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興臣
方言
★文/郭興臣
20世紀70年代末,記得那是我入伍的第二年,我在炮班是一炮手。全軍開展向硬骨頭六連學習活動,緊張地訓練了一年,該參加實彈射擊了,這也到了最緊張、最刺激的時刻。
射擊地點在海灘上,營房離海灘約二百多里路,出于實戰(zhàn)需要,團里命令夜間行軍。一天夜里,月光很好,全團車炮浩浩蕩蕩地向射擊場奔去。那時拖炮的車是蘇聯(lián)的嗄斯63汽車,全團車炮形成了幾十里路的長龍,如開燈駕駛,從遠處看很是壯觀。但上級又下了命令,閉燈駕駛,車上有戰(zhàn)士、有炮彈,干部、戰(zhàn)士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一不小心,就會翻車、翻炮,造成傷亡。所以,駕駛員的責任重于泰山。
車隊進入山區(qū)不久,前方突然傳令:“前面有匪。”連長從實戰(zhàn)要求,馬上命令停車隱蔽。戰(zhàn)士們都跳下車,尋找有利地形。怎么回事?連長有點急,黑燈瞎火的,是真有匪還是假有匪?情況很快弄清,原來是前頭的無線報務員是魯西南口音,前面遇到了一個不太深的水洼,一時慌張,忘記了用普通話,方言水匪同音,造成了大家誤解。這一折騰,耽誤了行軍時間,氣得連長直罵娘,又哭笑不得。
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有從海里探出頭來,我們已在海灘上擺開了陣勢,一排排大炮都脫去“衣服”,炮管高昂著頭,這真是大炮開會,場面壯觀。
第一次參加實彈射擊心情特別緊張,白天硝煙騰空,遮天蔽日。晚上每打一發(fā)炮彈,整個火炮好像都淹沒在火光里,震耳欲聾。特別是穿甲彈和破甲彈,聲音像炸雷,讓人不寒而栗。輪到我第一次射擊考核時,二、三、四、五炮手都聚精會神地完成了射擊前的準備動作,班長下達了射擊命令,“敵人”的“坦克”在2000米處快速運動,我迅速讀秒測位移量,抓住時機開炮,兩發(fā)炮彈打了出去,二炮手、三炮手又接著打,可三炮手那一發(fā)炮彈沒打出去。我立即觀察火炮,只見炮閂仍處于閉合狀態(tài),我當即驚出一身冷汗,炮膛還有未爆炸的炮彈,這在教材中有傷亡案例,我連忙向班長匯報,班長匯報連長,全連立即撤出陣地。留下我和班長在技師指導下排除故障。
班長是南方人,鄉(xiāng)音很重,他平時說話我也靠猜,這回可不能大意,弄不好就有危險。我與班長在無任何防護的情況下,蹲在炮尾等待教材規(guī)定的時間,待炮技師一聲令下,我迅速靠近炮尾,抓住人工開閂手柄,班長由于慌張,也沒有用普通話,喊出了一串難懂的話語,好像是說他要下蛋。我想,純屬扯淡,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果斷拉開炮閂,班長接住炮彈,飛奔著沖向指定位置,危險解除了,全連干部戰(zhàn)士都松了一口氣,我這才問起班長,你剛才說你要下蛋?大家一陣哄笑,班長解釋說,我叫你開閂要慢,怕炮彈掉到地上,心里一急,就說了家鄉(xiāng)話。大家聽了,又是一陣哄笑。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軍帽射擊時叫氣浪吹走了,我跑出去十多米才找到了帽子,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編輯/王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