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紓
我將愛情一裂為四:一是人鬼情未了的愛情。癡男與怨女在人世不能合體,化身為蝶為狐仙為妖魅為傳奇,也要真歡一場?!读鹤!?、《羅密歐與朱麗葉》都是這類奮不顧身、粉身碎骨的愛情。
二是想暖沒暖著的愛情。紅塵裹挾的男女,因為千阻萬撓而終未牽手。那愛像煙花樣絢麗短暫,但越是遙不可及,越是永恒地磨人與牽絆。
三是半拉子工程愛情。因沒銅鈿、因七年之癢,因遍體鱗傷的家暴、因生理缺陷等而各奔南北。
四呢?那是白了頭的愛情。從年少春衫薄的夏日之戀,到西風(fēng)殘照的暮年唇齒相依,有情人相守白頭,綿長、幽遠(yuǎn)。
想暖沒暖著的愛情真像托爾斯泰老頭說的婚姻那樣“各有各的不幸”。黃曉明、范冰冰聯(lián)袂新拍的《白發(fā)魔女傳》中,卓一航、練霓裳這對俠侶,筑巢在家國多事之際的愛情,終于無疾而終留下一片悵恨,但卻最最迷人。畢竟,在人間無數(shù)沒有結(jié)篇的情感中,最蕩氣回腸的還是與愛國等大義搭在一起的。天下事,大道為先。
白了頭的愛情,歷經(jīng)時光流轉(zhuǎn),比山長,比水闊,成為塵世中的我們心底生生不息的向往。尼克·卡索維茨的電影《戀戀筆記本》就講述了一個浸潤著鮮紅與純白的愛情故事。在一家療養(yǎng)院里,每天每天,諾亞翻著灑滿昏黃的筆記本,講述他年輕時與她的邂逅、癡狂,已老年癡呆的艾莉枯萎的生命最終返青,再度蘇醒,生命與愛情勾肩搭背地奇跡了一把。
半拉子工程型,圍城進了又出,好說好散的不多,大多數(shù)都退了一層皮、羽毛飄零一地。
但生活中最多的卻是四類愛情之外的婚姻,由愛情沙化成的。熟能生厭,珍珠磨碎成了流沙,所謂的愛情成了自家左手牽右手的無情。任你風(fēng)韻猶存美眷如花,他卻沉醉在老燒酒的辛辣與麻將聲聲里。面對你的淚眼他還嘴中噴水:我想暖你,可你是柳巖湯唯范冰冰嗎?日夜悶聲大發(fā)愁中,他忘記了自家也不是酒窩暖男張藝興、人氣歌手張杰了。
某日老婆大人獨對熒屏,伊看得歡嗨喜樂,看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原來是走失在韓劇《鄰家花美男》的一宅女四暖男的偷窺中了。想想也真是的,這些年俺只知道伊照顧俺的胃,俺卻忘了暖枕邊的她了。伊說暖男標(biāo)準(zhǔn)有四,信手抽出一個:“陽光般的,嘴角一抹淺笑,眼眸一絲柔情,讓人覺得舒服親切”。俺攬鏡自視:歲月是把殺豬刀,俺一張老臉笑時像鬼不笑時像妖,擠一擠滿臉明騷。再抽出一個:“長相多屬纖細(xì)干凈的類型,打扮舒適得體,不顯得浮躁、浮夸”。俺身材五短,腰粗28,面浮無須,敢情哪是暖男啊,整個一“卵男”、老大媽。
算了吧,這造型與誰秀恩愛,肯定都死得快!人云:“活著都是難的,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一個人一個人難,兩個人兩個人難。大多數(shù)人的一輩子,無非過下去而已,而過下去的要領(lǐng),也無非是記得對方的好。能記得,再冷也暖;不記得,再暖也冷。”難怪肯明斯說:愛情比忘卻厚/比回憶薄/比潮濕的波浪少/比失敗多。
在俺看來,愛情比日子厚比婚姻薄,多少曠男怨女“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服刑”。
別想愛情有沒有,也別問能否天長與地久,有過心動就是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