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澈
我沒心情吃東西,但也實在不想在家里待著,就下了樓,準備到大街上去透透氣。
我沒有想到,剛剛走出小區(qū)大門,居然會碰到陸尋。
今天陸尋開的還是那輛惹眼的黑色保時捷,他把車子停在路邊,車窗落下來大半,透過半開的窗子,他不時會往外看一眼,很明顯是在等人。
我看到這一幕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以為自己眼花,于是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抬起手揉了揉眼。他還在。我立刻又回頭看了看小區(qū)大門,是錦繡沒錯啊……
我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時,不遠處的車子主人輕輕鳴了一下笛,緊接著,我聽到了陸尋的聲音。
“祁思?!?/p>
坐進車里,一路飛馳而去,我還是沒能搞明白陸尋為什么會在我們小區(qū)門口。
車子直接上了高架橋,車速很快,我好幾次都想問,但陸尋的表情很嚴肅,一副要去找誰理論的架勢。我不明就里,也就愈發(fā)不敢多話,只好默默地把已經(jīng)涌到了喉嚨口的話咽了下去。
半小時后,到了A市知名的一家商場門外,陸尋停好了車子,拔鑰匙熄火。他一邊下車一邊對我說:“都砸了什么?你隨便挑,別客氣,我賠。”
我:“……”
不是吧,好事不出門我懂,但壞事……這也傳得忒快了吧?
我完全沉浸在“陸尋居然也知道這件事了”的錯愕中,他等了一會兒,有點不耐煩,索性伸手拉住我,徑直往商場內(nèi)走去。
那一天,托商界新貴陸尋的福,我有幸把A市最奢華的商場轉(zhuǎn)了一遍。陸尋說讓我別客氣,我也就真的沒客氣,走到一樓時我拜托他買了一個甜甜圈,到二樓又買了個甜筒。剛上三樓,注意到拐角處有一家很別致的比薩店,我一個箭步剛要往前躥,就被他拽住了袖子。
“祁思?!鄙砗蟮娜苏Z氣很無奈,是那種“你再這樣我就要瘋了”的無奈,“你知道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嗎?”
我知道,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說:“來買東西!”
“所以你為什么不挑?”
“我一直都在挑??!”
他:“……”
電梯口人來人往,不時會有人撞到我的肩膀,陸尋一臉無語地把我拉到角落,語氣很認真,表情比語氣更認真幾分:“李董睚眥必報,給你和家人帶來了困擾,祁思,我沒開玩笑,我是真心想要補償你?!?/p>
他真心我也是真心:“你帶我來就是為了買家具?”看到他點了點頭,我笑起來,“哦,那我也聲明一下——我跟你來,是為了找吃的?!?/p>
他:“……”
民以食為天,陸尋最終沒能拗過我,帶著我吃了一頓比薩。吃飽喝足,我樂顛顛地站起來準備撤,就聽到他說:“你不選也沒關(guān)系,祁遇明天會去上班,我讓他選也是一樣的?!?/p>
我站定腳,看著他,他也不退不讓地看著我。
兩個人就這么互不相讓地對峙了幾分鐘,我挑了挑眉,說:“李余李老爺子干的好事,你背的哪門子鍋?”
陸尋答得很干脆:“根本原因在我。”
“哦?!蔽倚?,是那種故意挑釁的笑,“那他摸我哥屁股也賴你嗎?”
他噎住了。
比薩店里,陸尋坐著,我站著,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陸總,都說生意人精得像鬼一樣,我怎么從您身上看不到半點精明勁兒呢?冤有頭,債有主,誰砸我家具誰彌補,您巴巴地湊上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做愛心慈善的呢?!?/p>
陸尋動了動唇,要說話,我豎起一只手掌,攔住了他:“你是要跟我掰扯電梯口那事兒對嗎?成,那咱就扯一下?!闭局f話太累,我干脆又坐下來,一只手托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他,“‘英雄救美這詞兒你聽過吧?我可能算不上是什么英雄,但你在我看來,絕對可是美了。我說過的,我喜歡你,想要追你,我必須得在你面前表現(xiàn)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李老爺子那天只是剛好給了我一個機會,別說是他,那天就是我親哥、親爹、親大爺攥你衣領(lǐng),我也照樣揍的?!?/p>
陸尋:“……”謙謙君子的他,完全被我掰扯蒙了。
我看著他無言以對的表情,心里想笑,臉上努力表現(xiàn)得不動聲色。老祖宗教育我們,趁熱要打鐵,我想了想,干脆把我這段長篇大論的主題升華一下。
我說:“歸根結(jié)底,一句話,我高興見到你,我高興送你回家。我喜歡一個人就想對他好,包括我在內(nèi),誰都不準欺負他?!?/p>
陸尋看著我,眼瞳漆黑,神情有一點莫測。我跟他接觸這一段時間,對他也有了幾分了解,于是我根本沒指望他會回應(yīng),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準備走。
我走了三步,聽到他出聲,久違了的調(diào)侃口吻,尾音里帶了一點點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撩妹?”
“有。”我特別爺們兒地回過頭,也朝他笑了笑,“只可惜,我對妹子不來電?!?/p>
我活了二十一年,七千六百多天,這世上有那么多人,而我,只對你來電。
我堅持不肯挑東西,陸尋無奈,只好送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問他:“你為什么會來錦繡?找我……嗎?”
他點了點頭。
“真的?。?!”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高興,第二反應(yīng)才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家出事了的?”
陸尋看了我一眼,左手打方向盤,右手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我。
我揣測著他這意思應(yīng)該是讓我自己看,于是我低下腦袋看,就看了一眼,我整個人都炸了:“姓李的有毛病吧?!”
李余確實是有毛病,并且病得還不輕——他給陸尋發(fā)了一張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
照片上有三個人,兩個手抄鐵棍,正在興致勃勃地砸祁遇最心愛的白色鏤空屏風,另一個拿著手機在給勇士們拍照留念,墻角落地鏡照出了他半張臉。
我盯著這個露了半張臉的男人看了有半分鐘,依稀覺得有一點眼熟,但又一時想不出究竟是誰。我索性放棄了思考,繼續(xù)問我關(guān)心的問題:“你在我們小區(qū)門口等了多久?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陸尋打左轉(zhuǎn)向拐彎,淡淡地說:“你出來之前我剛到一會兒。”endprint
我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一字一頓:“你沒記我號碼對不對?”
他沉默。
沉默代表著默認。
我真是……氣死了啊喂!老天爺,您下凡來評評理!您說我遇到的這到底是個什么人!是不是上帝在我面前遮住了簾,忘了掀開,所以我才看不清他鋼澆銅鑄的心?!
越想越是生氣,我已經(jīng)完全沒心情去管照片的事了。我繃著臉,雙手抱胸,一門心思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生悶氣。
是誰說這世上的直男都是謎一樣的生物?說得真對。我明明都生氣了,并且表現(xiàn)明顯、程度很重,但始作俑者完全沒意識到,他居然還在問:“從照片就能看出損失不小,你家人一定會責怪你吧?祁思,我不想越俎代庖,更不想擅作主張,所以等你想好了賠償方法,立刻聯(lián)系我好嗎?”
賠賠賠!從認識到現(xiàn)在,從自行車到家具,這個人對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我賠你”,你……你這么愛賠怎么不把你自己賠給我啊?!
我真是越想越是氣得想要冒泡泡,我說真的,現(xiàn)在誰敢往我腦袋上套個魚缸,我能一秒變金魚。
直男的思維方式我不能忍,哪怕這個直男我喜歡得很,事已至此,還有什么好說的?眼瞅著錦繡小區(qū)馬上就到了,我坐直了身子,蓄勢待發(fā),準備車一停我就立刻下車。
這個節(jié)骨眼上,口袋里手機在震,祁遇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問我在哪兒,我瞥了正專心開車的男人一眼,言簡意賅地說:“小區(qū)門口啊?!?/p>
“哦?!逼钣鐾Ω吲d,“你在門口就太好了!夜哥剛才不是報警了嗎?警察不知道為啥一直沒來。剛剛我打電話問了問,原來王警官迷路了,他不知道咱們家在哪一棟,你看到他的話就把他帶進來吧!”
我:“……”王警官?小王……嗎?怎么哪哪兒都有他,合著他是我們家專屬警官啊?!
打電話的工夫,陸尋把車子停穩(wěn)了,我還惱著他不肯記我手機號碼的事,就悻悻地對他說了聲“謝謝”。我抬手要開車門,就聽到他說:“等一下。”
等一下就等一下。我回頭看他,他卻沒看我,整個人目視前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我看到了民警小王。
小王應(yīng)該是剛下警車,一臉“我是路癡我怕誰”的模樣,正仰著頭看我們小區(qū)大門。
我:“……”
還真是他。
陸尋也認得小王,畢竟上次保釋我和祁遇時兩個人打過交道,所以他會注意到他我并不奇怪,也完全沒有多想,誰想陸尋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我愣住了。
他說:“祁思,照片的事……能不能先瞞著小王?”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我聽清了,于是我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后知后覺地頓悟:哦,哦,他應(yīng)該是不希望自己和李余的矛盾被擺到明面上?
我家被砸這件事我本來也沒怪他,就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不會說的,你放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附帶著做了一個把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以示我絕對不會出賣他,陸尋看到了先是啞然失笑,然后搖了搖頭:“你誤會了?!?/p>
他抬起手捏了捏額角,一副很頭疼的樣子。再開口時,他的語氣是我沒聽過的為難:“我讓你先瞞著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堂弟?!?/p>
堂弟?什么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堂弟?
這題型更新太快我有點跟不上,好在陸尋沒給我太多自行理解的時間,他拿起手機,翻出那張照片,指著其中一個人,嘆了很悠長的一口氣。
“他。”
我:“……”
這個世界敢不敢再小一點?
陸尋的堂弟就是那個拿著手機給勇士們拍照的人,他以為自己深藏功與名,但事實上只有他露了臉,顯得特別鶴立雞群。
我仔細盯著那半張臉看了一陣,那會兒就覺得他眼熟,這會兒再認真一打量,我終于發(fā)現(xiàn)到底是哪一點熟了……
“他是不是在西城區(qū)念書?”我盯著他,問陸尋。
陸尋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倒是沒問我怎么知道,只是點了點頭:“他讀職高?!?/p>
冤家路窄啊,小寶貝!那天剛被姑奶奶我卸了胳膊,這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想讓陸尋知道我被人堵的事,于是我又盯著照片上的男孩兒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沒說,默默地把手機還給了他。
陸尋倒是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安澤今年才十七,父母離異,跟著我奶奶過日子。老人家嬌慣孩子,疏于管教他,他就成了今天這樣子?!?/p>
我沉默著沒出聲,心里想:他堵了我一回,又跟著別人砸了我的家,這也就是他小子好命,剛好碰上我這個為色所迷的花癡,可以不跟他計較,但他下回要是遇到個正常人呢?不得被人家打得屁滾尿流?
“你放心?!标憣は袷强赐噶宋以谙胧裁?,他神情一肅,承諾,“我是他哥,不會眼看著他走上歧途,我會找他談?wù)劦??!?/p>
那就好。說這幾句話的工夫,小王已經(jīng)等不及要往我們小區(qū)里面走了,我
惦記著家里那一堆爛攤子,也就不敢久留,朝他揮了揮手:“那我走了??!”
我下車剛走了一步,就想起一件事:“你剛說你弟弟叫安澤?陸安澤嗎?”
“黎?!标憣た粗?,倒是絲毫沒避諱,落落大方地說,“他爸和我爸同母異父。”
“……哦。”
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很私人的問題,我有點尷尬,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兒。
陸尋沒介意,還笑著跟我閑聊了一句:“他也喜歡跆拳道?!?/p>
哦,哦,我恍然大悟——難怪我們第一次在T&G地下停車場見面時,他一眼就看出我練過跆拳道,原來他家里也有個發(fā)燒友啊……
越想越覺得我和他還真是有緣,我不由得心里有點甜,在小區(qū)里狂奔著追趕小王的路上,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那個跟我打過兩次交道的十七歲少年:父母離異,跟著奶奶長大的叛逆少年黎安澤?聽起來,也是個有故事的男孩啊。
那一天,和我們家緣分至深的民警小王把案發(fā)現(xiàn)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取了證,然后問我:“有什么頭緒嗎?可能會做這種事的人?!眅ndprint
我太有頭緒了好嗎……
心里有鬼,我沒怎么敢看他,就挑要緊的說了幾句:“門窗都沒壞,說明他們是開門進屋的,也就證明他們手里有我家鑰匙……這么看,應(yīng)該是蓄謀已久了吧?!?/p>
“行啊祁思。”小王挺吃驚地看著我,一臉完全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的樣子,“你腦袋原來也能用嘛!”
我:“……”什么叫我腦袋原來也能用?我是個人類又不是根木頭,大哥!
我不服氣地白了他一眼,剛轉(zhuǎn)頭就看到鐘夜正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四目相對,鐘夜的眼神像是能洞徹一切,我不由得有些心虛,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他在我的頭頂開口,語氣沒什么異常,一如既往地專制獨裁,也一如既往地完全不跟我商量,不容置疑地說:“家里沒法住了,破案也需要時間,祁思,你跟祁遇一起收拾一下,從今天起,暫住我家?!?/p>
鐘夜陛下的話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祁遇已經(jīng)率先跳起來了:“哦耶,太棒了!終于不用吃祁思做的飯了!”
我:“……”
該對你說聲恭喜嗎?
就這樣,從那一天起,我和祁遇帶著廢墟里僅存的幾樣生活用品,住進了鐘夜的家。主播大人在市中心買的是一套一百多平的二層復(fù)式樓,不算太大,但勝在裝修精致,每一處細節(jié)都彰顯著“我是追求完美的毒舌處女座和潔癖患者”。
鐘夜的家有多干凈呢?我這么說吧,就是你在他家樓上樓下轉(zhuǎn)上五圈,趴在地上看,也未必找得到一根頭發(fā)。
彪悍的女兒早當家,我打小在我們家屬于奴隸階層,所以生活自理能力還算不錯,但祁大少爺就比較堪憂了——他是我媽的寶貝,又是武狀元妹妹保護的對象,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他身嬌體貴,養(yǎng)尊處優(yōu),天性十分的自由。
衣服隨脫隨扔的大少爺碰到處女座毒舌鐘夜會發(fā)生什么?
我只知道,他住進鐘夜家的第一天,就被主播大人一腳踹出來了。
“嚶嚶嚶……”嬌弱的祁大少爺趴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哭,“我被人欺負了,妹妹,你管不管啊?!”
我管的前提是調(diào)查清楚事件的緣由,然而,聽明白了緣由,連我都沒臉替祁遇出這個頭——他不是住進人家鐘夜的次臥了嗎?當天晚上他就高興得在屋里又跳又蹦。住主臥的鐘夜睡眠淺,一開始想著他好歹是客人,讓著他,誰知道他一蹦就蹦到了大半夜。鐘夜第二天一大早有節(jié)目需要錄制,他強壓著怒火敲了敲次臥的門,門開了,祁大少爺正聽著燃到爆的搖滾音樂,站在被他搞得面目全非的衣帽間里試裝,并且試的還是鐘夜陛下平時珍而重之、按規(guī)則依次排好的各式各樣的演出服。主播大人只看了一眼,情緒到達沸點,“轟”的一聲當場就炸了。
聽完了這些,我的內(nèi)心毫無波動并且手指發(fā)癢依稀有想要揍人的欲望。于是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祁遇,問:“是你四肢健全地主動滾去跟鐘夜道歉,還是我揍完你你鼻青臉腫地去?”
祁遇不服:“試試衣服怎么了!我又沒試壞!再說了,夜哥衣服那么多,全都是名牌!他一個人夜以繼日地穿到明年也穿不完!”
沒給他試壞?我拎起一件純黑色的長風衣問他:“這上面的咖啡是貓灑的?”
祁遇瞪著那片咖啡漬看了好半天,然后撇了撇嘴,賤兮兮地“喵”了一聲,沒音兒了。
我回房間換衣服,準備把祁遇弄臟的衣服送去干洗,他追在我屁股后面巴巴地跟進來:“我錯了妹妹……”
我沒理他。
“你說,”大大咧咧的他難得有一次憂心忡忡起來,“夜哥他會不會把我掃地出門???”
我不知道鐘夜會不會,反正我是已經(jīng)有這個想法了。
去干洗店的路上我一直在留心附近的小區(qū)——錦繡的那個家被李余盯上了,再住下去保不齊還會有什么麻煩,剛好存獎金的那張銀行卡里還有一點錢,應(yīng)該夠我們再租一間吧。
我已經(jīng)做好了不再給祁遇任何作妖的機會,要另覓住處的準備,沒想到,我突然接到祁遇驚喜到爆的電話:“啊啊??!妹妹!我!們!有!救!了!”
祁遇所說的“有救”,再一次指的是他的福星——陸尋。
“陸總說了,我是新入職的員工,按照公司待遇是應(yīng)該有員工宿舍的,他已經(jīng)替我申請好啦!”
員工宿舍?這個節(jié)骨眼上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個福利,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懷疑:“和公司同事一起住的那一種嗎?”
“當然不是??!是一套兩室兩廳,在碧水灣!”祁遇不愧是吃飽喝足萬事糊涂的典型代表,他完全沒察覺到有哪里不對,在電話那頭樂顛顛地喊,“我們陸總說啦,公司員工個人情況不同,住在一起不大方便,所以因人而異,每個人分散著住的!”
我:“……”
這么生硬的理由你也能信,你是弱智嗎?
越想越不明白祁遇當初是怎么考進T&G的,為了避免被陸尋發(fā)現(xiàn)他更多智力上的硬傷,也為了避免他在公司多嘴給陸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半騙半哄地警告他:“你進公司這么久都沒聽別人提到員工宿舍對吧?說明這是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陸總讓你住你就住,多干活,少說話,懂嗎?”
一涉及陸尋的事祁遇就特配合:“好!”他連問都沒問,就興高采烈地答應(yīng)了。
搞定了腦殘“二貨”祁遇,我掛掉電話,裝作沒看到推介小姐炙熱的視線和誠摯的歡迎,默默地從房源中介公司大堂里退出去,走到人行道的花壇邊,給陸尋打電話。
“嘟——”響了一聲,他接起來,應(yīng)該是在忙,聲音很低:“怎么?”
我愣了愣,他知道是我?他在忙我也就沒多想:“你替我們租的房子?”我單刀直入地問。
陸尋默了一下,一開口果然是否認:“是公司既有的福利,每一位員工都能享受?!?/p>
既有的福利?我輕飄飄地頂回去:“上班三個月之后才想起來?”
他:“……”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我嘆了口氣:“說了不怪你啊……”天地作證,我真的是發(fā)自肺腑,“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遇到的地痞惡霸多了,區(qū)區(qū)一個李余,我搞得定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