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寬甸

朱文雄

寬甸有一風景名勝為青山溝，溝中有一湖，湖邊有一松，謂松神。松圍盈丈，齡已300余歲。據聞，松曾死三載，一民想鋸松取材，鋸時腹痛難忍，翻滾于地，終不能伐。后松又復生，葉茂如初。遂當地人稱其松神，現植于民宅之中。

湖邊有一村為“畫家村”，為一富豪畫家所投資。洋式建筑坐落于青山之間，美丑與否，不敢妄加評論，其廁所卻神奇，以山澗之泉沖便。據聞此泉神奇，含礦物質頗豐，市場價2.5元一瓶。外來人必飲此泉，本地人卻用來沖便。

以上兩則為耳聞或目睹，外人覺得神奇，本地人卻感平常。神奇與平常差異大矣，遠則奇，近則平，故以此兩例為引子，以免驚異。真正叫人驚異的還在后面——

離寬甸縣城10公里有一座崢嶸山，老百姓叫它娘娘頂。山很高，海拔千余米，1984年在山頂建了電視轉播塔，有幾名工作人員常住山上，于是就有了人與動物的故事。

狐貍在老百姓中名聲不太好，在傳說里它們常扮演害人的角色。娘娘頂上的狐貍好像不那么壞，和人還處得不錯。山上來了新人家，狐貍感到新奇，先是遠遠地圍著屋子轉，看見人們沒有把它們怎么樣的意思膽子就大起來，偷偷摸摸地趴著窗子往里瞅。屋里的幾臺大電視放的節(jié)目很好看，這狐貍哪見過這種場面，覺得新奇，以后就常來趴著窗戶瞅。屋里的工作人員剛開始看見了還很害怕，狐貍趴窗戶瞅什么？

這狐貍很愛看電視，每天都很準時，晚上電視一開這狐貍就來，趴著窗戶看得很專注。工作人員覺得它趴著窗戶終究不舒服，來的都是客，要看那就請進來吧。一個工作人員打開門，狐貍真就進來了，眼神里還有點不好意思，意思是說：山林里太寂寞，打擾、打擾。工作人員給它拿把椅子，它就跳上去蹲著；給它倒碗水，它也知道舔一舔，很有禮貌的樣子。工作人員一開始對狐貍還有所戒備，后來發(fā)現狐貍沒有要搗亂的跡象，看來人和動物只要以誠相待還是能和平共處的。工作人員干活，狐貍看電視，互不干擾，各得其所。節(jié)目沒了，狐貍也就走了，自然是不知道說謝謝的。

狐貍來電視轉播塔里做客令大家感到驚奇，但時間長了也就不覺為奇了，狐貍一日不來還很想。突然，狐貍就不來了，不是一天，而是一連幾個月。工作人員很懊喪，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它。少了一個客，在這大山里終覺得空落落的。就在人們快忘了它時，狐貍又來趴窗戶，工作人員大喜過望，忙去開門。狐貍很神氣的樣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它后邊還跟著兩只小狐貍。難怪它神氣，它當娘了。老狐貍還在老位置坐下，看電視仍專注。小狐貍卻不老實，亂蹦亂跳，沒有要看的意思，這一晚老狐貍走得比往常要早。

狐貍看電視，狍子也不寂寞。在這里開車的司機要時常警惕，這里不時就會鉆出一只狍子來，在你汽車前要和你來一場賽跑。4條腿跑不過4個輪子，汽車要頂它屁股了它還不服輸，就是不讓路。狍子要逞能，你也只好讓著點。跑幾公里狍子就跑不動了，站在路邊喘著氣，很不服氣的樣子，這時你就可以鳴一聲喇叭，揚長而過了。

娘娘頂的人養(yǎng)了幾條狗。養(yǎng)狗的原意是看家護院，在這大山里要防的也只能是動物。誰曾想這狗常把一些小動物勾來，同吃一鍋飯，吃足了就在院子里嬉鬧玩耍，親如一家。還有一條狗，不忠于職守，和動物“私奔”了，但過了幾日它又獨自回來了，大概是外邊的日子終究太苦，總沒有和人在一起三餐來得省心。

在娘娘頂，人和動物能和平相處終究還是人的大度，如果有一個想穿狐皮襖、想吃狍子肉的貪小利之徒，那娘娘頂早就雞飛狗跳了。娘娘頂的人愛自然：冬天大雪封山了，動物無處覓食，他們就從自己嘴里省點，在向陽的山坡上給動物撒上食物；小動物受傷了，他們抱回包扎、喂養(yǎng)，一直到它們的傷好了再放走……

在這里，人和自然相處得是那么和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