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鈺
空斷云袖酎未冷,柒年擇夏瑾涼安?緣起緣落,終要回歸于寧靜。滿簾桃紅,指尖拈花已滑落。一世春秋,兩岸飄渺,纏綿的潑墨江南,已成為牟中的傷心之地。明月小樓,風(fēng)雨滿袖,一段相忘于萬花谷的章節(jié),何處再訴共相知。折扇淺笑,傾世華裳。柒年終將所擇。
衣香鬢影掩過了幾聲嘆息,冷眼看過了霓虹幾場別離,自小看慣離散取舍的他,才子柒年如今亦長得格外俊朗了。才華與名氣并重的他,卻終落入了此般地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扶柔傾國色,風(fēng)華絕世人。
舊城冷巷雨未停,柒年曾記江南游。
他細數(shù)著門前落葉,靜聽窗外雨聲。不覺念起了如窗外無盡雨般的江南,似此般迷蒙清凈,亦或是煙水迷離。
他在那湖畔泛舟游時遇見了涼安,而涼安之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梨花一枝春帶雨,她猶如仙女一般,他不禁看呆了,那船慢慢游近,只見那女子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尤其她那淺淺盈笑,若蓮畔里那朵水蓮花綻放般溫馨美好。
他們一見鐘情,相約次日游,不見不散,執(zhí)手天涯。
猶記那日,他在記憶里的江南湖畔安靜地等待,幽蓮靜靜地綻放。她撐著把油紙傘,清香淡淡。縱使煙雨朦朧,萬千碧葉仍掩不住她的高傲與孤寂。她的眉尖,細細鐫刻著孤獨,是什么讓他止步不前,站在雨霧中陷入思緒,此刻,世間萬般,再不相干。
“竹林清風(fēng),清風(fēng)竹林,染著你的味道,踏著遠去的小路,去尋覓你的微笑。在山水竹林間,我用素筆將你描繪,撩著薄紗,舞著水袖,輕盈舞姿,甜美歌謠,渲染一地的芳香”他念道,這般也是他們最后的記憶了。
清風(fēng)濕潤,茶煙輕揚,重溫舊夢,故人已去。
素手上的清茶尚溫,唇齒間的微澀漸淡,獨倚小窗,思緒飄遠,萬花谷中那些曾經(jīng)的瞬間,便在他的腦海里翻轉(zhuǎn)。
他年陌上,折柳約的萬花谷,他遇見了涼安。
萬花,又掩青靄停一秋。小樓一夜風(fēng)雨,谷間萬花如晝。長記小妝才了,憑欄掌燈話春秋。東窗墨跡未干,孤燈滅。筆下浮生,花間光陰。
他們至萬花谷時便被她的美驚艷了。
涼安她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tài)生兩靨之愁,嬌裘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fēng)。心較筆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絕代有佳人,幽居萬花谷。
又是一段故事,此中不表。
他走的時候正是盛夏,萬花谷的晴天很美,微風(fēng)吹拂花海如潮,她坐在桌前靜聽潮聲,桌上零零散散著五味藥材,淡黃的信紙墊著,這回上面沒有留一個字。半夏,寄生,豆蔻,相思子,加一味是良藥,另一味是毒藥。離去的人何其自私,絕口不提當歸,他為她熬好嗜骨蝕心的毒,要她用余生細細品嘗。獨沾性濕,味辛而苦,他不說歸期,卻要她獨活。
江南煙雨久未停,萬花谷上折柳約。浮沉安世眸一抹,柒年擇夏瑾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