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 瀾 (無錫開放大學 214011)
論唐詩中色彩語言的運用規(guī)律
嚴 瀾 (無錫開放大學 214011)
因為唐代詩人大都能作畫,而且畫家都把詩文序跋當作自身修養(yǎng)的重點,所以唐代詩人大都能詩善寫。繪畫和詩歌是互相影響的,所以在唐代詩歌中,包括大量關于色彩的材料,這是因為唐代詩人對于色彩的配合規(guī)律、作用以及性質有著深度的認識。本研究分析了唐代詩歌中的色彩語言內容,并且闡述了自己的看法。
唐詩;色彩;語言
“天下之物,不外形色而已”。在我們的生活中,事物的色彩總是首先進入我們視覺的,能夠激發(fā)人們的美感。對于唐代詩人來說,他們比較善于使用色彩方面的視覺語言,利用各種鮮艷的、富有感情的色彩,為詩歌增加比較字眼、耀眼的元素。所以在詩歌中應用色彩成為了唐代詩人使用的重要藝術方法,在營造氛圍意境、刻畫人物形象以及描摹自然景象的過程中,都會使用色彩語言。
大自然有著千變萬化以及云橘波詭的色彩美感。碧波、落霞朝暉、風晨月夕以及晝夜晦明,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有著璀璨瑰麗的色彩,是豐富多彩的,這就構成了我們美麗的自然畫卷,形成了生活的斑斕圖景。在唐詩中,詩人沉醉于描繪大自然中的五光十色,并且精心攝錄周邊的色彩,把大自然描繪的絢麗多彩并且搖曳多姿。
比如在《釣魚灣》中,詩歌利用了“清潭水、綠楊岸、紅杏、綠灣”等意向,描繪了一個花滿枝頭以及碧波蕩漾的暮春畫面,就像是一幅魅力的圖畫,其中包含了富有美感的鏡頭。同時也包括了“晴光轉綠蘋”的明媚,“古木叢青靄”的悠遠,江暖柳條黃的風光旖旎,以及雨后煙景綠等美麗等等,這些都是以色奪人的內容。詩人利用畫家一樣的心靈和敏銳目光觀察面前的山水,并且通過以色寫景、因景施色來進行描繪,比如山水派的詩人王維就是善于使用色彩的一個詩人。王維可以說是多才多藝,他不僅是著名的畫家也是偉大的詩人,正是他們的多才多藝,才能大膽的融合詩畫,并且促進了這種詩歌的全面發(fā)展和進步,所以當時的詩歌藝術大規(guī)模的超越了前人。對于王維現(xiàn)存的四百多首詩歌,其中有上百首都是把山林生活以及山水田園當作題材的,其中凸顯了彩色的美麗。比如《田園樂》中的描寫,不僅包括鮮明的設色,還包括較多的細節(jié)描寫。詩人在描繪景物的基礎上,首先描寫了紅桃綠柳,而后就渲染了宿雨春煙,。通過描繪淺紅和深紅的花瓣,以及在夜里殘留下的露珠,表現(xiàn)了嬌美和柔麗的色澤。室外翠綠搖曳的柳枝,被淡淡的水煙籠罩,展現(xiàn)出了婀娜的身姿。在他的其它詩歌中,也富含明快飽滿以及鮮明純凈的亮色,并且描繪出了生動可感以及清新艷麗的色彩畫境。
利用色彩來寫人傳神屬于詩歌創(chuàng)造中的有效方法,就像是狄德羅曾經說過的,素描可以描繪出人物的形狀,同時顏色可以賦予人物生機勃勃的表情,讓人物能夠栩栩如生。在色彩應用方面,唐詩可以說是色如其人并且人各有色。在描寫少女的過程中,是顏色桃花紅,在寫老人的時候是滿頭白發(fā)對青山,在寫樵夫的時候是蓮影涵薪紅,寫漁夫則是白頭撥上白頭翁。唐詩中對于人物的傳神描寫和唐代詩人對于人物畫的吸收和借鑒是分不開的。唐代詩人比如溫庭筠、李賀、白居易、杜甫、李白、王維以及上官儀等,他們對于人物畫都有著比較濃厚的興趣,大量的創(chuàng)作了題畫詩,并且把人物畫當作審美對象。詩人們利用題詠人物畫的創(chuàng)作實踐,在潛移默化中積累了一定的繪畫知識,并且產生了描寫人物形象的興趣。在初唐的大量詩歌中就出現(xiàn)了民間以及宮廷的婦女形象。在蘇味道的《正月十五夜》中,描繪了青春女子的穿著的濃艷服飾,劉希夷在《采?!分忻枥L了妙齡少女清純的肖像。到了我國的盛唐期間,出現(xiàn)了大量的描繪鄉(xiāng)村婦女、都是平民以及宮廷貴族的形象的詩歌。王薇的洛陽女兒行中,就有了精雕細刻,并且描繪了侍女的傳神風格。在杜甫的《麗人行》中,成功的進行了描繪,詩歌最開始描寫曲江水邊踏青的美人,對于楊氏姊妹的頭上飾物、花色圖案、服飾質地、肌膚發(fā)飾以及舉止神態(tài)、腰上的珠寶和背后的珠寶進行了詳盡的描繪。讓人們對于貴婦人的裝束、風姿以及相貌有了完善的概念。根據(jù)這個畫面,讀者可以感受到逼真的效果。在盛唐期間,有一個比較著名的侍女畫家張萱,他就創(chuàng)作了《虢國夫人游春圖》。杜詩也會應用客觀的筆觸,進行精工細膩的描繪,著色金碧輝煌,而且色彩鮮艷富麗。這首詩歌和張萱的《虢國夫人游春圖》遙相呼應,可謂是珠聯(lián)璧合,比較逼真的描繪了楊氏兄妹的奢侈和荒淫。同時唐朝有個比較善于描繪女性形象的詩人,那就是王昌齡,他的《越女》《浣紗女》以及《采蓮曲》中,使用比較樸素自然的色調來描繪普通人家的少婦以及少女,內容清新優(yōu)美、資質天然并且不假雕飾。在晚唐和中唐,仕女畫的數(shù)量也比較多,出現(xiàn)了《杜秋娘詩》《上陽白發(fā)人》《琵琶行》等主人公是女性的長篇敘事詩。白居易在《長恨歌》中就表現(xiàn)出了美人的模樣,巧手自得,顏色天成,細膩而不雕琢,風韻而不妖媚,魅力但是不浮艷。到了晚唐的時候,對于女性的描寫也更加多樣化,寫貴族或者宮廷婦女的,還是用色濃艷而且鮮明,繼承了華美富麗的風格。寫勞動婦女的詩歌,其中的用色比較和諧而樸素,風格自然清麗。寫女冠的,其中的用色淡雅清新,而且風格迷離。
所謂的意境,就是作者利用生動的畫面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情感表現(xiàn)出來的境界,其中達到了外物和內情的統(tǒng)一,具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比如柳宗元的《江雪》,其中就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柳宗元把人鳥絕跡以及天寒地凍的雪景,通過生動的文字和自己的孤獨無緣心情進行了融合,并且創(chuàng)設了孤寂凄清的氛圍和境界。比如張繼在《楓橋夜泊》中寫的,在這個行旅詩中出現(xiàn)的漁舟、寺廟、漁火、江楓、秋霜以及殘月都沒有使用色彩的詞匯,但是因為作者把畫外意和畫中態(tài)都表現(xiàn)出來了,所以讀者可以容易的想象到物象的實際色彩。詳細地說,霜天是清淡色的,而殘月則是迷蒙的顏色,江楓鮮紅而且漁火明亮,互相彼此映照,并且襯托出船、樹和橋的剪影,所以在近景和遠景之間,出現(xiàn)了或光亮、或迷蒙或明或暗,或搖曳或平靜的色彩。寒山寺旅人以及周邊的美景相融合起來,混溶悠遠并且意境疏密錯落,那心中淡淡的客愁被凸顯出來。通過這種文字,可以激發(fā)讀者的想象,并且讓讀者感受到詩人所追求的藝術境界,這屬于詩歌創(chuàng)作的美學境地。
色彩屬于構成意境美的關鍵元素,是各種的色彩內容,有著較強的視覺效果,并且具備一定的顯示功能,所以唐代詩人中追求意境的詩人產生了對于色彩的高度敏感以及濃厚的興趣。比如孟浩然在《過故人莊》中寫到了綠樹環(huán)抱和漫收近景,而后又描寫了遠景,其中包括青和綠同色系的柔和對比,讓整首詩表現(xiàn)出了淡抹的魅力,并且形成了淡靜和清幽的田園風景畫,如果置身其中,在顧盼之間,就能夠感受到了愉悅和清新的感受,作者對于田園風景的強烈喜愛被表現(xiàn)了出來。李白在《送孟浩然之廣陵》中就描繪了一記白點,孤帆漸遠的情境,并且逐漸的在江天相連的空中消失。這種情景交融的美妙意境和舒服的色彩,激發(fā)了讀者的主觀心理感受,并且體現(xiàn)了詩人在岸邊凝望孟浩然乘舟遠去的神態(tài),這從一個側面表現(xiàn)了詩人當時的空寂和悵然,表現(xiàn)了他依依不舍的心情。司空曙在《喜外弟盧綸見宿》中寫出了黃葉在秋天的風雨中下落的情境,雨扣心弦,寒燈獨坐。詩人使用白發(fā)、黃葉,體現(xiàn)了詩中人物的狀況,并且表現(xiàn)了人物的凄苦心境。李賀在《雁門太守行》中描寫了如同十九世紀歐洲新印象派畫作一樣的情境,并且在色調方面選擇了紫、紅、金、黑等濃烈的顏色,并且使用油彩涂抹在畫布之上,促進了顏色之間的交融,使其交相輝映,這就渲染出了塞下秋天那種蕭殺的特別氣氛。伴隨著悲壯的藝術氣氛,人們感受到了濃郁的鼓聲和悲壯的角聲,創(chuàng)造了悲壯的藝術氣氛,帶來了特別的藝術感受,進而表現(xiàn)了將士舍身報國的氣概和精神。這種意境表現(xiàn)就是詩人們所追求的,屬于主體和客體的和諧、有機融合。利用妙手丹青一樣的色彩點染,一方面描繪出了客體的樣貌,同時也滲透了主體方面的情理,有效的激發(fā)了讀者的潛在思考,并且實現(xiàn)了審美的超越。
在我國古代繪畫的理論中,并沒有關于色彩學的系統(tǒng)著作,但是關于色彩的應用和規(guī)律早在我國古代就被詩人和畫家所掌握并且熟悉。在大量的唐詩中就體現(xiàn)了這方面的內容。唐代詩人比較善于使用強烈的色彩對比,強化相應的對比效果,進而突出詩歌想要表達的含義,激發(fā)讀者的心理視覺。在唐之前就曾經提到了冷暖的性質。在杜牧的《秋夕》中,星斗漫天、夜色如水、流螢、小扇、畫屏、秋光和銀燭等等,達成了寧靜的畫面,就像是一副梵高的星月夜,同時還有佳人倚窗,還可以坐看星斗。
在唐詩中,比較常見的顏色對比就是紅和綠的對比,比如王維的《田園樂》,白居易的《問劉十九》。通過這些強烈的色彩對比,表現(xiàn)了友情的溫暖、雪天的寒冷、雨的朦朧和春的清新。同時也突出了詩歌的音樂美和詩歌的韻律美。與此同時,丹和青、黑與白、黃與紫的對比也被廣泛的使用在唐詩中,這極大的豐富了詩歌的表現(xiàn)能力。
白居易在《暮江吟》中就寫到了殘陽和半江瑟瑟半江紅。而杜甫也通過青和黃的對比,描寫了黃鸝和白鷺。近景、遠景、水色和天光被合理的應用在唐詩中,這有效的豐富了詩歌的表現(xiàn)層次,并且讓詩歌更為立體和飽滿,創(chuàng)設了具有繪畫美感的意境,讓人們得到了心理視覺方面的滿足。
繪畫在歷史發(fā)展中,藝術家對于藝術屆的各種色彩認識也越來越深刻和細致,而且使用了越來越豐富的繪畫顏料。在新石器時代,只有黑紅白這三種顏色,但是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代,工藝品和繪畫中的色彩就增加了五種。唐代的詩人和藝術家更加關注真實的生活,并且這種細致的觀察讓他們對色彩的應用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唐朝繪畫的發(fā)展促進了唐詩中色彩語言的積累和應用。在唐詩中彩擴比較豐富的色彩詞匯,其中反映了唐人對于繪畫色彩的認知水平,根據(jù)相關統(tǒng)計,有胭脂、翠、黛、碧、粉、緋、丹、素、青藍紫、紅綠黃等顏色,同時還有一些近似色,其中有粉紅、淺紅、深紅、紫綠、橙綠、橙黃、紅紫等等。
第一,白色是唐詩中使用頻率比較高的顏色,有著豐富的表現(xiàn)力。詩仙李白更是無與倫比、登峰造極的應用了白色。在《洛陽陌》中,并沒有正面的描寫,但是白面俊郎和香車寶馬等形象躍然而出,讓人浮想聯(lián)翩。還有《越女詞》中包括了“白”的喻美。在第一首中寫了屐上足如霜,在第二手中描寫了吳兒多白皙,在第四首中描寫了東陽素足女。越女的這種美,讓人品味良久并且浮想聯(lián)翩。白也可以喻老,比如“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李白使用白首、白雪、白露、白發(fā)、白云來表現(xiàn)自己的心慕高潔,并且體現(xiàn)了自己渴望成功的想法,包含了對韶華不再的感嘆和悲懷。
第二,紅色在唐詩中的應用。紅色可以是激揚熱烈和催人奮進的,通過紅與白的強烈對比來表現(xiàn)沙場的悲壯以及士兵的情懷。紅色也可以是恐怖、死亡以及流血的代名詞。比如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也是紅色和白色的強烈對比,這就傳達出對世間不公平的吶喊,凸顯了現(xiàn)實的恐怖。在唐詩大量的應用了血淚和紅淚,這些唐詩中有著感懷、憂郁以及悲傷的情緒。
第三,黃色在唐詩中的應用。黃色和紫色以及朱紅相同,都是階層以及貴族的象征,有著比較森嚴的等級制度。黃色的高貴、金色和黃色的互化聯(lián)想、新生的可楚可愛與黃色的生命力都被描寫的自得和輕松。黃色和秋天有著密切的關系,和蒼涼傷感、游子思鄉(xiāng)以及大漠塞外有著相同的色調。送別、大雪、飛燕、北風、百日和黃云一同構成了無奈和凄涼的黃白色調畫面,讓人想起來著名的俄羅斯風景畫。
綜上所述,因為可以巧妙的使用色彩語言,唐代詩人可以描繪出繪行繪色的自然景色,并且能夠達到生動的意境。在刻畫人物方面,可以達到活靈活現(xiàn)的效果,讓人如見其畫。在情景交融和意境營造方面,可以讓人如入其境,并且達到了形神兼?zhèn)涞男ЧT诶L畫的影響下,唐詩中使用了較多的色彩來表意和抒情。從中可以看到唐詩人對于色彩和意向的深刻認識,并且了解如何把色彩的基本規(guī)律來融合到詩歌中,這樣就極大的豐富了唐詩內容的深度和內涵,讓唐詩具備了一定的色彩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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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瀾(1975.4- ),女,無錫開放大學基礎課部,漢族,籍貫無錫,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唐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