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松
我不愿意讓別人稱我為詩人,還是稱呼我游子吧,我覺得自己配得上這兩個字。而我實在是不敢妄稱詩人,我覺得詩是需要看盡了所有東西才能寫的。
對我來說,拿起筆來就寫的幾個長短句,那只能叫作小品。真正的詩,一定要看透了世間種種以后才能寫,因為詩就是用來看透世事的。
能看透世事的眼睛,我覺得我還沒到那個境界。所以我雖然偷偷摸摸地也寫詩,但是寫完了以后連我經(jīng)紀(jì)人都說,還是不要出版了吧。
而且我是一個不冷酷的人,只是我覺得詩人需要的第一個氣質(zhì)就是冷酷。我弄音樂、弄電影、弄小說,這些東西可以靠溫度、靠熱情去創(chuàng)作完成,當(dāng)然需要有一點才華,還有很多運氣比較好的因素。
但是詩人必須冷酷,如果你沒有足夠冷酷的眼睛,你就看不透,你看不透你就寫不了。還有一種人看透了,但是他又不敢直面。你不敢直面的時候,那你寫什么詩呢?所以我就覺得關(guān)于寫詩,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也可能有一天會寫。
我覺得現(xiàn)在能配得上跟詩對應(yīng)的東西太少了,你看不見什么東西是具有詩性的,或者是配得上一首詩來描述的,真的沒什么東西。想想都是流行歌詞,經(jīng)常看一個東西想起一句流行歌詞,畢竟現(xiàn)在是一個很娛樂的時代了。
詩歌在我心里有很神圣的地位,我認為它是七大藝術(shù)之首。當(dāng)然了,教科書上說七大藝術(shù)是從建筑開始排的,建筑、雕塑、繪畫、音樂、舞蹈、詩,電影排最后。這可能是從誕生的時間考慮的。
我真正體會了人生,體會了很多東西,看透了很多東西,是到40多歲的時候,之后就不覺得一些總結(jié)性的詩是很好的。比如,我現(xiàn)在還能喜歡一句“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我覺得特別好,遠方其實就是只有遠沒別的東西,然而就是天天向往遠方。
遠方有多遠呢,其實就是一無所有。我之所以覺得這句還行,就是因為我真的去了很多地方,而且我大概只有兩次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地方就叫遠方。不是因為距離,是因為離你自己心靈的距離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