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緣

佚名

一、打狗引爭端

武鄉(xiāng)滄州城東有個武家莊，村里有個小伙子叫武大鵬，做著肉食生意。這天早飯后，武大鵬騎上他的大鐵驢自行車去城里，給幾個定點飯店送豬頭肉。

出村三里，路邊有一家臺資企業(yè)，廠子原是日本人開的，因為經(jīng)營不善倒閉了，后來臺商許自良收購了這家企業(yè)。武大鵬以往路過這里，廠子的大師傅總要為許老板的大狼狗買幾斤豬頭肉，這次武大鵬自然也不例外，推著車子進去送貨。

豈料，兩個保安發(fā)了邪，說什么也不讓武大鵬推著車進去，讓他把車子放在大門口，只把豬頭肉送進去就行了。武大鵬感到不可理解，就問為什么？小個子保安兩眼一瞪說：“不為什么！今天許老板在家，這是他的吩咐，明白了吧！”武大鵬不信這兩個保安的話，因為臺資企業(yè)在這里受保護，平日里這兩個保安也狐假虎威牛皮哄哄的，每回進去送肉，他們總要借機卡一塊肉吃。武大鵬以為二人嘴又饞了，于是主動拿出一塊豬頭肉給他們。誰知二人并不要，武大鵬只好停好自行車，把肉拿進伙房。

等他從伙房出來，只見一只大狼狗正前爪搭在自行車后架上，把頭伸進盛豬頭肉的筐里正吃呢。一見狼狗吃了他的豬頭肉，兩個保安卻在一旁看著不管，武大鵬的怒火“噌”的一下子就躥了上來，說聲：“我讓你吃！”一個箭步?jīng)_過來，飛起一腳，只聽“嗖”的一聲，大狼狗被踢出老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嗷嗷”直嚎。

兩個保安見武大鵬打了狗，頓時沖過來，手指著武大鵬的鼻子質(zhì)問道：“你干嗎打狗？你干嗎打狗？”兩個保安一個比一個火氣大，一個比一個橫，嘴里質(zhì)問著，兩只手便推搡起來。

武大鵬出身武術世家，從小跟著爺爺習武，三鄉(xiāng)五里很有名氣。他心里明白，倘若動武，這兩個人綁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對手?？纱藭r不是打架的時候，所以，不管這兩人怎么推搡，他只是一個勁兒地賠不是：“實在對不起，本想把狗轟跑，哪想這一腳踢重了?！?/p>

“光對不起就算完了嗎？這條純種狼狗可是臺商許老板的心肝寶貝，市場價十來萬，踢傷了他的寶貝狗，你小子吃不了得兜著走！”

“那，你說怎么辦？”

“怎么辦？那還用說嗎？”小個子保安指著大門口的大狼狗說，“看見了嗎？這狗八成是讓你踢壞了，你得上醫(yī)院給它做CT去！”

“行，你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武大鵬知道他倆是有意訛人，心里在琢磨著對策。他把筐里最上邊的一塊豬頭肉放到食品袋里，朝著大狼狗扔了過去。那大狼狗見食品袋朝它飛來，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武大鵬心中有數(shù)了，對這兩個保安說：“看見了嗎？人會裝病，這狗可不會裝病。我先把肉送到城里去，要不，這大熱的天兒，時間一長就壞了?！?/p>

“不行！你小子說得輕巧，狗能吃東西就能證明它沒病嗎？”小個子保安一邊說一邊去解自行車后架上盛豬頭肉的筐子，“你得跟我們一塊去給狗查病！”

“別，別?！蔽浯簌i趕緊攔著，又從身上掏出100塊錢來，“我先撂下這100塊錢，等我送完貨，再從你這兒走，有啥事再說?！?/p>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聽小個子道：“100塊錢就能完事嗎？你也想得太簡單了！撂下1000塊錢，不然你走不成！”

武大鵬一聽這小子獅子大開口，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我告訴你們，這100塊錢是給狗看病的，不是給你們花的！”

大個子一聽這話更是來了氣。這個鄉(xiāng)巴佬，看他的嘴唇挺厚，沒想到他說出話來這么損。他對小個子保安道：“你給公安局打電話，就說有不法之徒騷擾臺資企業(yè)，到那里讓他吃頓電警棍他就老實了！”

武大鵬聞聽，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好啊，打吧！我倒要看看，公安局是不是你們家開的！”

小個子保安道：“先把他銬起來再說！”說著一把抓住了武大鵬的衣領，只聽“嘶啦”一聲，武大鵬身上穿的一件新T恤被撕開了一道大口子。

這件T恤是武大鵬未婚妻送給他的，這時，武大鵬心中的火苗子直拱腦門，緊握的雙拳使勁控制著才沒有打出去。他斬釘截鐵地警告道：“我告訴你倆，我這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別給臉不要臉，不然，那只大狼狗就是你們的下場！”

哪知這小個子成心挑釁，用手指頭撥拉武大鵬的臉蛋子說：“噢，鬧了半天你也有臉啊，這叫臉嗎？這叫……”沒等他那個“腚”字出口，“啪！”武大鵬一個耳摑子搧了過去。

“好小子，你敢動手打人！”小個子學過幾年武功，馬上就來了一個鉤拳，朝著武大鵬的下巴打來。武大鵬的頭往旁邊一側(cè)，躲了過去。

小個子見這右拳落空，隨著左拳往里擺，來了一個“單峰貫耳”。武大鵬一擰身子，又躲了過去。小個子一看前兩招不能奏效，就來了一個連環(huán)拳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刷刷刷”，三拳先后連續(xù)打出。武大鵬不慌不忙，用柳葉掌輕輕一撩，便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刷！”小個子緊跟著又是一腳，這個招式叫“葉里藏花”，是隱蔽在三拳之中的，是個很刁鉆的招式，一般人是防不勝防的。武大鵬絕功在身，自然不會中招，只見他一個側(cè)跨步，便使小個子的“葉里藏花”踢了空。緊跟著武大鵬的右腿朝著小個子的小腿彈了過去，就在擊中要害的同時，又猛地煞住了。這一招在技擊中叫“切手”，如果功夫不到家是不能運用自如的。武大鵬想，對方就這兩下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教訓他一下就算了！想到這里，揮手一個“探馬掌”，將小個子打出三步開外。小個子不識趣，爬起來又朝武大鵬撲來，那個大個子保安也隨即向武大鵬撲來，三人打在了一起。兩個保安前后夾擊，各自使出看家的本事，不但撈不到丁點兒便宜，反倒幾次被武大鵬打倒。正當二人狼狽不堪的時候，忽聽一聲斷喝：“都給我住手！”喝叫的人是該廠大陸方廠長，三人都住了手。大陸方廠長道：“你們?yōu)槭裁创蚣?？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

兩個保安惡人先告狀，指著武大鵬說：“這小子野蠻得很，他打傷了許老板的大狼狗！咦，狗呢？”說完，四處搜尋大狼狗，哪里還有影子？

武大鵬說：“你看到了吧？我根本就沒有打傷你們的狗，是他倆故意訛人……”接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大陸方廠長訓斥了兩個保安幾句，揮揮手，讓武大鵬走了。

二、棗林遇大漢

武大鵬推車子走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子在不遠處的花壇下觀看，剛才被自己踢了一腳的大狼狗就蹲在他的身邊。武大鵬心想：此人莫非就是那個臺商許自良？這人還真不賴，我打了他的寶貝狗，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真是有涵養(yǎng)！

武大鵬感嘆著，騎上車子就往城里奔去。沒走多遠，“嘀嘀嘀”身后突然響起了汽車喇叭聲，武大鵬趕緊往路邊的便道上避讓。只見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留下了一路騰起的塵土。

再往前，來到了一片棗樹林前，只見那輛黑色奔馳轎車停在公路旁的林子里。武大鵬正覺得奇怪，這時車門打開，猛然聽到有人喊：“站?。　蔽浯簌i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心想莫非是遇見劫路的了？定睛一看，原來是剛才與自己打斗的那個小個子保安，身后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那大漢虎背熊腰，威風凜凜，看那神氣不是等閑之輩。

武大鵬扶著自行車，問小個子道：“剛才那廠長不是不讓咱們打了嗎？你怎么又……”武大鵬可沒工夫再與這家伙糾纏了，大熱的天，他得趕緊將肉送到飯店里去。

小個子梗著腦袋說：“咱明人不做暗事，今兒個跟你動手栽了，我特地請來了朋友，幫我撈回面子！”

“甭?lián)屏?，算我輸了還不行嗎？”武大鵬并不想和他再次交手。

小個子道：“如果你真的認輸，你得當著我這位朋友的面，從我的褲襠里鉆過去。怎么樣？”說著便真的劈開了雙腿。

面對這樣的羞辱，武大鵬的呼吸急促起來，道：“你說怎么個比法？”

小個子說：“你只和我這個哥們比，萬一傷著你哪個部件，我們可不負責維修！”

“少廢話！來吧！”武大鵬把自行車往棗樹上一靠，兩手一抱拳，向那大漢作了一個揖，大漢也抱拳拱了拱手。二人走到一塊平坦地方，就交上了手。因為他個子比武大鵬高，便直接攻擊武大鵬的上三路。

開始，武大鵬以守為攻。雖說對方身高胳膊長，在搏擊中是有利的一面；但是，對方的個兒大，靈活性差，也就是武諺所說的“一寸長，一寸強；一寸小，一寸巧”。幾個回合下來，對方?jīng)]沾到一點兒便宜。

那大漢一招不靈又變新招，一會兒用金剛腿，一會兒用羅漢腳，一會兒是八卦掌，一會兒是太極拳。面對強手，武大鵬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急躁，憑自己的武林絕技“秘蹤周易八卦拳”，對付他不在話下！遂調(diào)整步法，虛實相間，兩個柳葉掌上下翻飛，橫封豎堵，牢牢地封死了對方的硬拳。

“秘蹤周易八卦拳”是一種千變?nèi)f化的神拳，博大精深，講究虛虛實實，變幻莫測。此拳攻防結合，每一招都攻中有防，防中有攻，讓對方無可乘之機。相傳，這套拳法是雞鳴山高僧癩和尚根據(jù)陰陽八卦相生相克、陰陽平衡的原理所創(chuàng)，實戰(zhàn)中，一卦變八卦，八卦變六十四卦。尤其是八卦步法，更是變幻莫測，讓對方像走入魔宮，暈頭轉(zhuǎn)向，所以又叫“秘蹤八卦拳”。搏擊中，對方的招式一亮，便知是陰招或是陽招。是陰招，用乾坎艮震的招式化解；是陽招，用巽離坤兌的招式克制。清末，滄州武師武一鶴和許殿元曾師承癩和尚，學得此拳。后來家鄉(xiāng)鬧起了義和團，二人回鄉(xiāng)都當了義和團的大師兄，此拳也就在滄州扎了根……

再說武大鵬與那大漢交手，幾十個回合下來不分勝敗。那大漢拳精勁猛，一般人也就三五個回合便分了輸贏，可眼前這個人卻讓他大傷腦筋。他不住地琢磨：這人究竟使的哪路拳法？怎么從未見過？在以往的實戰(zhàn)中，只要他不斷地變化拳種，準會有讓對手不知所措的時刻。而眼前這個小伙子，竟是這么沉著應戰(zhàn)，毫不慌張。兩個人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奄，旗鼓相當，把旁邊觀戰(zhàn)的小個子保安都看呆了。

那大漢求勝心切，見自己的傳統(tǒng)功法在武大鵬面前失去了威力，就改為西洋的技擊法。而武大鵬不論對方發(fā)什么怪招，他是胸有成竹，見招破招，對方的西洋拳法在武大鵬面前徹底失效了。

眼見得無法戰(zhàn)勝武大鵬，那大漢的頭上冒出了汗，拳法漸漸有些亂了起來，再戰(zhàn)下去，隨時都有被對方打倒的可能。武大鵬不想給對方難堪，見好就收道：“朋友，你的功夫我領教了，我還急著進城送貨，到此為止吧！”

那大漢收拳跳出了圈子，就著梯子下臺階道：“好吧，送貨回來我們再接著來！”

武大鵬暗自笑笑，撣撣身上的塵土就要走。

三、再戰(zhàn)洋武師

就在武大鵬轉(zhuǎn)身欲走的時候，轎車的門開了，下來一個卷毛大漢，操著生硬的中國話道：“等等！我來領教領教你的功夫！”這是個外國人，高鼻梁，藍眼睛，少說也有兩米高，身材勻稱，精神抖擻。武大鵬一看就知道，這家伙的功夫一定在剛才那大漢之上，八成是練硬氣功的。

武大鵬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回頭說道：“算我輸了還不成嗎？我真的不能奉陪了！”說完轉(zhuǎn)身欲走。豈料洋武師的身手極快，一堵墻似的已經(jīng)堵住了武大鵬的去路，惡狠狠地說道：“要走，按你們中國人的習慣給我磕三個響頭！”小個子保安也在一旁跟著起哄。

武大鵬的火瞬間被激了起來：“這叫什么話？你當我真的怕你不成？來吧！”武大鵬首先走到了空地上。洋武師冷笑一聲，上來就是一記“黑虎掏心”。武大鵬知道這拳是“坎為水”的招式，便用“坤為地”的招式去化解。當他的柳葉掌和對方的老拳相遇時，震得手掌發(fā)麻，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嘆這洋武師的氣功確實了得！

武大鵬曾聽爺爺說過，硬氣功一旦練成，就好比猛虎添翼，所向無敵。武大鵬為了探個虛實，連用震卦招式，連環(huán)拳就像滾地雷一樣朝洋武師的胸部擊去。洋武師雙拳變掌趕緊封擋，胸部早已重重地挨了兩拳。這洋武師雖說被擊中要害部位，但見他面不改色，表情泰然。武大鵬想，糟糕，這洋人練的不是一般的硬氣功，是正宗的中國硬氣功“鐵布衫”！如果僅靠擊打，要想取勝，那可是千難萬難！

幾個回合過去了，洋武師出拳既猛且快，武大鵬雖一一化解了對方的硬拳，兩只手卻火辣辣地腫了起來。武大鵬想，洋武師和剛才那大漢不一樣，他不怕?lián)舸?，我應當積極進攻，使他無暇出拳。究竟打?qū)Ψ侥膫€部位呢？武大鵬琢磨，五官的部位應該是最不結實的，于是他充分發(fā)揮“秘蹤八卦拳”步法的優(yōu)勢，閃展騰挪，蹦跳跨躍，兩只腳就像兩只手一樣靈巧快捷，一個燕子展翅，腳尖便朝洋武師的太陽穴點去。對方趕緊用掌去撥，哪知這一招是虛的，鼻子上已被重重地點了一下。點是點中了，鼻子仍完好無損，也沒有出血。按理說鼻腔內(nèi)的毛細血管是最豐富的，凡是被點中這個部位，沒有不出血的。今天這洋武師卻是例外，可見他的鐵布衫功夫真是練到家了。

洋武師雖說練就了鐵布衫的功夫，但他要想擊敗武大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被武大鵬奇特的拳法、步法擾得眼花繚亂，他打出的拳幾乎觸不到對方的身子。洋武師好生奇怪，這位中國武師的拳法怎么這么怪呀？時而魚翔淺底，時而鷹擊長空，時而電閃雷鳴，時而飛砂走石，時而山崩地裂，時而風起云涌……我這鐵錘一般的拳頭，怎么就擊不中他身上呢？

對抗中講究兵不厭詐，武大鵬的腦子也沒閑著。他想，老這么周旋下去不是個辦法，怎樣才能取勝呢？他苦苦地思索著。說來也巧，小個子保安被尿憋急了，這時正在一棵歪脖子棗樹跟前方便。武大鵬腦子里突然閃出了“秘蹤周易八卦拳”的另一個絕妙技擊手段———點穴！爺爺傳他此拳時，特意教了他這一絕技。武大鵬知道，人的臍下三寸有個關元穴，如果便秘不通，用手指點這個穴位，便會產(chǎn)生便意。于是武大鵬改變了進攻路線，直取對方的下三路，由拳變掌，由掌變指，“刷刷刷”雨點般直奔對方的關元穴。每點一次，洋武師便肛腸收縮一下，他如何受得了這般折騰，被點三下后心里就慌了。就在他為有便意分神的時候，武大鵬一個巽卦中的“游魂山雷”招式，“游”到了洋武師的背后，身子旋起飛起一腳，朝著洋武師的肩井穴踢去，這一腳既準且狠，洋武師滾出了一丈多遠。他頓時紅了臉，趕忙爬起身沖著武大鵬一抱拳，轉(zhuǎn)身往樹林邊的一個小溝里跑去，邊跑邊解著褲帶。

小個子保安沖著武大鵬齜牙，神秘地說道：“算你贏了！你可以走了！”

武大鵬見他如此表情，心中有點納悶，去推車子時無意中朝小轎車掃了一眼，見那個老板模樣的中年人正拿著攝像機對著他拍攝。武大鵬一驚，心想壞了，剛才自己與洋武師對打的場面一定被他全部攝下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兩年前日本人上門學藝的那樁事來……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放下心來。他曾聽爺爺說過，自家獨門絕技“秘蹤周易八卦拳法”如果不是口傳身授，是不能學到手的！武大鵬心里想著，眼睛始終不離暗中拍攝他的人。他想看看這個人是誰？為什么采用如此手段暗中拍攝？然而由于隔著玻璃，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影影綽綽像是剛才在廠里看到的臺灣老板許自良?？伤臄z我們打斗干什么呢？

四、真相大白

下午，武大鵬回到家里。泡了一壺茶還沒喝兩口，就聽到大門口有汽車戛然而止的聲音，接著便是敲門聲。武大鵬打開院門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你們……”

來者是上午剛剛打斗過的小個子保安和兩個武師，在他們的身后，還站著那個老板模樣的中年人。小個子保安趕緊解釋道：“嘻嘻，我們這次上門，可不是再來找你打架的。喏，這是我們廠的許自良老板，他是特地來拜訪你的?！?/p>

“拜訪我？”武大鵬感到十分意外。

許自良十分和氣地說：“對，我是專程來拜訪你的，武先生不介意吧？”

“哦，不敢當，不敢當！”來者是客，武大鵬連忙把幾人讓進屋中。

許自良落座后，十分誠懇地說道：“我是無事不登你的三寶殿??！實不相瞞，今天狗吃豬頭肉，讓保安尋釁滋事，以及后來的棗林比武，都是我一手導演的，為的就是要‘偷你的武林絕技‘秘蹤周易八卦拳法啊！”

聞聽此言，武大鵬才有點明白。但他仍然不明白，一個臺灣大老板，為何要以這種方式“偷藝”呢？

許自良沉吟了一下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祖上就是滄州人，清末鬧義和團時，滄州有名的大師兄許殿元就是我的曾爺爺！”

聞聽他竟是許殿元的重孫，武大鵬又驚又喜。因為他的曾爺爺就是武一鶴，和許殿元同為雞鳴山癩和尚的高徒。他曾聽爺爺說過，義和團運動被鎮(zhèn)壓后，他的曾爺爺武一鶴被斬滄州城，全家人遠遁他鄉(xiāng)。許殿元為躲避殺身之禍，只身逃亡臺灣，生死不明。沒想到，他的重孫竟然來到了滄州，而且就在自己的家門口！

二人找到了共同的根，自然越說越親。許自良告訴了他這次偷藝的前因后果：

原來，許自良的父親繼承了爺爺?shù)摹懊刿欀芤装素匀保謱⒋巳瓊魇诮o了許自良。前些年許自良在商海打拼，根本無暇演練此拳，為此父親時常嘮叨。后來父親去世了，臨死前拉著他的手一再叮囑他，一定要珍惜祖上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秘蹤周易八卦拳”，這是祖國一宗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一定要世世代代傳下去，千萬不要在他手里失傳……然而時過境遷，以前所學的那些拳法他已經(jīng)逐漸淡忘了。為了父親的遺愿，也是為了繼承這宗寶貴的祖國文化遺產(chǎn)，他這才投資家鄉(xiāng)，以便尋找武一鶴的后人，重續(xù)拳緣。

許自良接手日本人的工廠后，很快便打聽到了武一鶴的后人武大鵬的情況，同時也知道了日本老板前去拜師學藝遭到拒絕的情況。

這位日本人是個武林高手，他打聽到滄州有一種實戰(zhàn)技擊性極強的武林絕技“秘蹤周易八卦拳”，便想學到手帶回日本去。他找到了武大鵬，武大鵬牢記爺爺?shù)呐R終遺言，此拳是武家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決不外傳！這位日本人不死心，拋出人民幣10萬元，作為學拳的學費。武大鵬說：“別說10萬元，就是100萬，你也買不到！”日本人還是不死心，又托政府領導找武大鵬做工作。武大鵬改變了策略，推說自己根本就不會什么“秘蹤周易八卦拳”。的確，此拳都是武家世代相傳，從沒有傳授過一個外人。

因為許自良出身武術世家，知道武林規(guī)矩：“寧幫銀子錢，不把藝來傳。”所以，他才沒有貿(mào)然上門討教，而是設計了一個讓保安作梗，放出狼狗偷吃豬頭肉的妙計，以激怒武大鵬，讓其亮藝，乘機觀察武大鵬的身手功夫。為了防止武大鵬拒絕傳藝，他又做了另一手準備，讓自己的兩個保鏢纏住武大鵬，自己則悄悄錄像……

武大鵬知道了其中奧秘后，心中十分感慨！這招“打了孩子引出娘”的計策實在是高明?。?/p>

見武大鵬半晌沒有說話，許自良以為武大鵬不肯答應傳拳，真誠地說道：“我把實情都說了，就是讓你知道我的誠心！這件事我決不勉強你，畢竟我知曉武林的規(guī)矩……”

“不！”武大鵬這時說話了，“許老板，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你的真誠感動了我，你的那番良苦用心我也領教了，不過你這樣做大可不必??！你忽略了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我以前拒絕傳授我們中華武林絕技，拒絕的是日本人；你的情況就不同了，你是中國人，大陸和臺灣同根同宗，況且我們的祖上還是一師之徒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是是！”許自良連忙點頭贊同。他萬沒想到武大鵬會這么痛快地答應他重續(xù)拳緣，更沒想到這個年輕小伙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確，大陸和臺灣同根同宗，自己所遺失的武林瑰寶“秘蹤周易八卦拳”，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嗎！他高興極了，覺得自己真正回歸了故里，找到了家，找到了血脈傳承的根！

拳緣得續(xù)，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