來越長。最典型的是網(wǎng)和針織物,網(wǎng)的構成是繩不斷的環(huán)繞打結,顯然太短的天然細條無法滿足。緯編針織物是用織針將一根紗線構成線圈,再把后面的線圈與前一線圈相互串套而成的織物,太短的紗線同樣不成布而無效。
6.3.2 對編的復雜構造的需求
結的種類眾多,但大部分結只需要繩進行簡單的彎曲穿插壓扣,對編的復雜構造有需求的最典型的是中國結,但也只有較少部分有編的特征,其本質上仍然是“結”的自鎖特征。
6.4 繩的應用離不開結或編
在日常生活中,繩的應用非常廣泛,但要利用繩幾乎都離不開對頭端的固定,即對結的應用;或者需要對繩進行一定的編織,制成編物,即對編結構的應用。也就是說,雖然繩的用途廣泛,但只有“繩”本身,而沒有“結”(作為工具,如繩纜、網(wǎng)具等)或“編”(作為服用和家用,如紡織品、裝飾結等)是無法起效的,它必須要手的握持來實現(xiàn)其作用,那就折回到舊石器之初了。
通過對繩、編、結的原料、功能和結構特征進行分析可知,作為舊器,三者的功能和結構不同,所以其出現(xiàn)應是相互獨立的。在時間上,三者都有被使用的需求,且難易程度相當,故三者出現(xiàn)期為同期。作為新器,結接繩和綁結固定的結與編有交叉,這說明新結器出現(xiàn)的時間應早于或等于新紡器和新編器。而新結器早于起伏交叉固定的編,更早于搓捻繩。而片狀體的固定增強的合并使編與繩有了結合,即新編器早于新紡器的繩。這一點依據(jù)三者由舊器到新器的進化速率同樣可知,新編器應早于捻繩。
繩若要發(fā)揮作用,則須依賴結或編,而結的進化對繩的長度有要求。結越復雜需要的繩也就越長,而對編的復雜結構要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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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parallel emergence and evolution of knot, rope and braid
GUO Yishu, YU Weidong, WANG Huan, ZHOU Sheng
(a.College of Textiles; b.Key Laboratory of Textile Science & Technology, Ministry of Education,Dong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1620, China)
In modern times, knot is closely related to rope and braid, but different viewpoints are held on the history relationship among knot, rope and braiding in the academic circle. The mainstream and traditional viewpoints agree that “rope before knot; braiding before knot” for the reason that knots are made with rope by braiding. About this, we proved the independence of rope, knot and braid in respect of emergence and applic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ir differences in materials, forming methods and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n figured out the structural form of and the complexity and speed of knot, rope and braid converting from old tools to new ones. On this basis, it is proved that the knot emerged before braiding and entwisting. Although longer rope is needed to make a more complicated knot, it is the fact that rope can come into play when being braided or knotted.
knot; rope; braiding; forming methods; evolution;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
10.3969/j.issn.1001-7003.2017.07.015
2016-11-03;
2017-05-31
郭乙姝(1991-),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古代紡織材料與技術。
于偉東,教授,wdyu@dhu.edu.cn。
TS935.53;K876.9
B
1001-7003(2017)07-0090-07 引用頁碼: 071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