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東南民俗儀式“斬煞”調研

阮健

（廣西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6）

【摘 要】“斬煞”是嶺南民間道教的一種齋醮儀式，在嶺南客家族群中尤其盛行。“斬煞”儀式雖然具有文化傳承和心理慰藉作用，但精華與雜粕并存，需要加以科學引導和正確調適。本項目以兩廣交界的博白至廉江區(qū)域內的“斬煞”儀式為調研對象，開展課題調研活動。

【關鍵詞】斬煞；斬大幡；齋醮；宗教儀式

一、前言

（一）選題背景及意義

“斬煞”是嶺南民間道教的一種齋醮儀式，在嶺南客家族群中尤其盛行?！皵厣贰眱x式雖然具有文化傳承和心理慰藉作用，但精華與雜粕并存，需要加以科學引導和正確調適。本項目以兩廣交界的博白至廉江區(qū)域內的“斬煞”儀式為調研對象，開展課題調研活動。

“斬煞”存在于桂東南齋醮儀式中最大的斬大幡儀式中，屬于斬大幡儀式的分儀式，故學者往往忽略對其的研究。

近年來，桂東南齋醮儀式中以研究斬大幡的居多，而對于斬煞儀式的研究甚少。民間道公和算命先生通過該儀式收取一定數(shù)額的費用，逐漸成為他們獲取經濟來源的手段，隨著經濟的發(fā)展該儀式變得更為復雜。

可見，對于“斬煞”民俗儀式的研究，特別是針對它的性質，以及它對道公們的生存狀況的改善，以及對于社會和諧的促進作用的研究，是對于我們了解桂東南民俗文化與迷信的區(qū)別和對于促進社會的和諧是很有幫助的。

（二）學術史回顧

儀式作為最能體現(xiàn)人類本質特征的行為表述與符號表述，對儀式的宗教淵源和社會行為的探討。儀式一直被視為特定的宗教行為和社會實踐，學者們對宗教化的儀式在社會總體結構和社會組織中的指示功能進行探索，后逐漸趨向于把儀式作為具體的社會行為來分析，進而考察它在社會結構中的地位和作用。

張澤洪將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宗教與道教祭祀儀式進行比較，從文化傳播角度研究了儀式象征，同時也考察了道教齋醮儀式顯示宗教儀式象征的特質和文化意義。

劉道超運用史籍、道經、筆記、小說、方志的有關資料，把關注點放在廣西地區(qū)的閭山教。以非遺視角肯定桂東南閭山教的藝術、歷史文化、社會價值，認為斬大幡醮儀集中體現(xiàn)了我國傳統(tǒng)文化"佛皮、道骨、儒家魂"的結構特征，閭山教是民間信仰的珍貴活化石。對道教齋醮科儀與民俗信仰的關系進行了縱向的考察，側重探討了民間歲時節(jié)令中的齋醮習俗，道教神仙節(jié)日的齋醮活動。認為道教在民間頻繁的齋醮活動，是道教與民俗信仰結合的重要途徑。道教齋醮與民俗信仰結合的根本原因，在于齋醮能夠滿足民眾的心理需要。又通過對："齋"、"醮"內涵的辨析，認為道教齋醮具有濟度、祈禳的宗教功能，齋醮是道教思想的儀式化反映能夠，充分顯示宗教儀式象征的特質和文化意義。

（三）桂東南地地區(qū)的概況

桂東南地處嶺南，為湘粵桂三省交界地帶，靈山寶地甚多。眾多天然的溶洞為仙家道人修煉之首選。加上盛產煉丹所需金石丹砂，更是吸引了眾多名家道士前往修道煉丹。據(jù)史料記載著名道士和道姑劉根、華子期、滇媼、陀嫗等曾在容縣都嶠山修道。又據(jù)清謝啟昆《廣西通志》記載，廣西最早的道觀建于漢朝，為劉宗遠所建，位于今博白縣城西南的紫陽觀，在桂東南地區(qū)，道教有德天獨厚德發(fā)展優(yōu)勢。

嶺南一帶自古巫風盛行。早在晉人嵇含所撰《南方草木狀》中便介紹南越交趾一帶的多種賦予巫術色彩的自然植物。巫醫(yī)與道教方術往往相互雜糅廣泛流傳于民間?！稁X外代答》中有文記載古時人們敬信鬼神的迷信程度"不知醫(yī)藥，唯知設鬼，而坐殂殞。"今之民間道教科儀中仍可見巫術之種種遺風，如最常見的擲筶求吉及用活雞斬煞之法。因此巫術文化也被認為是道教的主要源頭之一。

筆者所研究的斬煞儀式，便是桂東南地區(qū)最常見的一種齋醮儀式，它屬于大幡醮儀的一個分儀式（大幡醮儀，古稱“陽平大醮”、“羅天大醮”，俗稱“打大幡”、“斬大幡”。旨在陰超陽度，造福眾生，是傳統(tǒng)社會規(guī)模最大、儀式最復雜、最神秘的綜合性儀式。），斬煞儀式必須要借助大幡醮儀的神力，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舉行才有效力。信徒們通過該儀式來斬除先天命理中所攜帶的關煞，以求平安順利的目的。

二、斬煞儀式的文化根源

（一）先天命定的命運觀念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命運"的概念，人們認為人的命都是由上天安排注定的："命"是源自于天的必然，是天對人一生生活道路的總安排、大格局，同時也有"運"，具有一定偶然性的，變化性，活動性，命中注定的事情，也要靠"時運"來實現(xiàn)，命中有，但是時運未到，仍然不能實現(xiàn)。所以"命"與"運"是互相聯(lián)系，相輔相成的。”

命運觀念有著漫長的產生發(fā)展過程，經過儒家思想，道教、佛教文化等思想理念的影響與加工，最終形成了中國人的命運觀念。正是由于根深蒂固的命運觀念的支持，人們才想通過種種渠道獲悉自身命運情況，有無關煞、犯沖等，于是想通過斬煞儀式來推算立命，進行除關化煞，祈求平安。

（二）八字命理

1.八字命理

八字又稱為四柱，四柱預測術是術數(shù)的一種。四柱預測術是以人的出生的年、月、日、時為基礎，以每個人大運、流年等的發(fā)展變化為主線，以天干、地支所屬的五行生化刑害的比較為方法，對人的命運格局與發(fā)展等信息進行預測的一口學問。生辰八字，是人出生的年、月、日、時的干支歷日期，一共有年、月、日、時四柱，年柱包括年干和年支，月柱包括月干和月支，四柱包括日干和日支，時柱包括時干和時支，每柱兩個字一共八個字，因此又稱為四巧八字。四柱預測術推算命理，除了根據(jù)生辰八字的天干地支五行間生、克、制、化、會、合、刑、沖的情況，還要配合大運、流年、命宮、神煞等一起相互參照進行命運格局運勢的預測推算。

其中喪門、小耗、大耗、朱雀、白虎、吊客、病符都是兇星。

喪口、吊客皆主孝喪之事，如果大運、流年中遇到，再加上如果八字組合不好，往往會有災禍發(fā)生，主喪服之憂。

小耗，主破財、遺失，不嚴重但有追悔埋怨之心。

大耗，主散財、易遭盜竊，耗損而無進益。

白虎煞也稱為災煞，克身大兇，主血光橫死，在水、火防焚、溺，在金、木為刃、杖，在土防墜落瘟疫。病符主疾病，因病破財。

另外還有神煞為：天乙貴人、文昌、祿神、學堂、金輿、驛馬（吉神）；羊刃、勾絞、孤辰寡宿、咸池、五鬼、孤鸞等（兇煞）。

羊刃，主傷殘之災，也主刑事犯罪之事，需要多行善事、遵守法紀，才能逢兇化吉。勾絞，有牽連、羈絆之意，主傷身破財?shù)葹牡湣９鲁焦阉?，犯孤辰者不利父母，犯寡宿者，不利六親，主孤寡不順。

咸池，又名桃花，主奸邪，耽酒色，疏財好歡，破散家業(yè)。

五鬼，是流年煞星之一，稱為五鬼官符，屬于是非小人之呈，主訴訟、口舌之爭、刑杖、破財。

孤鸞，主婚姻不順之事，男主克妻，女主克夫。

這些不好的兇神、兇煞會在人們毫不知情切無法避免的情況下影響人們的生活、工作、財產安全與生命健康等。因此人們就想求助于道公，將這些非自己所愿的、八字中原本攜帶或是流年大運中將遭逢的兇煞化解驅除掉，為自己的人生掃清先天的關卡和障礙。信徒通過斬煞儀式，虔誠地祈求神明相助幫扶、除關化煞、以保平安。

三、斬煞儀式法器與程序

（一）法器、面團

（1）法器

1、法印：法印是每位道公的獨有之物，為道公法力的象征，也是鎮(zhèn)壇之寶。儀式中顏到的各種疏、表、文、狀等，都要加蓋法印才算有效。法印都是木頭制成，漆成紅色，為正方體，法印大小依層級而不等，總印最大。道公要通過一次次地進職加補才能獲得更高級別的法印，這是對自身法力道術的一種證明。越高級別的法印，法力越強。

2、牛角：牛角在儀式中既是法器也是伴奏樂器。牛角為黑色水牛角制成，長度大約為一尺。道公吹奏牛角進行請奏神明或向請來的仙兵仙將發(fā)號施令，作為引軍號角。在請神的奏唱中，都是要求先鳴角，后上奏，成為了-種請神的儀式。道公通過吹奏牛角實現(xiàn)了與神明、天兵天將溝通，除此之外，在儀式中道公-直將牛角拿著手中時而吹奏，時而舞動，既豐富了儀式的音律，也豐富了儀式的舞蹈動作。而且牛角的聲音悠長、莊嚴肅穆，很具有震懾力量。在民間，牛角也具有辟邪驅邪的功效，因此道公使用牛角也有著震懾邪靈的作用。

3、鈴刀：鈴刀也叫做七星劍，是道公用來斬妖驅邪的法器。鈴刀為金屬鑄造，總長度大約為三十公分，刀形類似于令牌，上大下小，刀尖呈三角形，代表著三清，刀后有細細的手柄供道公拿握，手柄后端有一個圓圈，圈上掛有屯片小圓片，揮動起來會叮叮作響。道公常-手拿牛角，-手握鈴刀腳踏七星罡步，在武壇前進行斬煞儀式。

（二）斬煞儀式的程序

斬大幡是一種非定期舉行的大型綜合性儀式。舉辦時間不確定。一般系村落遭遇人畜瘟疫或意外死亡，或是出現(xiàn)某種怪異現(xiàn)象同時人畜發(fā)生意外，導致地方人心不寧，遂有操辦醮儀之動議。故間隔三五年或十年八年不等。儀式持續(xù)時間較長，長者七八日，短者四五日。儀式豐富，文武皆備，需要二三十位道公共同協(xié)作才能完成。

通常在大幡醮儀的第四日即斬大幡竹、斬刀山木的第二天，早朝科過后，由大幡師帶領眾道公到幡場附近河邊水邊進行請軍儀式。寓意著請神兵天將前來赴會，協(xié)助大幡盛會。

各地的道公師傅們紛至沓來，都到武壇前借番場的雄兵猛將來完成他們承接的斬煞任務。他們到武壇要借請大幡師的法印給他們告煞狀書蓋上印章，只有這樣之后狀紙才有通向天庭的力量。

道公帶著他們的狀紙來到武壇的諸神前進行斬煞儀式，儀式由兩到三個道公以對唱和舞蹈的形式進行，道公之間的關系往往是師徒關系，年長、輩分高者敲鑼，年幼、輩分低者手持鈴刀牛角進行請神舞蹈，奏唱請神，一名道公在神案東側站著，敲鑼伴奏。一名的道公在壇前進行請神舞蹈時，左手握鈴刀，右手執(zhí)牛角，左手將鈴刀不停地上下晃動，擊打節(jié)拍，右手拿牛角時而吹奏，時而轉動，步法更是變化多端，踏著紛繁負責的七星罡步，隨著樂律變幻莫測?；蚯昂笞笥医徊嬉撇?，或抬腿，或低躍，或半蹲，或雙足同時平移，或單足奮力跳躍等高難度動作。邊舞蹈、邊吹奏牛角、邊用鈴刀伴奏，道公在舞蹈時，好似在請求諸神前來壇場相助，迎接神明與仙兵仙將的到來。道公們使用這些看似簡單的樂器，創(chuàng)造出豐富多變的表現(xiàn)形式。多種樂器的使用豐富了儀式的聽覺效果，使經文的誦唱充滿了音韻的美感。銅鑼鏗鏘有力，鈴刀的抖動、敲打牛角伴奏點綴，使儀式音樂充滿高低起伏、輕重緩急，激烈高昂又清脆低柔，高潮迭起又婉轉悠揚。帶動著參與儀式之民眾的心情跟隨音律節(jié)拍或激情澎湃動人心魄、或輕柔低緩沉醉其中

請神完畢之后，道公需在武壇諸神前下跪奏斬煞狀，這樣的儀式才會獲得更多神力。

宣讀完畢的奏斬煞狀，將狀紙放到武壇前的天香鍋焚化掉，這樣的狀紙才會到達天庭，才能有更多的神力的支持保證。至此儀式便圓滿完成。但不同流派的道公，他們的儀式雖基本的程序一致，但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道公通過自己的傳承和創(chuàng)新增加了斬煞的表演性和象征性。有的是三個或三個以上的道公一同進行請神舞蹈，也有的是三個道公，一人敲鑼，一人手持鈴刀牛角、一人手持雄雞進行請神舞蹈。亦有更具表演性的形式。

四、奏斬煞狀狀文

（一）奏斬煞狀

秉

大上三元天心正法主持告煞法事臣

謹言奏為

中國廣東省廉江縣永平鄉(xiāng)

道懇 圣憑番告煞祈 殄災化患集福迎祥請主 X等即日誠心拜叩

圣造廣中具呈意者伏惟告主 X 詞稱本命生于X年X月X日X時X 庚

X歲立命 宮大限 宮小限 宮令行 運將命術算批系命中帶有X

一切兇神惡煞入命作弄以至災難多端又見番會罕逢茲遇修番緣首阮富康馮強阮景雄合眾等

卜取天運甲午年閏九月二十五日乃是生甲旬中迎請

三天陽平大幡師張正七郎同六師集兵恭就

廣西博白縣安仁鄉(xiāng)一圖 興福寺內滿堂諸佛列圣案下于鹿廊村境內大平垌福地建立

三天陽平大幡通天普度道場四日連宵上祝

當今民主萬歲中祈文武百官員職位高升庶民廣傳告煞等因壇司得此命師修寫告煞文狀一紙是去今月 日赴筵番

鳴角申奏

三清三境天尊御前伏乞行文準此

陽平王府都司即差雄兵猛將前去告主家下拘拿 X命中所帶一切兇關惡煞解赴陽平仙場依法治罪盡皆斬除永不相侵庇佑善佶合家大小出入平安人才兩旺永享康寧之福沾

恩之致謹狀 以

聞

天 運 甲 年 閏九月二十X日具狀上申

將斬煞奏狀填寫完畢，并蓋上本次斬大番醮儀大番師的法印，即可來到武壇前進行斬煞儀式。

首先是"奏狀"，向武壇神明奏請舉辦儀式的意愿，請神明準允并相助。

然后是"發(fā)將"、"排兵"，就是先進行點將，然后仙神兵將安排到大幡醮儀道場的東西南北各個場域進行把守，法除妖邪鬼怪、清潔場域。

接下來就是道公先向閭山十二關的口官一一迸行請示和報告，自報家口表示自己是"老君衙內人"，是道家弟子，并對各個口官的身份進行一個簡要的闡述，拉近口官與道公的距離，請口官為道公簽起十二關，為接下來的儀式做準備。

緊接著"告神"，召集之前排好的仙兵仙將為儀式保駕護航，然后道公帶領著天兵天將去斬煞。"斬煞"之時，道公就喊道："啊將軍去捉拿！X省X縣X鎮(zhèn)X村X境緝拿X命宮所帶孤鸞一切惡煞，解赴陽平仙場定罪砍斬，下祈庇佑告主X麟兒早降天將啟程。"

最后在斬除惡煞之后，便"收兵"、"謝神"。信眾要將手拿的自己的奏斬煞狀再加上一些紙錢放入武壇前的天香鍋焚燒，寓意著將自己參加過斬煞儀式的憑證呈送給神明，并跪在壇前，等道公完成"收兵"和"謝神"的儀式。道公將之前請來的兵將和仙神都一一拜謝后，恭送回仙界，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在送神之時要比請神時有很多的禮節(jié)和規(guī)矩，要高度表達出恭敬和謝意，才不會引起神明的不滿，能將其順利送回。"收兵"和"謝神"儀式結束，儀式成功完成后，信眾在道公的示意下紛紛進行叩首拜謝，發(fā)愿祈福，隨后站起身來，這次便完成斬關除煞的任務。

五、結語

在傳統(tǒng)社會時期，民間信仰繁榮，民間科儀規(guī)模完整，內容完善，民間科儀在人們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而現(xiàn)今社會已經鮮有純正的、原真的民間科儀的影子，少有的一些大規(guī)模社區(qū)性質的民間儀式也是受近期旅游發(fā)展的影響而被草草扶植起來的民俗文化展演，商業(yè)性很強，模擬其外在表象而不具有信仰文化核也。真正由群眾自發(fā)民間宗教職能者舉辦的原生態(tài)、功能性民間科儀，已經少之又少，只有在偏遠的山區(qū)或農村地區(qū)，才有一些留存。

本文所介紹斬煞儀式所在的大幡醮儀，就是現(xiàn)存民間科儀中，保留較為完善，規(guī)模較大，功能較全面，影響較為廣泛的一種綜合性民間科儀。斬煞儀式是其中的一組具有深厚文化內涵和豐富象征意蘊的儀式，巧妙地解決了民眾生活中面臨的一些困境，滿足了民眾渴望求助于信仰與儀式來獲得滿足的一些心靈訴求。它具有廣泛的社會需求，也擁有著諸多社會功能，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社會現(xiàn)實意義，理應得到應有的關注、重視和全面合理的保護。

廣西桂東南玉林市陸川縣、博白縣一帶，擁有著一支人數(shù)龐大、體系完善的道公團體，負責周邊縣域村鎮(zhèn)的各種信仰訴求與儀式需求。該道公團體中的道公師承比較復雜，大多數(shù)屬于道教閭山派傳人，也有少數(shù)屬于道教茅山派傳人，但在這支道公團體中，各派的區(qū)分并不明顯，互相學習融合，已漸漸融為一體。在文革期間該團體受到了嚴厲的重創(chuàng)，使得這一帶的民間信仰和民間科儀出現(xiàn)了長達十幾年的斷層，到80年代，才應廣大民眾的強烈需求，慢慢復蘇起來。大幡醮儀就是此地民間科儀復蘇以后最具有典型意義的一種儀式。

大幡醮儀是進行陰超陽度的綜合儀式，斬煞儀式就是負責"陽事"的一部分，解決民眾八字中所遭逢的關煞，實現(xiàn)驅關除煞。斬煞儀式的存在背后，有著諸多根源：中國傳統(tǒng)的命運觀念、陰陽五行和八字命理文化、趨吉避兇的求福文化等文化助推力；人類普遍的需要依靠宗教信仰的社會心理需求。斬煞儀式是在中國傳統(tǒng)信仰與文化土壤上，應民眾需求而生的。通過寄寓著豐富的傳統(tǒng)文化內涵的象征符號，利用巧妙的方式化解關煞、接吉迎祥、增福添壽，形式美觀、方式巧妙，具有豐富的藝術性和廣泛的功能意義。民眾有所依靠有所仰仗，才能夠撫平對命運的迷茫無措。民眾認為自己已經掃平了八字中先天攜帶的關煞，就能夠建構或重構起對生活和未來的希望。

在當今社會，人們舉行和參與民間科儀，并不是盲從，并不是完全依賴神秘力量而自己毫不作為，而是仍舊努力學習、勞動、工作，仍舊利用科技和醫(yī)學來致病和改善生活。而參與民間科儀對民眾來說，是一種盡人事的心理狀態(tài)，作為一種必不可少的祈愿途徑，達到祈求神靈庇佑和消災免禍的愿望，以實現(xiàn)內心的平靜和安寧，獲得精神力量，重構信仰與希望。雖然，從理性層面上來說，儀式的真實效用或許難驗證，但是從其深厚廣泛的功能意義上來說，人們獲得了心靈的安寧，精神的愉悅，希望的重構，已經不需要任何方式的驗證。我們不必拘泥于儀式本身的是與非，真與假，只要它是有利于人們的心靈和精神，有利于社會凝聚力的提升與和諧發(fā)展，有利于文化和道德的傳播傳承等等，它就是真實有效的，送也就是民俗儀式擁有的力量和傳承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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