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輛火車對成年累月地呆在鐵軌上感到厭倦了。
“為什么我的一生總得在鐵軌上不停地跑啊,跑啊,跑個沒完沒了呢?”火車問。
“你最好還是呆在你現(xiàn)在呆的地方,”鐵軌接口說,“我躺在地上就是為了使你能在我身上奔跑。如果每件東西都呆在該呆的地方,那么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會按部就班,井井有條。”
可火車對鐵軌的一番話不屑一顧。
“我再也不打算呆在這兒了!”他邊說邊從鐵軌上跳了下去,然后沿著大道跑了起來。
“讓開!”公路上的汽車嘟嘟地叫道,“這條大道是為我們鋪的,讓開!讓開!”
“沒那么回事!”火車回答說,“大道上也有許多我呆的地方。”
說完,他順著大道跑了下去。在人們的屋子前,他停了下來,載上了旅客和箱子。過了片刻,它又在郵局門口停了下來,裝上了郵包。然后,他又來到牛奶棚前,裝上了新鮮的牛奶。大家都很高興,這要比扛著行李走到火車站方便多了,可火車在大道上走得太慢了,以致他的旅行永遠無法結(jié)束。
人們焦慮地等待著他們的箱子,可它們從沒準時到達;郵包里的信件都過時了,人們再也沒有興趣讀它們;新鮮的牛奶也發(fā)酸了,沒人愿意喝。人們再也不愿把他們的東西放在火車上,而改用汽車來運送。
“瞧,這下可好了,”汽車說,“沒人再愿意用你了,你應該按照我們所說的那樣,回到你的鐵軌上去吧,這條大道不屬于你。”
可這輛火車不愿意回到鐵軌上去。一天,他看見一匹駿馬從田野里奔馳而過。
“我為什么要一直呆在大道上呢?”火車暗自問道,“田野看來也挺有趣。”說著,它離開大道進入了田野。
“嗨!你不能來這兒!”馬大聲喊道,“這兒的田野是我的,快走!快走!”
“沒那么一回事!”火車說道,“田野里有許多地方是我的?!痹捯魟偮?,火車便在田野里行駛起來,他顛簸著來到一條小溪邊。
“我怎么才能渡過這條小溪呢?”火車問那匹馬。
“跳過去?!蹦邱R對他說。
“我這一生從未跳過,”火車說道,“總是有那些大橋躺在我的腳下讓我開過去。”
“大橋?”馬哈哈地笑了起來,“你最好還是回到你該呆的地方去吧,鐵軌是專為你鋪設的?!?/p>
可火車毫不理會馬的話。這時,他聽見空中傳來一陣嗡嗡的飛機聲。
“噢,妙極了!”火車說道,“為什么我只能呆在地上呢?我要飛到天上去!”
“蠢貨!”馬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連小溪都跳不過去,還能飛!”
火車并沒有聽從馬的勸告,他還是要飛。它抬起了前車輪試了試,又試著翹起了后車輪;最后他抬起全部的車輪試了試。這一折騰,累得它筋疲力盡,可它還是沒能飛上天。
“唉——”火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當我在大道上行駛時,人們不愿把他們的箱子與郵包裝在我的車廂里,他們說我走得太慢;當我在田野里奔跑時,我跨不過小溪;當我想飛時,我也飛不起來。我似乎什么都干不了,也許我最好停在這兒,把火滅掉,唉!沒人再會想我了!”
火車感到孤獨與沮喪,它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任何用處了。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主意突然從它的蒸汽機中閃過。
“我應該回到我的鐵軌上去,”他暗自想道,“不知那些鐵軌是否還在那兒?”
于是,火車穿過田野,順著大道來到了車站。只見被他拋棄的鐵軌仍然靜靜地躺在那兒,筆直地伸向遠方。它們看上去是那樣安全與光滑。當他爬回到鐵軌上時,心中不由一陣高興。
“沒有你真寂寞?。 辫F軌說,“我非常擔心,以后沒人在我上面奔跑了,我會生銹爛掉的?!?/p>
火車站上有許多人和無數(shù)的行李與郵包正等著上車呢。
“這才是屬于我的地方!”火車嗚嗚地叫了起來。從那以后,人們每天都能看見這輛小火車,在光滑錚亮的鐵軌上歡快地奔跑著。
(向日葵/供稿)