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娜+張凌坤
摘 要: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我國普通話與眾多方言間的關系也處于不斷變化之中。和諧社會的構建、各民族共同和諧發(fā)展要求普通話與方言也必須和諧發(fā)展,這就關系到普通話與方言的語言和諧問題。本研究從語言和諧的角度分析普通話與方言間的關系,綜述相關研究,闡明相關研究現狀和不足。
關鍵詞:中國普通話;漢語方言;語言和諧
作者簡介:馬娜(1990-),女,漢族,河北保定人,吉林大學碩士,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張凌坤(1968-),女,漢族,吉林農安人,吉林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從事應用語言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H1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8--02
一、引言
“和諧”是一個古老而永恒的話題。語言和諧問題則是在語言這一領域必然涉及到的一個問題,是語言學領域研究的重要問題之一。對于我們這個多民族、多語言的國家來說,構建和諧語言是一個重要而艱巨的任務。在現代化建設進程中,建設和諧語言更是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因素。其中普通話與方言的和諧問題是語言和諧中的重中之重,能否處理與規(guī)劃好普通話與方言的關系問題不僅關系到人們的交際和生活,也關系到和諧社會的建設。
二、“語言和諧”的內涵
語言和諧,是指不同的語言在一個社會里能夠和諧共處,互補互利,既不相互排斥,也不發(fā)生沖突(戴慶廈,2008)。這就意味著一個社會中的不同語言各有自己的地位與價值,它們應各自發(fā)揮自己的作用并且不與相異的語言產生矛盾,在和諧中發(fā)展。而對于不同語言的使用者來說,他們應該具有語言平等的思想,互相尊重各自語言使用的自由。馮廣藝(2007)在其著作《語言和諧論》中指出,語言和諧包括六方面內容:1,語言人——文明和善;2,語質——規(guī)范整潔;3,語際——平等互惠;不存在任何語言歧視,人們的態(tài)度公正4,語流——井然有序,語流指語言的流向即語言的發(fā)展,井然有序地向前發(fā)展,5,語效——準確恰當6,語用——適境應情。就像趙元任先生(1985)說的“什么是正確的語言,這要看什么場合適宜說什么話和說話人(或寫作者)是什么身份。這些都是語言和諧對于語言運用的基本要求。
另外,語言和諧的理論指導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問題,黨和國家的領導人江澤民和胡錦濤等都有論述。江澤民在《和而不同是人類各種文明和諧發(fā)展的真諦》中指出了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有以和為貴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堅持孔子“君子和而不同”的思想,并指出了和而不同在社會和人類各種文明發(fā)展中的重要地位。在2004年九月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關于“構建和諧社會”的講話中,胡錦濤總書記首次提出“和諧社會”一詞?!昂椭C社會”在次年的六中全會上通過政策性文件《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于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大問題的決議》被正式提出。語言和諧既是社會和諧的一個下位概念,又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服務。
三、“語言和諧”的地位與作用
“語言和諧”在當今社會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并且日益重要。它不僅是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還是社會發(fā)展的基本條件,是語言自身發(fā)展的必要條件,也是語言使用者們需要追求的最高境界,從我國語言現狀來講更是解決我國語言關系的最佳途徑(馮廣義2007;戴慶廈2008)。因此,研究語言和諧問題是語言研究者們的一個重要的任務與責任,研究普通話與方言的和諧問題同樣如此。
四、“語言和諧”的相關研究
國內外學者從語言角度對“和諧”的論述都有從古至今源遠流長的研究。國外學者從古希臘起,亞里士多德在《修辭學》中談到語言表達要“求其適合”;羅馬時期的著名學者昆體良在談演講的注意事項時也談到過語言和諧問題;十八世紀,語言學家威廉·馮·洪堡特在《普通語言學論綱》中論述了語言內在的“和諧一致”結構。在當代,西方的語用學、社會語言學、修辭學等學科都十分關注語言和諧問題。其中社會語言學家如拉波夫主張“在社會環(huán)境中研究語言”,強調通過對不同社會環(huán)境中語言變體的研究來尋找語言與社會的和諧與共變關系。Zwicky認為社會語言學研究的內容是“什么人在什么場合對什么人說什么話”(who says what to whom on which occasion), 這與美國語言學家Fishman的想法相似。另外,一些社會語言學家的研究問題涉及語言的性別、語言的階級、語言和職業(yè)、語言態(tài)度、語言政策等,這些都與語言和諧有關,因此語言和諧在某種程度上屬于社會語言學的范疇。
關于國內的相關研究,馮廣義(2007)在《語言和諧論》一書中詳細總結了從古至今中國學者對語言和諧的思想和研究。對于我國古代,分別敘述了先秦諸子、兩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思想家、唐宋文人、明清學者的語言和諧思想;對現當代學者,整理了胡適、聞一多、老舍、趙元任、王力、呂叔湘、陳望道、錢鐘書先生對語言和諧的論述。關于近期的論述,介紹了教育部語信司司長李宇明對語言和諧獨到的見解、教育部社科司司長楊光在《人類文明的目標與狀態(tài)》一文中表達的語言和諧思想、周慶生的《語言和諧思想芻議》、戴慶廈的《語言競爭與語言和諧》、馮廣藝的《語言和諧論》、周蕓和崔梅的《試論和諧語言生活的構建——以云南省語言生活狀況為例》,還有蔣冰冰、馮廣藝和張春泉、石長榮等關于語言和諧的文章以及一些報紙和網絡上的相關報道和文章等??梢?,中外學者對語言和諧的研究歷史豐厚并且綿延不斷,語言和諧的思想與政策在當今社會中更是勢在必行。對于今天我國堅持語言和諧政策,王軒、Kasper Juffermans 和杜彩霞(2015)在文章《中國語言政策中的和諧:互聯網層面》(Harmony as Language Policy in China: an Internet Perspective )中提出對于中國語言政策中“和諧”的理解得力于傳統(tǒng)儒家思想中“和”的思想,同時,理解需要放在當前人們在全球化進程中以“和諧”的名義所進行的交流和表現。
五、普通話與方言之間的和諧問題
普通話是以北京語音為基礎音,以北方話為基礎方言,以典范的現代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guī)范的語言,是中國的官方用語,是中華各民族互相溝通的通用語言。方言是語言的變體,根據不同的性質可以分為地域方言和社會方言。地域方言指生活在不同地區(qū)的人們所說的語言,一種地域方言是生活在某一地區(qū)人們的語言。社會方言指一種語言的不同形式,這些形式是由不同社會階級造成的(楊忠,2011)。普通話與方言的關系問題不僅僅是語言問題,更是關系到和諧社會構建的一個社會問題。要處理好普通話與方言的關系就必須做好語言的規(guī)劃工作,制定適宜的語言政策。
在語言規(guī)劃問題上,政策問題無處不在。我國實行民族平等,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guī)定各民族有權使用自己的語言文字;但是為了兼顧社會的交際與經濟的發(fā)展,《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還規(guī)定“國家推行全國通用的普通話”。我國在少數民族地區(qū)實行雙語政策。我們必須明確,推廣普通話并不是要廢止或消滅方言,而是在保護民族特色的基礎上盡力使人民通過普通話保持便利的溝通從而實現國家的穩(wěn)定發(fā)展。就像于根元(2003)所說“我們要消除的是方言在交際中的隔閡,而不是消滅方言本身;方言有一定的交際價值;方言是普通話的重要營養(yǎng);應該主張語言生活主體化和多樣化相結合”。因此,普通話和方言是互惠互利的,應該和諧存在和發(fā)展。
于根元在題為《語言規(guī)劃和新時期的語言文字工作》的講座中談到了1986和1997年兩次的全國語言文字工作會議,其中于根元尤其指出“我們沒有提‘國語,主要考慮各民族的平等……還有一個常常冒出來的推廣普通話‘統(tǒng)一祖國語言的口號,這是不對的”。這體現了于根元語言和諧的思想。1977年的會議提出語言文字不搞純而又純,主張語言生活主體化和多樣化相結合,并做出了相應解釋,這也體現了語言和諧的思想。
關于普通話和方言的和諧問題研究,陳章太(1990)研究了普通話與方言間的關系以及普通話的等級。周慶生(2005)指出普通話與方言的和諧是現今社會語言和諧不容忽視的一大方面,并概括了普通話和方言各自常用的情境;戴慶廈(2008)指出漢語普通話和方言的關系是三大主要語言關系之一,另外他強調了建設和諧語言的重要方式是制定“語言互補”政策,以及語言使用研究的重要性。周明朗(2008)研究了當代中國語言和諧的挑戰(zhàn),包括普通話的問題和漢語方言的問題;崔梅(2007)調查了云南省普通話與方言的使用情況;劉啟珍(2011)以青海省為例研究了尤其是普通話與方言之間的語言和諧的限制因素,并給出一些建議等。
以上這些研究首先都強調了語言和諧問題的重要性,另外,這些研究也呈現出一個趨勢——由認知和分析語言和諧到把語言和諧置于實際研究,這是一個以“和諧”為中心的互動過程。普通話與漢語方言間關系的研究必須聯系實際。目前有相關研究重在提供一些現實情況研究,這是很有價值的。但另一方面,這種研究也存在地域限制。因此,針對我國普通話和方言間和諧問題的研究是絕不能止步不前的,更多具體實際的研究和總體政策性的研究都必須與時俱進。
六、結語
我國普通話和方言并不是完全對立的,而是互惠互利的。二者應和諧共存,共同為人們的社會生活提供便利。它們之間的和諧問題并不單純是語言間的,更關系到我國社會和諧發(fā)展。語言和社會研究者們應繼續(xù)重視此課題的研究,將具體的實際情況調查研究與總體的政策性研究相結合,不斷把構建和諧社會中的語言和諧問題的解決推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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